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顿

我们在天津卫最繁华的客栈落脚,皇帝包下了整栋客栈,除了财大气粗,还有就是怕客栈里的人流太杂,埋下安全隐患。

“我要见魏十翼。”我直截了当地对皇帝说道。

“哦?是魏十翼吗?”皇帝的眼神充满邪魅。

感觉这是道送命题,难道他知道了?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啊。”

真想敲晕自己,就这个语气,这个回答真是连我自己都不信。

皇帝慢慢靠近我,托起我的下巴,我都感觉到他的鼻息。“朕再问你一遍,想清楚了再回答。”

都怀了他的孩子了,我仍然对他的魅力无从抵抗。这一刻,我感觉自己脸烫烫的,胸中的小鹿又在到处乱窜。可是,我仍然坚守着这最后一丝理智,说道:“他是魏十翼。”

很明显,皇帝的表情里带着怒意,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声调,道:“董鄂颜!他都承认了,你还瞒着朕!为了他,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朕的孩儿,朕还没与你算这笔账。现在倒好,为了他,你还欺骗朕!”

此刻,我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皇帝见我这幅样子,简直是气得没辙,深呼吸了口气,说道:“别以为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朕就会原谅你。”

哎,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我该怎么办?突然,我灵机一动,装肚子痛。

“诶哟…”我捂着肚子,装作很难受的样子,弯下了身子。

皇帝立刻紧张地抓住我,将我扶到旁边的凳子上。“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朕对你太凶了,让你动了胎气?朕赶紧传太医。”

我瞧见他如此紧张,马上从吃人的老虎瞬间变成一只温柔的小白羊,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皇帝见状,才知道上了我的当。立马又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气死朕了!”

我只能轻轻拉着他的袖子管,撅着嘴撒娇道:“好啦!对不起嘛,不要生我气啦。你看我都挺着个肚子,这些日子又受了不少罪。你还舍得生我气吗?”

皇帝看着我粉嘟嘟撒娇的样子,真是心中一暖,再大的气也化作水了,长叹了口气道:“你以后不许再骗朕了,尤其是为了那个文轩!”

“知道啦!”我举起了手,发誓道。虽然,我知道骗死人不偿命,发誓都是假的。但是起码,我对皇帝的感情是真真的。

皇帝放下我的手,重重地吻向我。他的霸道,永远让我无法拒绝。

然后他缓缓离开了我的唇,深深地凝望着我,道:“告诉朕,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此刻,我只能一五一十乖乖地告诉他:“我们被困群林山脉的时候,在林子里,我和他失散了,情急中,他唤了我一声颜儿,而魏十翼从来只唤我戴颜,我才开始发觉他的不对劲。逼问之下,他对我道出了实情。魏十翼身上本就带着对我某些记忆,文轩好比他身上丢失的灵魂,直到那一次在魏十翼来宫中看我,被你发现的那次,他打伤了我,强烈的打击成为了联系未来世界文轩的一条通道,让文轩回到了他身上。”

“他进宫为了你,朕知道。只是,你又如何回应他?”皇帝眼里的情绪看着有些复杂,似乎还带着某种期待。

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道:“你放心,我对他说的十分明白。他说,他只希望做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皇帝这才安了心,搂着我,说道:“朕这一次带你回去,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朕只要你开心,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公道”怕是难求了,我悠悠说道:“很多事情,历史注定的,我并不在乎,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图个平安。”

皇帝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道:“颜儿,是朕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还有我们的孩儿。朕绝不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

我在他怀里悄悄流着眼泪,一手捂着肚子,说道:“他很争气,所以我要更坚强。”

皇帝心疼地将我搂得更紧了。

“岳玲珑,上一世是我亏欠了她。这一世,我想为她赎得自由。”我从皇帝的怀里挣脱出来,认真地说道。

皇帝对我温柔地笑道:“上一世,她如此对你,你还愿意帮她。好吧,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朕都满足你。回宫后,朕求得皇额娘,让她脱离察达虏。”

“谢皇上恩典。”我开心地亲了他的脸颊。

皇帝斜睨了我一眼,继而说道:“朕已下旨,升魏十翼为太医院正五品右院判。你的这一胎,朕就交给他了。”

我十分怀疑地望着皇帝,小心翼翼道:“你就这么放心把我交给他?”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指弹了我下脑门,说道:“朕不是将你交给他,朕是让他专职为你调理,好好将朕的阿哥生下来。”

