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云晔的话，乐怜沙哑的喉咙间发出桀桀的怪笑来。
笑声在阴暗见不得光的地牢显得尤为阴森恐怖。
而云晔极其不喜欢这种声音。
他面无表情的朝一侧的下属看了眼，下属会意，转身从一个木桶中抽出一条鞭子鞭子来，鞭子上还带着倒刺，一根根的的竖直立在鞭身，一鞭下去，保证皮开肉绽。
乐怜见着那条鞭子时，冷不丁就打了个寒颤。
云晔自是瞧见她眼中恐惧，他冷笑着看向她道:“你如今深陷囹囵，可你背后的主子却对你不闻不问，为了这种人卖命，值得吗？”
若是以前，乐怜当然觉着不值得。
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活该是她受的罪。
在她背主的那一日，她的小郡主便不会要她了！
“乐娘，瞧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再问你一遍，你背后的主使人到底是谁？”
“没有谁，只有我。”
“你还要如此嘴硬，就别怪我不客气。”云晔厌恶的拧眉，退至身后。
长鞭凌空而至，恶狠狠地落在乐怜的身上。
沾着盐和辣椒水且带有倒刺的鞭子鞭笞在身上，只一下便足以让乐怜这等弱质纤纤的女流之辈投降。
只是让云晔有些意外的是，乐怜并没有就此认输。
她咬着牙，继续坚持着。
“也行，既然你非要这么坚持，那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说完后，云晔转身就坐在一侧的凳子上，继续看着。
直到乐怜被打得奄奄一息，几乎断气，她才可怜兮兮的冒出两个字来——
“我说。”
“若是早说，何必要受这些苦。”云晔玩味的一笑，“去给乐娘请个大夫来。”
“还有一事，我想求求云公子。”
听见乐怜苦苦哀求之声，其实云晔心中并没任何的情绪可言，只是觉得有趣:“说说吧。”
“我可以说，我背后的人是谁，但我要见你父亲和母亲，她们在，我便说。”
云晔觉着乐怜还真是不知死活，就连大夫也不想给她寻了。
不过父亲倒是也想知道乐怜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见父亲倒是无所谓，可是母亲……
云晔瞧着那张已经有些辨不出长相的脸，觉着这件事 许是该通禀母亲一声，便对着一侧的下属道:“吊着一口气，先别死了。”
“是。”
云晔转身就去长平的院子寻了她。
在听见乐怜想要见她时，长平虽是意外却也答应，很快在书房与周清远商议事务的两人也同时出现在大堂之中。
云晔看向一侧的周清远，不太明白云晞的意思。
“父亲。”
“无事。”云晞挥挥手，“周大人，也很想多知晓一些与沈阮有关的事，听听便也无妨。”
长平也跟着颔首。
她虽是不知晓沈阮是谁，但从夫君和儿子日常的言论里，倒是知晓一些。
乐怜很快就被元商给提了上来。
她的手脚已经被人给折断，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若不是细看，还以为是一团血肉趴在地上。
长平和周清远哪曾见过这般骇人的场景，纷纷忍不住自己的不适，别开了眼。
唯有云晔和云晞二人习以为常。
在将乐怜提来之前，已经先一步被喂了药，眼神也要比在地牢时清明很多。
“听说，你非要见着我与长平才肯说，你幕后的指使人是谁，如今你也见着了，说吧。”云晞低头尝了一口茶后，轻声说道。
乐怜仰头瞧着自己年少时爱上的男人，就为了那么一点点的情谊，她背主，她竟然背了主！
何其……何其可笑！
乐怜如今只恨不得咬碎那一口牙，在将眼前之前狠狠地撕碎。
更可恨的是，在她救出窑子之后，她竟然还对眼前这人心怀……心怀希望！
这时，乐怜才对小郡主最后看她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
乐怜紧紧地攥住手:“幕后之人，是我。”
听见她的这个回答，在场几人都忍不住拧了眉。
这简直是比幕后之人是沈阮还要荒谬。
“你？”云晔厌恶的拧眉，显然也是不信。
这女人如此蠢笨平庸，怎可真的是她？
云晞且虽是不信，但也还是问下去:“为何？”
“父亲，这人就是在愚弄我们的。”云晔忍不住插嘴。
长平虽是没说，但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愚弄，就是我。”乐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倏然间就抬了头，“是我找到沈阮要与她合作的，这一切的计谋，也是我出的！”
“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
这话当真是如此荒谬。
周清远知道些内情，比起她，他其实也更倾向与沈阮。
“那你拿了什么东西和他们交换？”云晔觉着今儿也算是挺闲，便慢悠悠的问道。
“贤王府的地图。”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几乎是在瞬间愣住，可乐怜觉着还不够，继续补充了一句:“还有小郡主的暗室。”
云晞几乎是在瞬间起身，双眼冷凝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公子竟然问我是谁？”
乐怜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笑声粗哑又尖利，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锁魂的恶鬼一般！
“当年公子与小郡主在金陵城边捡到奴婢的事，公子全然忘了吗！”
“公子与长平郡主暗度陈仓，教唆我谋害我家小郡主的事，公子和郡主今日也是全然完了吗！”
“可怜我家小郡主刚满十六就埋骨大漠，再也不能睁眼看着人间一眼！而你却和她！这个贱妇成婚！抢我小郡主的嫁妆，抢了她的夫君和名分！”
“云晞，我只恨当年我怎会识人不清！帮你害了我家小郡主！”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忘了当年你与小郡主的婚约是你苦苦在陛下面前哀求来的吗！你忘了你云家能东山再起，是我家小郡主倾力相助吗？你忘了你能有今时今日一切，都是我家小郡主的提携吗？就连你最引以为傲的悬镜，那也是我家小郡主的！最后，你凭什么害死她！”
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带着满腔的恶意与恨意倾巢涌从出，云晞身子就像是被定格在原地，再也不能前进半寸。
长平的脸色也是极其的难看，变得无比苍白。
而唯有云晔和周清远两人还沉浸在乐怜的指责中无法出来。
世人皆知，贤亲王府的长宁郡主，是被人刺杀死于大漠，至今尸骨无法寻回。
而今，却故人站在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当初的小郡主，是被自己的未婚夫连同自己的嫡姐害死。
可真是……何其荒唐。
周清远的神智一点点的回笼:“你……你是乐怜？”
“奴婢正是乐怜。”
云晞虽是觉着荒唐，可好多事在一夕之间，却是有了定论。
怪不得沈阮认识那么多人，怪不得沈阮如此急熟悉王府。
原来，是有故人相助。
云晞慢慢地闭了眼，没再说一句。
长平却是霍然起身:“乐怜，你倒也不必将自己说得如此无辜！若非你亲手将那杯毒酒端给你们小郡主，你们小郡主也不会死在大漠！”
“但你不知道，你亲手杀死的小郡主到死都还在护着你！”
“你才是害死姜暖的那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