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终于来临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来了,树枝上几片枯叶随风飘落下来,天空中时而传来鸟鸣声。田林山凭窗远望,忽然听到有只鸟叫着“咕嘟”“咕嘟”声音是那么凄凉,仿佛是说“孤独孤独”和他怀才不遇的心情引发共呜。他想到自已在这条弯弯曲曲的文学小路上经历了漫长的孤独寂寞,遍尝了酸辣苦甜的滋味。有过失败的绝望,有过生活的折磨,日子总是在长吁短叹中过去的。艰难和痛苦可以度过,烦闷可以压在心底,而文学事业受到挫折却时常折磨着他的心灵。

田林山写了一组微型系列《田间小路》寄往《南都晚报》社,他日夜都在盼望作品被采用的消息,这天傍晚,门口传来几声自行车的铃声,田林山以为是邮递员送杂志来了,原来是女教师陈红丽,她下车向田林山打声招呼,走进了田家院门。

陈红丽是河南师大中文系的学生,因为芦滩中学历年来成绩落后,文教组特意把她这个高材生聘请过来实习。她在校实习期间,发挥了专业文化水平,使教学水平迅速提高。

陈红丽二十多岁,身材苗条健美,性格开朗奔放,长相美丽动人,气质儒雅大方。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着天真纯洁的笑意,透出精明聪慧的光芒,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润,一束黑亮的秀发,宛若瀑布般地倾泻而下,轻盈的体姿,穿着一件白衣裙,合体的束着腰肢,显得亭亭玉立,鲜艳绽放。但她一向矜持清高,每逢青年小伙和她搭讪,她总是说话得体,待人真诚,保持男女之间应有的距离。并且深居简出,只在家庭学校两点一线上出头露面。几年来,两人没有什么来往,甚至没有说过一句闭话,今日竟然来到田家,这使田林山感到十分惊奇。

他想,陈红丽一定是来找他母亲的,就说:“我妈在屋里,请进。”

“我有什么事要来找她呢?”陈红丽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那你来找谁?有什么事情?”

陈红丽放下自行车,面色平静地说;“我是来找你的,跟你谈一件小事。”

“请进。”田林山打开自己的住室,让她坐下。陈红丽打量一下田林山的小屋,靠窗是一张陈旧的三屉桌,上面摆着几本书和一堆稿纸,一张小床摆在桌后面的墙壁前,墙上贴着山水字画,一个小型书架上,陈放着几排书。

“林山,你给《南都晚报》写过作品是吧?”陈红丽问。

“是呀,写了一组微型,投到《南都晚报》社了,你怎么知道?”田林山感到诧异。

“今天我下课以后,在办公室扫地,发现一张办公桌上有你一封信,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想到今天是周六,明天学生不上课,担心耽误你的大事,就给你送来了。”陈红丽从公文包里取出信件。

田林山知道邮递员到学校送报刊杂志的时候,把一些普通信件放在办公室里,由教师交给学生代转收信人。

他拆信一看,感激地说:“幸亏你送得及时,正好让我把修改一下赶快寄到报社,准备发表呢。”

陈红丽高兴地说:“你终于接到了好消息,祝贺你的成功。”

“你及时给我送信,我应该感谢你!”

“我知道你在学校时就发过豪言壮语,要在文学方面做出一番成绩,听说你不幸落榜,被迫外出打工,还曾替你惋惜,希望你早日走出困境,去实现昔日的文学梦。现在你回到家乡,并且取得初步成功,真是一件大喜事啊。”

田林山说:“在外打工没有自由活动时间,听工头来回指使,工作时间长,工资给的少,挣的钱只够还债,还不如在家种田搞副业呢?”

陈红丽同情地说:“当年你学习成绩那么好,一直名列前茅,如果再复习一年,说不定就能考上好大学呢?”

“当时家庭贫困,向亲友借了三千元,父亲没有经济能力供我上学了,只能另寻门路。”

“你有写作才华,以后加强搞文学创作吧,这是一项高尚的事业,将来写出一部大作,就能当上作家了。”

“那是我理想的事业,尽管条件差,我一直没有放弃。”

陈红丽忽然问他:“哎,你愿意到校当代课教师吗?现在校里正缺一名教师,正好你从外面回来了,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下,怎么样?工资虽然不多,但毕竟是一个职业,你可以顺便照顾父母种田理家,晚上搞创作。”

田林山惊喜地说:“当代课教师,我当然愿意了。”他转念一想又疑虑地说:“恐怕这不是一件轻易办成的事情吧,听说这些事必须请客送礼才能办成,我一无文凭,二没门路,三缺财力,只怕行不通啊!”

“我帮你说话,缺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

“那就拜托你啦!”

