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帝中风

终于出发了,木兰围场,这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我与皇帝在木兰定情,没想到却要在木兰结束。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此刻忽然想起了这首歌。

透过马车上的窗,我探出了脑袋,迎面吹来的微风里,似乎总夹杂着淡淡忧伤。

“一路马车前行,你的这颗小脑袋就一直探在窗外,看样子,朕就应该早些带你出来。”马车里,皇帝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将脑袋伸回来,转头斜睨了他一眼,道:“是啊,将我这只本该自由的小鸟又关在紫禁城这个金笼子里一年多,你还好意思讲。”我的话里,看似有责怪他的味道,但其实他也知,我这是在与他撒娇。

这一年来,我们似乎都将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对方面前,没有谎言、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了仇恨,只剩下彼此。唯一缺憾的,便是我们还身处在皇宫,还必须遵循这皇宫中的规矩。如今,却是离开了这座金色的鸟笼,只可惜,我过不了多久,便要离去了。心中虽不舍,但仍改变不了我们之间曾发生的一切,更无法改变历史给我的界定。

皇帝笑而不答,将我一把搂过抱到他的腿上。过了片刻,说道:“一年了,朕以为自己能拴住你,却发觉你仍然向往着这无边的自由。”

“你难道不希望自己能自由自在吗?”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问道他。

他苦笑了下,说道:“何人不想如此呢?奈何人各有命,朕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我不言语,因为我知道历史,知道在我离开后的半年后他会…想到这里,我心里仍然止不住地心痛。我深深地凝望着他,夹杂着心痛、不舍。

皇帝被我的眼神弄得有些奇怪,但是转念一想,便也明了,熟知历史的我,一定又是想到了各自的结局,所以对自己抱有这样的眼神。

离木兰围场大约还有五六天的路程,我们在沿途的行宫住下。

记得上一世,也是在这座行宫半途歇息。那是第一次遇见岳玲珑等人的时候,当时因为他们行刺失败而被关押。种种回忆,真的恍若隔世。

今夜,皇帝与重臣在书房议事。

忽然,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田竹急急忙忙地冲到我这儿禀报道:“启禀皇贵妃,皇上忽然在书房晕倒,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什么?”我惊叫道。

从我穿越到古代起,皇帝除了为我受过些小伤以外,似乎很少生病,这次突然晕倒,确实令我意外与措手不及。

一路上,我一边奔跑着,一边问着田竹:“李回逢到了吗?”

“回娘娘,李大人已经在为万岁爷诊治了。”田竹焦急地跟着我的步伐。

到了皇帝住处,我看到李回逢正在为皇帝诊脉。成群的太监、宫女守在床边。他们见我进来,都一一行礼,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我走到床边,见皇帝仍然昏睡着没有醒来。此时,我不敢发声,怕影响到他们。

待李回逢诊脉结束,我急迫问道:“李大人,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会撅过去?”

李回逢起身下跪道:“回禀皇贵妃,依微臣所见,皇上应是中风。好在这是第一回发病,情况不至太严重。娘娘,皇上平日里可有头晕目眩之症状?”

我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皇上偶有你说的症状,是在他情绪波动极大时才有。”

李回逢点头回道:“那就对了,皇上平日里经常情绪起伏大,容易郁结伤肝,血流不畅,导致头部血脉不通,才会得此症。”

“可中风不都是老年发病较多吗?皇上正当年,怎会得此病?”我记得在现代,通常只有老年人才会中风,这个病实在来的蹊跷。

“回禀皇贵妃,因人而异,不可武断。”李回逢低头回道。

想想也有道理,这种事情怎么能武断地划分年龄,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李大人,皇上何时能醒来?我们应该如何医治?”

李回逢说道:“臣即刻就去开药方,让皇上按时服药。服药两帖之后,应该会渐渐苏醒。只是,此后切勿再让皇上情绪波动太大,否则再次中风,就有可能危险了…”

我点了点头,担心地望着皇帝。然后悠悠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开药吧。”

“謶!”李回逢便下去开药自己交代皇帝身边人如何煎药及侍奉一事。

我坐在床边,凝视着双目紧闭的皇帝。多少回了,每每都是我躺在病榻上,你端坐在这里。如今换作了我,原来心中竟是这般难受与不安。我终于了解了自己有多让你担心,是我不好。只是,这一次,皇帝为何事而突然中风。

于是,我转头问向卓远怀:“卓公公,皇上在书房因何事而如此?”

