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告退回京

我回到自己寝宫,沮丧地坐在窗边。秋雏和尹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地陪在我身边。

是否到了一切都结束的时刻,上天安排他忘记我,好让我离去。想着他刚才看我那冷漠的眼神,我心里揪心地痛。

“娘娘,娘娘!”小顺子忽然急匆匆走进来。

我看着他神色慌张,不禁想到是否又有什么事发生。

“何事慌慌张张的?”尹织看到小顺子如此,有些抱怨。

“娘娘,皇上传旨让人接贞贵人连夜从京城赶来行宫侍驾。”小顺子紧张地说道。

我看着小顺子,心里一阵暖意。这些年,他如此忠心耿耿,确实不易。

我对着小顺子淡淡微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帮我准备准备,收拾行李,等贞贵人一到,我们就启程回宫。”

“娘娘,您怎能不战而退?”尹织着急说道。

“是啊,娘娘,皇上此刻只是暂时失忆,等魏太医来了,说不定就能恢复对娘娘您的记忆呢?”秋雏也觉着我不该回京。

我无奈地笑道:“傻丫头们,何苦呢?我所剩时日无多,何必再去计较。皇上身旁能有几个可心之人,我也走的安心。”

“娘娘…”秋雏与尹织心疼地看着我。

小顺子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四五日过去了,皇帝从未来看过我,而我也只是让秋雏私下里向卓远怀打探皇帝的身体状况,至于其他的,我吩咐秋雏一概不准问。知道皇帝身体安好,我便也能放下心来,虽然心中仍痛如刀绞,我对自己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娘娘,魏太医来了。”小顺子从门外心意地进来禀报。

文轩终于来了,我赶紧说道:“快请!”

“謶!”

只见文轩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走进来,乌黑的眸子看到了我,不由发光。“臣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我赶紧说道:“魏太医快请起。”

我命其他人等先退了出去。

待所有人退出后,文轩上前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我听到文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好似娘家人般,这几日的委屈终于有了人能听我诉苦,可是,现在还不是我退缩的时候。“文轩,我还好。只是皇上他不知怎的,竟将我全忘了。李回逢也不知所以然,我很是担心。”

文轩怎会不知我此刻的感受,心痛地看着我,说道:“我一路听来报的人说了,此事很蹊跷。待我去诊脉后,再作议论。”

我点了点头,随后就带着文轩来到皇帝寝殿。

哪知卓远怀进去通报后出来,皇帝竟然将我俩拒之门外。

“娘娘,皇上说了,他龙体康健,不需要太医,让您回自己的寝宫吧。”卓远怀为难地说道。

我在门口有些焦急,可皇上不得见,我等也无可奈何。

文轩看着我的样子,怕我心中难受,于是说道:“娘娘,我等还是先回去吧。目前皇上龙体尚未有不适,失忆也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

听了文轩的话以后,我只能作罢。

卓远怀与我的交情,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怎会不起恻隐之心。他回到皇帝寝殿,回禀道:“回禀皇上,皇贵妃娘娘与魏太医已经离开。”

正埋首在一堆奏摺里皇帝,“嗯”了一声,头也未曾抬起过。

卓远怀见状,又说道:“皇上,恕奴才多嘴,您过去与皇贵妃娘娘鹣鲽情深,您这样,怕是伤了娘娘的心了。”

皇帝听了卓远怀的话,不禁抬起头,严厉道:“你这奴才,何时变得如此多嘴?”

卓远怀低头道:“奴才该死,奴才告退。”

正打算退出,没想皇帝又叫住了:“站住!”

卓远怀又上前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皱着眉头问道:“朕忽然想知道,之前朕到底对皇贵妃是何态度?”

卓远怀见皇帝问起,便开始絮叨起来。

皇帝听完了卓远怀的叙述,不禁有些意外,自己竟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做了这么多出格之事。只是李回逢说自己服用的是忘忧散,忘却一切厌恶之人与事。如果按照卓远怀的描述,自己应该很恨这个女人才是。

“皇贵妃可有做出格之事,令朕对她伤心或者是厌恶?”皇帝又问道。

卓远怀见皇帝如此问,有些奇怪,可主子发问,奴才不得不作答,想了想,于是回道:“皇上对娘娘万分包容,无论娘娘做何错事,皇上您都不会真的怪罪于娘娘。唯有两件事情,皇上有所忌讳与担忧。”

“何事?”皇帝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迫不及待问道。

卓远怀面露难色道:“回皇上,第一,就是太医院魏十翼,魏太医对皇贵妃用情至深,可是娘娘却对魏太医乃朋友之义,且两人之间清清白白。皇上您念在皇贵妃凤体有恙,需魏太医才能为其调理,所以将魏太医留在身边。第二,则是娘娘与魏太医暗谋,假借娘娘只剩两年寿命,而假死离开京城,您假意不知,用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希望娘娘回心转意。”

皇帝很是奇怪:“你不是说他二人之间清白,为何又要假死离开?”