随着朝阳冉冉升起,田林山时来运转,他的第一篇微型《田间小路》终于在《南都晚报》上发表了,挣来八十元稿费。这使田林山苦闷的心情稍微得到一丝安慰,他激动了地认为:报刊杂志社的编辑,没有将他这个农村作者遗忘,以后的作品将会源源不断地发表出来。

邻里人起初听到他的发表了,都很震惊,过了几天,看他的家庭情况并没有一点改变,又说起了风凉话:“发表了文章也不能当官发财,写了几个月,只得几十块,太不划算了,种一亩地还能收入上千块呢。”

还有人说:“几个月才挣几十块,不如我打两天工,能挣一百块。”

一个放牛人也随声附合:“他还不如我呢?你看我除了地里的收入,还养一头牛,能卖一千三百块。”

“看来,田林山写一辈子也难挣来一座盖房钱。”

田林山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不禁发出感叹。快过中秋节了,他收到这些零星稿费,在日常生活上,不过是杯水车薪,贫困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丝毫不减。

这时,陈红丽来到田家报喜,她对田林山说:“我向校长谈了你的情况,校长同意让你当代课教师,这件事要快点办,免得夜长梦多。”

田林山喜出望外地说:“这么快就办成了。真得感谢你。”

陈红丽微笑着说:“怎么这样客气呢?以前我们是同学,以后我们是同事啦,还用感谢吗?”

田林山激动地说:“你给我点燃了一盏明灯,给我扬起了生活的风帆。”

陈红丽说:“下一步你还能参加高考,争取考入师大进修。”

张振安听说陈红丽帮助田林山当了代课教师,心里十分不满。他和陈红丽的父亲副乡长陈国栋曾在工作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两家常有来往。张振安知道儿子张云龙正在追求陈红丽,担心中途有变,决心配合儿子防止陈红丽和田林山产生恋情。于是他专门来到学校,以训导的口气对她说:“你跟田家有啥关系,凭啥替他操心?我家门口有个高中毕业生,求我帮忙进校代课,我正要替他安排,你都把名额送给别人了,让我咋向邻居回话?自家人你还照顾不过来呢,怎么去关心别人?听说你还借钱给他,这更错了,田家是个大穷坑,永远也填不满,何年何月把钱还给你。”

陈红丽说:“在学校时,田林山就爱好文学创作,我读过他的作文,在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总是对他另眼相看,学校缺一名教师,正好推荐他去代课。”

张振安说:“全村有门有户有才华的女青年多的是,你不去找她们交往,竟然去帮一个低三下四的穷小子,我都嫌你低了身份。他一不会为人,二不会办事,三不会种田,真是钱财紧缺,相貌平平,只有一身穷酸气,还想当作家,简直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写一篇文章,就想当作家,那是闹着玩的吗?许多大学生还写不出名堂,他一个穷小子能写出啥东西,我看他只能浪费时间耽误钱财。”

“田林山处境苦难,需要帮助,再说人不可貌相,话不能过量,今天他是普通农民,凭着他的文学功底,再过三年五载也许就是文学新星了。”

张振安说:“他再写十年八年也成不了气候,不相信,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陈红丽说:“写作方面存在很多困难,我是知道的,他能不能写成功,靠他自己了。”

张振安一看说不服陈红丽,急忙结束谈话,告辞而去。当天他就去文教组,通过文教组长唐文韬,阻止田林山去当代课教师。

天色傍晚,陈红丽来见田林山,告诉他:“进校代课的事情受到阻挠。需要经过文教组长这一关。”

陈红丽陪同他去见文教组长。终于感化了上苍,唤来了回音。田林山可以到校当代课教师了,他重新设计自已未来的生活,参加高考,再成为正式教师。

田林山就像踢开横在脚前的一块石头,前景一片开阔,从此他的生活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对陈红丽的帮助,田林山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他要把友谊化作奋发昂扬的动力,用在教学上,用在文学写作上,等将来命运转机,他要报答这份恩情。

陈红丽陪同田林山走进芦滩中学。校园里,耸起几座十分气派的教学楼,广场上,迎风飘扬着一面鲜艳的国旗,学生三五成群活动,到处是欢声笑语。

办公室里,教师们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全神贯注地批改作业。陈红丽把田林山领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前说:“这是你的办公桌。”

田林山的对面就是陈红丽。

一天晚上,田林山改完作业,收拾课本,就要回去,这时陈红丽隔窗向外眺望一眼,转过脸来问:“林山,你喜欢听歌看舞吗?”

“喜欢听歌曲,那是我的业余爱好,以前从收音机里听歌曲,从电视机里看舞蹈。但是现在很忙,没有机会欣赏歌舞了。”

陈红丽高兴地说:“梁小玉要参加全县歌舞演唱大奖赛,把你写的歌曲作为参赛作品,近日就要登台演唱,想请你到场观看。”

田林山心里一阵沉重:“我支持她使用我写的歌曲,祝愿她演唱成功,为家乡争光。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去观赏了。”

“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田林山想起自己的责任田,想起需要照料的父母,但他知道陈红丽一定有事情约他呢。就问:“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我想请你去唐河边,寻找一些创作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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