“为何是阿哥?也许是个格格呢?”虽然我知晓历史,董鄂妃生的是一个男孩,但是我仍然想问皇帝,他是否也如古代一般男子那样,重男轻女。

皇帝笑着说:“朕觉着会是一个阿哥,你生个阿哥,好接任朕的大好河山。若是女儿,也很好。朕一定将她视若为掌上明珠,她一定生得与颜儿一样美。”

说到这里,我不禁落寞起来,孩子若能平安长大,就已经是奢侈了,又有何作他想。

皇帝看着我的表情,便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摸着我的脑袋,柔声说道:“不要多想,尽人事,听天命。”

我轻轻“嗯”了一声,便再一次投入到他的怀抱。

午后,我得到了皇帝的允准,去探望了文轩,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中毒的。他如今已经搬到了我们所住的客栈。

“颜儿,你怎样?我听皇上说,那日他已将你救回。你有没有受伤?身体有没有不适?让我替你把把脉。”文轩看到我,激动地抓着我不停问着问题。

我哭笑不得,说道:“Calmdown!”

文轩这才稍稍冷静,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对不起,那日,我听到麒麟说你出去了,顾了马车去了当时与岳玲珑打斗的地方,而马车夫带回了解药,你却没有回来。我醒了,可是我也快疯了。你为了我,牺牲你自己,而且,你肚子里还有你和他的孩子。可你为了我…”文轩越说越激动,眼睛都红了。

我拉着文轩坐了下来,安慰道:“你瞧,我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吗?麒麟上哪去了?”我四处张望着。

“麒麟见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便出去溜达了。这小子,一刻也坐不住。”文轩笑着摇头。

“文轩,你为了我能豁出性命,为什么到我身上就不行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本就共过生死,你该对我有信心。”我说道。

文轩此刻有感动、有失落,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颜儿,只要你没事便好。”

我给了他一记甜甜的微笑,然后言归正传:“我这次来,主要想看看你的身体恢复的如何。看到你没有因为中毒而留下后遗症,我便安心。另外,我也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何事?”文轩问。

“我已经将岳玲珑带回,并且求了皇上恩旨,等皇上回禀了太后,便放岳玲珑自由。这一世的岳玲珑,已然不同。我相信她内心的善良,只是因为从小在察达虏受着军事化的训练,所以言行举止,看上去冷酷无情。可她内心有着许多热情,她不应该过着杀手的生活。事实上,在皇上赶来救我之前,她已经放我自由了。所以,我希望她在生活上能有个依靠。皇宫并不是个好地方,当然她如果愿意,我会在宫里安排她一差事。如若她想出宫生活,我希望你能多照顾她,暂时让她住在你这儿。”我说道。

文轩听了以后,顿了顿,说道:“好,既然上一世欠她的,这一世又放了你生路。就按照你说的办。”

“文轩,你怎么如此直男?这一世,你就不能再给她次机会?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吗?”我真是恨铁不成钢。

文轩看着我,淡定地回答:“你为何这一世不能给我一次机会?非要吊死在他那棵树上?”

“因为她从上一世,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是朕的!”皇帝的声音传来,只见他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们尴尬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臣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皇帝走到旁边的榻上坐了下来。看着站在一旁的我,赶紧道:“坐到朕身边来,你为朕怀胎,实在太辛苦你了,就别站着说话了。”皇帝这话,似乎有些故意说给文轩听。

“是。”我小心翼翼地遵从,坐到了皇帝身边。

“颜儿,朕刚才来时,似乎听到你将岳玲珑托付给魏十翼,朕觉甚好。皇宫里规矩多,她又向往自由,还是将岳玲珑赐给魏院判,有个女人照顾着,魏院判的衣食起居才有着落。”皇帝不动声色地说道。

“臣谢皇上美意,可惜臣打小就自由散漫惯了。臣愿意让岳姑娘暂住在臣这里,等岳姑娘有了新的打算,臣定当给岳姑娘备足盘缠,替她一切安顿妥当。”文轩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皇帝淡淡说道:“随你,只要魏院判知道分寸,不要逾举就好。”这话,分明是说文轩对我有了逾越之举。皇帝真是心思密藏,连说话都是句句话里有话。

随后,皇帝转头温柔地看向我,说:“颜儿,咱们该走了。魏院判也大病初愈,你该看的也看了,让他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就任由皇帝牵着我的手走出了文轩的房间。

“臣恭送皇上,恭送皇贵妃娘娘。”文轩低头作揖。

文轩看着我和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不甘与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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