“回皇上,娘娘生性自由,爱好宫外生活。又由于您二人唯一的孩子夭折,种种痛楚,令娘娘只一心想逃离皇宫。”卓远怀如实回报。

皇帝忽然龙颜大怒,说道:“真是无法无天,朕的妃子,居然用此欺君之罪,私逃皇宫,如此大逆不道,难怪朕对他满心生厌。这样的女人,忘记也罢。”

皇帝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要服用此等毒药,原来自己真是疯魔了,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做了如此之多的出格之事。自己对她这般好,她却执意要离开,还用这种方式,所以对她恨之入骨。

卓远怀本以为说这些,可以唤起皇帝对我的记忆,没想到却让皇帝越发觉得忘记我是正确的。

入夜,皇帝看奏章深觉疲惫,于是命卓远怀掌灯去花园走走。

远远的,却瞧见了我一人正坐在假山上抬头望月。初夏的微风轻轻吹拂着我的脸庞,随着微风飘动的衣裙和绣帕,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动又清冷。

卓远怀正想要提醒我皇帝的到来,却被皇帝阻止。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内心似乎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揪心。想要离开的双腿,此刻却像魔怔般定格在原地。

朕为何如此?朕应该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皇帝心中想着。随后,似乎有些生气地硬生生离开了,卓远怀只能匆匆赶在身后。

半夜里,皇帝辗转难眠。脑海里不停出现刚刚我在假山边的画面。这样的思绪令自己坐卧不安,于是他干脆起身,拔起挂在床边的青龙宝剑,生生划伤自己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皇帝又从旁边的衣物上,撕扯下来一块布条,快速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闭上双眼,终于疼痛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那一头,我躲在自己的寝宫中悄悄哭泣着。自从来到清朝,我的眼泪几乎就从没停过。想着当初在现代的自己,自由潇洒,就算每天为了工作繁忙,却没有过这样的痛楚。想着如果这一切,真的能就此结束,那该多好。只是,皇帝为何一夜之间会忽然忘了我?想着想着,又泪如雨下。算了,只要他能龙体康健,又有什么关系。等明日贞贵人一到,我就离开。

竖日,贞贵人果然浩浩荡荡来到了行宫。皇帝就为了等待贞贵人的到来,而继续滞留在此处,等大部队一到,马上就动身启程木兰了。

我得知贞贵人到了以后,午后便去了皇帝寝宫辞行。卓远怀通报后,我就走了进去。

哪知,却见贞贵人正坐在皇帝身旁撒着娇。我心中一紧,强行让自己镇定。

我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起来吧。”

我起身后,此时,应是贞贵人向我行礼,可她却恃宠生娇地继续坐在皇帝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何事?”皇帝主动问我。

我淡淡说道:“臣妾见贞贵人已到,皇上身边也有了可心伺候之人,臣妾最近偶感风寒,打算向皇上辞行回京养病。”

皇帝直直地看着我,并没有马上回复我。反倒是贞贵人娇声说道:“皇上,既然皇贵妃身体不适,那就让她回去吧。”贞贵人说完,又斜睨了我一眼。

对于她的挑衅,我早已无视。历史洪流中,一小角色而已。

皇帝听到贞贵人的话,并未阻止。如果是从前,不知她死了多少回了。如今,却是今非昔比。

皇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皇贵妃早些回京,好好休养身体。”

“谢皇上!”得到皇帝的准许,我连多望一眼都不愿,连退三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不知为何,皇帝看到我离去的背影,居然心痛不止。皇帝对于自己这两日连生的情绪很是苦恼。转头望向贞贵人一脸的抚媚,拼命想克制自己怪异情绪的皇帝搂上了贞贵人的细腰,却满脑都是我的脸孔。

皇帝实在忍受不了了,爱抚在贞贵人身上的手迅速移开,淡淡说了句:“你下去吧。”

贞贵人顿觉莫名,于是娇声说道:“皇上,好好的为何要赶嫔妾?”

皇帝再也没了耐心,恼怒吼道:“出去!”

贞贵人吓得立刻站起身,连忙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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