卓远怀低头回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正在书房与重臣商议官员调动之事,也并未动怒,只是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几乎每日夜里都只睡两三个时辰。奴才又见皇上时常一个人忧思,仿若有什么心事。这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等皇上康复了,娘娘不妨多让皇上开开心,皇上也只有见到您,才会觉得身心开怀。”

“我知道了。”我说道。

也许我早已习惯了他给我的宠爱、照顾。却从未想过,他也需要别人的爱,别人的关怀。我也许真的不配做他心爱的女人,我如此任性,又自私地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何尝想过他也会有失去孩儿的痛。

李回逢开完了方子,奴才们去煎了药回来。

“让我来吧。”我端过卓远怀手中的药碗,说道。

卓远怀皱着眉头,对我说道:“娘娘,您坐在这儿好一会了,回去歇歇吧。这喂汤药的事儿,还是让奴才来做吧。”

我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你去吧,我想自个儿照顾他。”

卓远怀看到我如此坚定,轻声叹了口气便退下了。

我从药碗里舀了一勺汤药,小心吹凉,慢慢送入皇帝的口去。可是,因为他还昏迷着,进去了半勺,又漏出了半勺。于是,为了能将整碗药都送入,我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将汤药先含入自己的口中,再嘴对嘴地喂他。

第二天一早,皇帝依然未醒。李回逢特意关照,由于皇帝不醒,身体及四肢得不到活动,容易让血脉不通,造成其他疾病,所以每隔两个时辰,就要为皇帝按摩四肢,并且帮他翻身。

于是,我与几名宫女一同为他按摩和翻身,每每这么做完,不禁令我们就像搬运了几百斤重的物体似的疲惫。

我见皇帝嘴唇干裂,便倒了杯茶水,轻轻用手指沾水到他嘴唇上。触碰到他仍微热的嘴唇,心中不免揪心。

就这么过了一天一夜,已是第二日傍晚。卓远怀几次劝我去休息,可是皇帝未醒,我怎能安心。我只是不间断地守在他的身边,实在累极,便匐在他身边小歇一会。

到了喂药的时候,我便又亲自上阵,用嘴对嘴的方式送药。只是,这一次,药过半旬,我正含着一口汤药准备对嘴送入,皇帝竟真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我正如此,他不禁微微扬起了嘴角:“怎么这般急不可耐?”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吓得将药吞入了自己口中,惊吓之余,又是惊喜。只是听到他如此调侃,我不禁又气又恼,说:“你不知道自己昏迷不醒,无法喂你汤药吗?我不这么做,怎么让你吃进药去?”

我转头不看他,没想好心没好报。

皇帝紧张地拉住了我的衣袖轻轻扯道:“好了,朕同你开玩笑的。赶紧转过头来,告诉朕,朕睡了多久了?”

我这才收敛了情绪,将汤药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帮他将被子盖盖好,柔声说道:“已经一天一夜了,被你吓死了。”

皇帝看到我抠进去的眼眶,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禁心疼道:“你就这么衣不解带地守在朕身边?”

我点了点头。

皇帝欣慰地一笑,心疼地说道:“赶紧去休息,否则你病了,朕还未痊愈,如何照顾你?”

我摇了摇头,摸着他的脸,说道:“我不累,只要你没事就好。”

皇帝拉住我的手,依恋地贴在自己脸颊。

卓远怀此时进来,看到皇帝醒来,不禁欣喜,立刻唤来了李回逢。

李回逢赶到,即刻行礼:“微臣叩见皇上,皇上吉祥。请容微臣为皇上诊脉!”

我立刻放开了皇帝的手,给李回逢腾出地方。

李回逢诊脉过后,皇帝淡淡问道:“朕如何?”

李回逢回禀:“回皇上的话,您如今已经转危为安。只是,切勿太过操劳,也不能太过动怒或悲伤,否则仍然有再中风的可能。”

“中风?朕此次是中风?”皇帝有些意外。

“回皇上,是的。但是如果您能听微臣的医嘱,好好调理休养,也不至于再次复发。如若再次复发,后果将不堪设想。”李回逢回道。

皇帝此时瞟见一旁担忧憔悴的我,心中揪起,然后对李回逢说道:“放心,朕会听你的医嘱,好生调养,下去吧。”

“謶!”

待李回逢下去后,皇帝伸出了手,示意让我过去。

我走到床边坐下,担忧地望着他。

皇帝拉着我的手,温柔地说道:“朕的颜儿,朕不要你殚精竭虑。你只要好好在朕身边,朕便一切烦恼都没了。”皇帝话里有话,他相信我可以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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