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乾的带领下，我们一路前行，身体是越压越低。到了最后，已经不得不趴下来匍匐前进了。
要不是通路两侧，雷祥明留下的手掌印越来越多，我都快要怀疑王乾是不是给我们带错了路。
在记不清是第几次抱怨之后，王乾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儿一脑袋撞他鞋底上。
“我们应该是到了！”
王乾也学会说话只说一半了，好在他的行动并不墨迹，蠕动了几下之后，就钻了出去，把出口留给了我。
到了他刚才的位置之后，我就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停顿一下了。
眼前的场景，着实有些壮观。
这是个巨大无比的冰窟，近似圆形，有点像足球场的构造，我们现在是在‘观众席’的位置。
底下是天然的冰琢阶梯，最下方，是无数各呈长阵的尸俑，全都面朝着最中心的一处冰台，形成众星拱月之势。
“有点儿意思，果然有人说真正的大师，都是‘大巧不工’。这座冰墓，人为修缮过的痕迹不多，而且像是都被天然的寒冰掩盖住了。现在看起来，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我从洞里钻出来之后，先感慨了几句。等吴旺也爬出来之后，我们就站在半山腰，先四下观望。
整体来说，这像是个被掏空的山体，上方是天然的穹顶，下方是山谷。
吴旺也抬着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无路可行！寻常的盗墓贼，即便是精通分金定穴的那种行家，即便能直接找到冰墓的真正关键之处，从正上方发掘，也没办法跨越这么高的深度。四周虽然山势自称阶梯，但却因为被坚冰覆盖，无法攀爬。所以唯一的出入口，还是只能和我们一样，从冰窖下来。”www.)
“但只要走我们这条路，即便不是雷家人，也会中了致幻的毒气，不知不觉间成为给雷家守墓的傀儡。难怪下来之前，小稹就跟我打包票说，即便这个出入口再怎么明显的有些过分，它都是唯一的路径！”
吴旺突然皱起眉头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凶险，王乾已经蹲下身子向下攀爬。
“我们都到这儿了，底下的东西也不会跑，你还急个什么劲儿？”
低头喊了他几句，王乾速度不减，而且我这才看清，他手握脚踩的，是一条不起眼的铁梯。
与其说是梯子，不如说是类似攀岩的那套玩意儿，都是用钢筋简单拧成的，钉在了山体之上，也只能容纳一个人攀爬。
“雷祥明还真是被腿疾拖累了啊，如果不是他难以在这种地方攀爬，肯定不会专门设立这种铁环。”
以我们的身手，倒是可以借助刀剑，钉在山壁上爬行，但既然雷祥明早就准备好了更为好用的通路，我们自然也就直接利用了。
而且，虽然看似没有危机，但走雷祥明走过的路，总归是更安全一些。
从我们钻出来的地方，距离地面也就差不多二十米的高度，铁梯一路向下，直达地面。
落地之后，王乾先对那些纵横林立的尸俑起了兴趣。
这些尸俑皆满布冰霜，我注意到地上偶尔会出现几只的冰锥，忍不住抬头眺望。
虽然黑漆漆一片，看不大穹顶，但也可以知晓，这个墓顶上，应该是挂满了冰锥。
水为至柔之物，再加上雷家在修建之事，肯定流出了足够水流渗透的缝隙，所以这也是一处精妙的机关。
不过，这道机关的用途，不是为了中伤外来者，而是为了保持低温。
古墓之上，就是冰窖，雷家最兴盛之事，肯定所有冰窖之中，都堆满了冰块，所以温度会极低。
或有意或无意，一些不甚融化的冰水，会从冰窖渗透下来。寒冷的水滴落在地下这些尸俑上，会再次凝结成冰，起到冰冻防腐的作用。
而且在下方区域，或许也有降低温度的机关。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现在这依然还是冰霜满布的环境，就说明其效用甚高。
吴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指着一具尸俑的腿部让我查看。
“每具尸俑的腿部，都有明显的冰圈痕迹。而且都在同一高度，这里已经最初的样子了。在数百年前，这里是被寒冰埋藏起来一部分的。”
我指了指上方，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他：“其实不管是嫡系还是支系，雷家都在守护着冰墓。最初的时候，这里其实是没有冰的。但因为有冰窖，所以就是冰化水、水渗透墓顶、落下之后再次凝冰的过程。”
找了个身高最为平庸的尸俑，寒冰覆盖过的最高的痕迹，已经快没过了小腿。
“这套工程，就等于是漫长的岁月，也难怪雷祥明说这是雷家的积蕴了。在雷家修建好冰墓和冰窖之后，就开始了这一套不为人知的流程。”
“在雷家还在掌管冰窖的时候，底下这座冰墓里的寒冰，也在逐年加厚。但在雷家放弃贩冰之后，这里的冰层也开始融化，从尸俑的小腿部位开始下沉，到了现在，已经快露出了地面。”
“可是这也不是雷家能算到的事，或者说即便算到了，也不敢说出来。他们必须要有一套对上司的说辞，只要王朝不灭，雷家就将世代守护冰窖，冰墓里的坚冰也会一直升高。”
“依照这个速度，千百年是远远不够的。但如果过了万年、十万年。整座冰墓，就将成为一个完整的大冰坨子。到时候，再想进来查看，只能像开山一样炸出条隧道来了。”
我惊叹于雷家的巧妙设计，也同情他们这种明知无用，却还是要竭尽心力去建设的绝望。
也幸亏我专门把吴旺叫来了，他能陪我抒发一下感慨。
至于王乾，已经又拎着长剑，准备向前摸索了。
这里的尸俑是众星拱月之势，最中心的那处全是寒冰堆砌的台子，肯定是唯一的去路。但下来之后也没办法知晓雷祥明具体是从哪个方向过去的，我和吴旺担心王乾会惹出什么乱子，只能还是先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