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阴冥戏

我刚把这些人对上号,身前的王单突然低声道:“陈诡医眼力很好,才刚进门,就把这些人都认了出来。”

这老头的耳力惊人,我用那么小的声音,都被他听到了。而且,他还直接点出了我的身份,让我惊骇不已。

下一秒,王单就突然抬起脖子,仰声高呼:“丧客到!苦主迎客,先谢临城刘家刘元稹、诡医陈三、燕京林少来为丧主吊唁!”

王单不仅自己看出了我们的身份,而且还有意大声报了出来。

林大少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份脸面,立马堆出笑脸,四下招手打招呼。

我一把给他揪了回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用复杂的神色审视我们。当然,除了白凌海,他依然是冷冰冰的眼神,甚至还带着杀意。

王单也转过身来:“我家少爷伤心过度,正在住处修养,不能亲自待客了,还请三位多加见谅。”

他主动避开身位,伸手请我们进去。

但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我自然忐忑无比,唯有王乾一步踏出,低声道:“我们是来给卦王吊唁的,他们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王乾还是那个熟悉的莽夫,但我突然想到刚才一个细节。

王单在代主谢礼的时候,没有念到王乾的名字,而且刚才致歉的时候,说的是‘还请三位多加见谅’。

我开始疑惑,难道王乾不算人吗?

思忱的功夫,王乾已经走上前去,我们也只能跟上。

“这里不是灵堂,也没有香案,我们是想来给卦王上炷香的,现在算怎么回事儿?还是说,这是你们金陵的规矩?”

王乾满口带着火气,我是习惯了,但在场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看。

但让我想不通的是,这些人除了有划分成小团体窃窃私语的,也没人出来指责什么。

王单跟着来到了近前,开口道:“实在抱歉,今天没想到你们几位会到,所以也没给你们准备座位。不过我即刻就去安排,等下去院儿里听戏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们加上。”

“听戏?”我心中冷笑,今天这阵势,确实像安排了戏码,但只有我们四个还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绪。

王单继续解释道:“是这么回事儿,卦王生前最喜秦淮百曲。所以我们为他老人家准备了最后一曲,算是送行,而且是小侯爷亲自登台,老爷子生前对他也是赞叹不已。”

我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小侯爷’这个称呼了,金铄让白凌海给小侯爷传话,白凌海说自己只听令形式。

现在看来,这个小侯爷才是白家真正的当家人,白凌海虽然也落座,但和其他人还差着身份。

“我们北方也有丧葬唱戏的习俗,既然是王老爷子生前最爱,我们也只希望不会扫了英灵的雅兴。”

客套了几句之后,我就让刘元稹扶着我,找了个角落,站着等待。

但周围的人立马散开,好像我们四个是瘟神一样,全都不愿意接触。

“真特么邪了门了,难道这些人都是地域黑,看不起咱们从燕京来的?”林大少低声抱怨。

我依然默默观察坐着的四个人,白凌海和玄鉴古的那人还是没有任何交集,六淮秦的伪娘倒是和青金簪的中年妇人攀谈了起来。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或直白或隐晦的偷看我们。我可以笃定,这些人低声议论的焦点,也在我们身上。

这种被无数人盯着的滋味实属煎熬,好在我们来的时机还算恰当,只等了半个多小时,门外院子里就开始张罗起搭建戏台了。

我们在屋里看着,不过二十分钟,就已经有人用木板搭筑起高台,台前还布置好了桌椅,摆上了瓜果茶点,还真有古时候大户人家一起赏月听曲儿的感觉。

在正中心的前排首席,太师椅上放了一尊灵牌,这是卦王的位置。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我们四个还在门口站着。

我也好奇,今天这唱的是哪一出,而且在场的都是玄门中人,我也看看,卦王的亡魂是不是真的会现身来听曲儿。

“三位,请吧,你们来的仓促,只能委屈你们在最靠后的位置了。”

王单过来催促我们,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管家,您是不是一直数错了人数,我们明明是四个人,您为何一直说我们是三个。”

沉默了几秒钟,王单突然透露出骇人的杀意,冷声道:“因为他不该来!”

我心头一紧,之前听王单的叹气声,就知道这老头也是个高手,但没想到,他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王乾更是下意识捏出剑指,分毫不让的和他对视:“这么重的杀气,除了天师剑,我还真没见到过。”红尘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王单迅速收敛,摇头道:“老夫远比不上王昆仑,年轻时候,我还受过他的指点。可惜,现在谁也不敢说,他调教徒孙的眼光怎么样?”

说完之后,王单就不再管我们了。

我伸手拉住王乾:“老王,看来今天这事儿和你有关!”

王乾不置可否,我知道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再提醒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我也开始想到,如果金陵那么多玄门的敌意,都在王乾身上,那灾祸就不是卦王这一家族的内乱或者是有人在针对他们了。

王乾甩开我的手,径自走了出去,王单的确为我们在最后准备了席位,但依然只有三把椅子。

被王乾霸占了一张之后,我就把林大少拉到身后,他还想争辩几句,我压低声音道:“如果我们不来,这里肯能真的一片安宁。但现在我们到了,就有了鸿门宴的味道。一会要是真出了变故,你站着肯定比坐着跑的快。”

林大少一听,也不再抱怨了。

我们这边嘀咕了几句,前方已经有人登台。

一个全身素白的花旦,孤零零的站在台上。

这是一出独角戏,虽然我听不懂她咿咿呀呀的唱些什么,但腔调悲怆婉转,令人禁不住想要落泪。

而且,前边儿那些能听懂戏曲的,有不少真的开始哭哭啼啼,但到底是真的悲伤,还是想在卦王的葬礼上装装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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