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的近况不难查。
自从内鬼事件爆发，柳家企业内部大量员工辞职之后，柳慧连企业都很少去了，日常就是医院和独立办公室两点一线来回。
孔渊把王钱合作的事情透露给她之后，柳慧就把更多时间花在办公室里，远程安排手下骚扰王家和在网络中大量散播王家的黑料。
她似乎觉得这种事情在医院做会影响柳江的病情一样。
系统从近期网络中关于王家和钱家的爆料咨询中做出一条频率和时间线梳理，将柳慧的形成大致破解得七七八八。
孔渊于是很轻易能发现，柳慧的作风变化是从前天开始的。
也就是孔渊去风顺船厂并坐游轮出海的那一天。
当天柳慧给剑龙打了个电话，孔渊没把她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柳慧是骤逢突变，下意识要找孔渊商量。
但后面她的这个想法就被抛弃。
“老大你看，我就说她应该是找到新的买家了。”
“当时给你打电话可能是想抬价的，后来人家给了她一个拒绝不了的高价，她就直接卖了。”
“我觉得过两天柳家就会发布被并购的公告。”
裴让看完系统整理出来的资料后对孔渊说道。
“就是不知道哪家那么头铁，难道是外地资本？但它们这时候掺和上云的事是想干嘛？”
裴让再次被自己的猜测绕晕，始终想不明便关键。
然而孔渊更关注的是，在柳慧出现转变之前，她曾经在一天内多次出入医院。
出于对病人的尊重，孔渊原本是对系统添加了一条不调取医院摄像头的指令。
所以系统刚才分析的报告里，也是完全撇除了这个影响条件的。
现在孔渊怀疑问题就出在医院里。
他没有接裴让的话，而是让系统继续分析医护跟医院安保等级变化。
系统立刻做出反馈，在柳慧频繁进出医院的那一天，医护人员似乎非常忙碌，安保等级也升到了最高。
也就是在那天之后，柳慧给孔渊打了个电话。
“裴让，你觉得医院这种变化，代表这什么？”
孔渊已经对真相十拿九稳了，有意问裴让的意见。
“这个反应很不对劲啊，肯定是柳江出什么问题了。
难道他终于不行了？”
裴让解读着系统报告上的信息，猜测到。
柳江作为柳家实际的掌控人，在这场上云经济圈的大动荡开端伊始就直接出局了。
而把他气进病房里的王阳，现在也遭遇到他女儿的报复。
他缺席的整场争端中，柳家已经七零八落，行将就木了。
孔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裴让接收到这个眼神，知道自己肯定是猜错了，又琢磨了一下，突然来了个灵感。
“不对，如果柳江出问题了，柳慧今天不会是这个反应。
柳江是因为被王阳气倒才入院的，真要不行了，柳慧肯定会第一时间找王阳鱼死网破。
但她还有心情过来给你下饵，证明柳江的情况肯定不是变差了……”
说道这里，裴让的脸色也不禁变得有些严肃。
“柳江恐怕是清醒了，而且状态很不错。”
孔渊点点头，接下他未完的话，笃定道。
要是柳江真的不幸去世，柳慧这时候就应该和王阳不死不休了。
这对林氏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因为柳慧一动手，顶层豪门中的其他家族也会跟着落井下石，王家少说也得脱层皮。
富豪联盟已经把钱家抛弃了，虽然是刮骨疗伤，但也因此整体实力遭到削弱。
但六大家族这边只有王家受到柳慧不痛不痒的骚扰，几乎没有太多损失，双方的制衡出现实力倾斜。
柳慧如果下了真功夫去针对王家，那倒是把双方的实力天平重新摆正。
林氏也就有更多时间扶持新资本逐步占领和分割顶层豪门的资源。
但现在出现了更坏的局面。
柳江醒了，柳家就不是那个好欺负好操控的柳家了。
柳江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年轻，就算跟王家有很多龃龉，但看清局面之后肯定会选择对柳家最好的发展。
柳慧是个全心全意为家族奉献的人，只要是对柳家有利的事情，她都会积极执行，绝不贪恋权势。
所以现在柳家的实际操纵人一定又变回了柳江。
“所以她才有那个胆量来试探我，还试图钓我上钩，因为她对柳江有盲目的信心，认为柳家一定会在柳江手中重新崛起。”
孔渊把柳慧的心态看得很透彻。
“她这也太天真了吧，金波王阳哪个不是跟柳江差不多水准的人，不也在老大你面前毫无胜算吗。”
裴让听完孔渊的讲解，终于明白违和感从哪里来。
他刚才就没搞懂，柳江清醒跟柳慧突然转变态度有什么关系，敢情是觉得柳江醒了就能对付孔渊对付富豪联盟，想得还挺美。
“这样说有点太狂傲了，不过我喜欢。
柳江醒了，对柳家的策略就不能像之前一样。
而且柳江的作风未必还和之前一样，他现在应该要在丧子之痛中煎熬一阵，等他恢复过来，富豪联盟应该就要倒霉了。”
孔渊笑着道，眼中精芒闪现，对未来的局势又有新的应对打算。
柳家医院“爸，你不要激动，医生说了你要保重身体啊。”
柳慧坐在柳江的病床旁，红着眼睛担忧地劝到。
“柳家闹成现在这样子，我怎么能平静？啊？你弟弟没了，我还有什么念想！”
柳江嘶哑着喉咙痛哭道。他昏迷之前柳家一切尚在，醒过来却只剩一个长女苦苦坚守仅存的产业，心中又痛又恨。
“爸，你要保重好自己，我们才能重振旗鼓！不能让弟弟白白牺牲啊！”
柳慧握着柳江枯槁的手，伤心欲绝道。
柳江在医院躺了将近两个月，肌肉已经有点萎缩了，整个人呈现不符合年龄的老态，此刻岣嵝着半身痛哭，颇有点神话图像里复仇的恶鬼形象。
“对，对，对，我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不管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臭虫，还是那个该死的孔渊，所有害过我柳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柳江老泪纵横地怨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