从王子墙到人间刀匠，从南到北几乎跨越整个落刀城，听一句话就完事，听的又不是神谕，欢娣不甘心说道:“断刀不是可以重新锻造吗？”
“你这断刀不可以。”
“为什么？”
“你的刀，你心里没数吗？”
欢娣话被堵住，看向李济世求助。
生意人不说废话值得敬佩。李济世难得遇到一个让他敬佩的人，疯狗没有请他们入座，他主动坐下，头一扭让欢娣坐下。
“我们心里没数，阁下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可以重新锻造，愿闻其详。”他坐在疯狗正对面，桌上的茶飘来清新茶香味，“我们可以喝杯茶么？”
只给李济世倒了一杯。欢娣心中不满，移动椅子离他们两远一点。
“这刀是谁的？”
“我弟弟的。”欢娣淡然说道。
“这把刀不是凡间之物，它有生命，有灵气。它老化了，筋骨断了，不是锻造躯壳就可以接好。如果你弟弟真是它的主人，要他自己去寻找方法，给这把刀重塑生命。”
说得很抽象，欢娣拿起两片断刀，看不出什么筋，什么骨。李济世在两片断刀口摩擦，表面光滑，没有凹凸不平。他不解地问道:“何谓刀的筋骨？”
疯狗将自己面前凉了的茶一口喝完，说道:“不是每一把刀都有筋骨，普通的刀断了可以重新铸造，但这把刀不可以。它有了灵气，自炼筋骨，成了神物。它断了，需要新的加强型筋骨将两片断刀重新融合成为新刀。让它的主人去寻找吧，想它愿意接纳什么，如果它能融合，那就是它需要的加强型筋骨。此外，它也需力量融合。它老化了，需要增强力量。怎么增强，只有它的主人才知道吧。”
他说的这些，王壹真的知道吗？李济世与欢娣都不敢肯定。
李济世才喝了一口茶，疯狗又下逐客令:“我的话说完了，两位不打刀吗？不打，请回。”
李济世将自己的长砍刀从棋哥昨晚给他的刀鞘中取出，“这两片断刀不重新锻造，用能胶粘起来，可以吗？”
疯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慢悠悠说道:“你们是来找茬还是真来接断刀？”
李济世立即回道:“接断刀。”
疯狗拿着两片断刀弹了弹，“那侏儒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认识而已。那侏儒，棋哥他找过您吗？”
“没有。落刀城里贰扭王国来的人一般都在他手下。那伙人盘踞在城西，他们有自己的刀，不需来我们这里打刀，我们没什么来往。公子你不是侏儒的人，却拿着他们的刀，没惹什么麻烦吧？我们只打刀，不惹麻烦。”
李济世笑道:“我们没惹麻烦，只想接断刀。”
“能胶，那玩意我曾有。之前有不少贰扭王国的商人会带这东西来卖，是挺好的东西，我不喜欢。刀断了，粘什么，重新铸造就是。后来得了贰扭王国几把刀，发现他们的铸刀技术比我们先进，成本太高，所以断了才用能胶。我买了一瓶，收着收着，也没好刀给我接，那胶变硬，早丢了。”
说的不是王子墙废物卖给他的那瓶能胶，他也不像撒谎。任何商品都有品级之分，棋哥与钟兴弟以及王子墙的废物在贰扭王国地位应是王公贵族一类，带来的能胶不是普通商人卖的能胶。李济世问道:“有没有从王子墙一个废物那里买过一瓶能胶？”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您想想。”
疯狗想的时候要喝茶。一大壶茶被他喝完，还没想出来，李济世想他该尿了。
果然。
等他回来的时间，欢娣看了三面墙的刀，“李公子，这些刀看起来比阿刀强多了。”
“是啊，看起来是。”
欢娣看完了三面墙，他还没过来，“李公子，这么久了，那老头不会有毛病吧。”
“可能有。”
李济世坐着没动，他拿着阿刀翻来覆去地看，将疯狗的那番话翻来覆去地想。
欢娣没什么看，没什么说，过来看茶桌上的那套木制茶具。“这些都是木头制的，我开始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漆，白得像瓷一样。”她捏着茶壶上的大盖子给李济世看，“你能看出这是木头吗？”
能看出是木头，但木头上那个壶纽很熟悉。棋哥给他玻笛时，从一个木套子拿出来，木套上也是个这样的纽。这套木制茶具是不是从废物那里买来的？他拿一个茶杯看杯底，刻着:贰。
他将壶纽扭一扭，拉出个玻璃瓶子，里面是透明液体。
李济世将整套茶具都敲敲打打扭扭，只得了这一瓶。这一套木制茶具虽然漆得像白瓷一样，但以宝物的标准来说还真算不上是。
“李公子，要不倒出来试试，那老头不会掉茅坑了吧？”
“没掉。姑娘家说话，没大没小，没规没矩，成何体统。”疯狗不悦地进来说道。
“掌柜，我刚才看到这个壶纽很特别，一扭，竟扭出来一个瓶子，您看，这是不是能胶？”
疯狗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茶壶盖里有惊喜。他先闻了闻气味，摇头，刮开蜡封，拔出塞子，再闻，“不对呀，没一点气味。我之前买的能胶，那气味呛鼻得很，这个没一点味道，公子你闻闻。”
李济世闻了，像水一样无色无味。
“要不用我这断刀试试？”
似水流过，刀没变化。疯狗尝了一下，“是水，绝对是。不过，有这么个瓶子在里头，可能被人换了，我去问问。”
这一次很快回来。“公子，我们家老大说，他将那瓶原装的能胶用完了，就粘了两把刀。他说我以前买的能胶舍不得用，后来硬了就扔掉，太浪费。他无意中发现，马上就用完。哎，一瓶能胶，也算不上什么。你这断刀要接的话，我们这里只能重新锻造，你接不？”
李济世找能胶是想能不能粘好阿刀。听了疯狗一席话，理论上不可以，实际上也没了能胶。他这断刀接不接的无所谓，得了疯狗的真诚招待，接吧。
“公子，这刀属宝刀，先付定金一百两银子，三日后取刀，满意再付余款四百两。”
李济世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左姑娘也没有给他付钱的习惯。李济世说道:“左姑娘，钱。”
帮神医李济世付了定金一百两。出来后，欢娣想这是个与他说云叔叔的眼疾的好时候。
“李公子，我有个叔叔，他...”
李济世没听她说，走向前方一棵青松，上边刻着个歪歪斜斜的“土”字，躲在一个大三角形里。再找一棵青松，上边是个“石”字，还是躲在一个大三角形里。是宗道长的同道之人？宗道长请帮手来杀自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