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庐山真面目

半夜里,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了皇帝倚靠在我床头,已经睡着了。我有些吃力地撑起了身体,从床边拿起了一件斗篷轻轻帮他盖上。

他忽的惊醒,看到我醒来,喜出望外道:“颜儿,你终于醒了!”皇帝激动地握着我的手,然后,细心地帮我背后多垫了些棉被,好让我靠得舒服些。

“我怎么了?”我虚弱地问道。

“没事,颜儿只是生了一场病,现在都好了。”皇帝不忍心告诉我真相。

我不是傻子,想起了刚才的那些血,又腹痛不止,皇帝此刻又是这样的表情:“告诉我真相,我到底怎么了?”

“颜儿,没事,真的没事,你别激动,好好躺着。”皇帝皱着眉头,尽量压抑着内心的难受,安慰道。

“说呀!告诉我!”我激动地哭着拉着他。

皇帝见瞒不住,只能轻描淡写地道出真相:“颜儿…你小产了。但是太医说,你养好身子,以后还是会有的。”

我听到以后,哭得更厉害了。其实,我心中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月事延期没有来,然后又发生了这些事,我心中痛苦得难以自抑。

“颜儿,别哭。也许这个孩子与我们没有缘分,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别哭。”皇帝搂着我,吻着我不断掉落的泪水,想给我无尽温暖和安全感。

不知在他怀里哭了多久,直到我哭累了,哭得睡着了,才又渐渐睡去。

皇帝心疼地将我轻轻放平,帮我盖好了被子,然后走出了房门:“卓远怀!”

“奴才在!”

“解封承乾宫,晋贤妃为皇贵妃,等贤妃身体康复,择日行册封礼。”皇帝说道。

皇帝不知该如何安慰我,只要为我好的,他都想做,哪怕能让我开怀一些,也是好的。

“謶!”卓远怀低头道。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刚刚见您在屋子里头,不敢打扰,此刻在东暖阁候着。”卓远怀说道。

“她来做什么?”皇帝淡淡地说。

于是,皇帝去到了东暖阁。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

“谢皇上。皇上,贤妃妹妹如何了?”皇后关切地问道。

皇帝说:“她如今需要静养,朕已经吩咐了薛太医,全权主理此事。另外,朕已经下旨,晋贤妃为皇贵妃。”

皇后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贤妃妹妹虽然与皇上贴心贴己,但是妹妹毕竟一无生子,二无立功。进宫才将近一个月,就连升两级,是否快了些?”

皇帝阴沉地看着皇后:“她与朕情比金坚,又曾豁出了性命救过皇额娘,就冲这点,她当之无愧。何况,朕的后宫,难道还需要他人指点吗?”

皇后立刻跪了下来:“皇上,不如问问皇额娘的意思,毕竟皇额娘是长辈。”

“朕自会跟皇额娘说,你只要做好皇后的本分便好。”皇帝说道。

皇后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说道:“臣妾遵旨。”

“跪安吧!”皇帝冷冷地说完,便径自走了出去。

皇后委屈的神情,突然转为了阴郁。

这两日,我终日恍恍惚惚地任由秋雏、尹织她们喂药喂食,身体渐有好转,可是却怎么也走不出这阴霾。

皇帝每日都会来看望我,皇后和众嫔妃也都来探望,连皇太后也派了苏麻喇姑来探视。可我,仿佛被抽离了生趣,变成了一片死海。

“娘娘,今日天气真好,不如扶您出去走走吧。”秋雏对我说道。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觉得外头好像另一个世界似的,与我无关。

“不出去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说道。

“是。”于是,秋雏与尹织只能第N次劝我失败。

“姐姐,是麒麟害你受苦了。”身后忽然出现了麒麟的声音。

我转身,有些意外,确实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麒麟的出现,倒是给我增添了点生趣,“我去吩咐小厨房,帮你准备些糕点膳食。”我正要往门口去,却被麒麟叫住。

“姐姐,不忙。今日,是师父让我来找你的。”麒麟说道。

“你师父?他有何事找我?”我有些疑惑。

“他说,让我带你去见他。”

“见他?所为何?”我不理解。

麒麟说:“姐姐,见了你就知道了。你愿意去吗?”

这个麒麟,说话从来都是神神秘秘,不想说的也绝不含糊。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问道:“我要怎么去?如今我这身子,怕是皇上不会放我出宫。”

麒麟眼珠子滋溜滋溜地转悠,说道:“姐姐,这个简单,我带你出宫。”

“我知道你轻功一流,只是带着我这个毫无武功的累赘,行吗?”我有些怀疑。

“姐姐不信我?”麒麟一派天真地望着我。

我想了想,说:“我信!”

“既然姐姐信我,那么今天夜里,我就带姐姐去见我师父。”麒麟说道。

“好,今天夜里,我安排下,就去见你师父。”

皇帝这几日,每日陪我用了晚膳后,才回宫处理政务。所以晚上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到了亥时初刻,宫门都下钥了。夜深人静,来往的人也少了。果然,麒麟准时到达。说实话,以前曾听说,这紫禁城的宫墙高达九米多,世间几乎没有人能靠轻功飞墙而入。麒麟,果然是世外高人。

麒麟将我背在身上,两脚一蹬,蹭地一跃而起。这种感觉,忽然让我想起了多啦A梦装着竹蜻蜓带着大雄在天上飞的那一集,我一直想知道,那种滋味。今日没想到麒麟就如同多啦A梦,让我如愿以偿了。

离开紫禁城数百米,外头有一顶软轿,麒麟考虑到我的身体,安排软轿送我,十分周到。

不知过了多久,软轿停了下来。

一座郊外的木屋,这放到现代,可是一座极具艺术感的别墅呀。

麒麟领我进入了木屋,我看到屋子里的人,顿时傻眼了。

“魏十翼?”我惊讶极了。

魏十翼笑着望着我,学着我当时在恒丰客栈对他说的那句话:“欢迎你。”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就是麒麟的师父?”

魏十翼请我坐了下来,给我倒了杯茶,说道:“有一日,我在山东济南一小村子外头的河边看到了一名婴儿。当时我看到这孩子,只被一块破布包裹着,身上什么都没有,我抱起了他,在河边等了两日都没人来寻他,我便知他是被遗弃的孩子,于是我决定收养了他,取名为麒麟。”

“你养父母真好,同时收养了两个孩子。”我感叹道。

魏十翼勾起了嘴角,说道:“对不起,养父母的事,是我骗你的,目的是想接近你。”

这家伙骗了人,居然如此老实坦率。“你为何要接近我?”

“或许我说了,你并不相信。我根本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从记事起,我就是孤身一人,吃着百家饭长大的。魏十翼这个名字,还是当年我十二岁时,在河南的魏家村,一名老婆婆给我起的名字,村民们很穷,饱一顿,饥一顿。我在那里住了一阵,陆陆续续给他们猎回了十只大雁,那个村子的人家都姓魏,老婆婆为了感激我,于是帮我取名魏十翼。告诉我,只要我愿意,永远都是魏家村的人。”

“你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是遭遇什么意外了吗?”我好奇地问道。

“我不记得了,我从小就会武功,而且记忆里只记得一个人的脸,就是你。我还依稀记得你的名字中有一个颜字。我一直在找你,就是想了解你,从你身上找到关于我的记忆。直到有一日,在京城大街上看到了你,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魏十翼说道。

“那为何你现在才对我坦白?”我不解。

魏十翼的眼中露出了不舍:“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麒麟从小就是习武的坯子,他的轻功早已在我之上。他为了帮我,于是进了宫。谁知,反而害了你。如若不是这一次你出了事,也许我不会告诉你这些,毕竟我觉得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这般遭遇。如今,我觉得我有责任向你坦白一切。毕竟你因为我让麒麟进宫的事情而伤害到了你。只是,这一切,你信吗?”

我觉得事情有些复杂,魏十翼的容貌与文轩一模一样。莫非他是文轩?我感觉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连穿越这等事都在我身上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是不会发生的。

“我只知道你与我一位朋友很相像。”我说道。

魏十翼说:“就是你当初口中错认我的文轩?”

我点了点头。

“那你那位朋友呢?”魏十翼激动地问着我。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他不在了…”

“他死了?”

“不,我的意思是他去了另一个地方,不在京城了。”我解释道。

“那你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吗?你说我与他很相像,也许我们是兄弟呢?”魏十翼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于是,我将文轩的事,一一细说给他听。也许,他真的与文轩有关。只是,我跳开了文轩对我一片深情的部分,我不想将这一部分告诉魏十翼,我只告诉了他,我与他的生死之交。或许,我内心深处很怕文轩的再次出现。他的牺牲全部都是为了我,我不想再有这样的事了。那种对不起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魏十翼听了以后,不可思议地望向我,这些事,好似很陌生,又好似很熟悉。

“你没事吧?”我看到他发着呆,有些担心。

“我没事,对了,我行走江湖多年,也学了些医术。不如让我替你把把脉。”魏十翼说道。

“好。”于是,我将手腕伸出。

魏十翼十分认真地替我把着脉,然后他说:“宫里的御医应该给你用的药没错,只是你太伤神,又伤身。想要彻底恢复的话…”魏十翼看了看我,继而说道:“如果你愿意,每三日到我这里来,学习我的一套拳法,可以帮助你强身健体。”

我看着他的热忱,而且他又是我店中的伙计。反正在宫里无所事事,不如出宫向他学习拳法。我笑着道:“好。”

魏十翼不知怎的,看到我答应了以后,忍不住心中的欢喜雀跃,他被自己的情绪也吓到了。然后有些尴尬地说道:“时候不早了,要不让麒麟赶紧送你回宫吧。”

于是,我告别了魏十翼,于是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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