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复查试卷是不可能的事。”
“这我知道。”林释重重的一拳击在桌子上。
“你以后可以选择跨专业考研的。”
“我也想过，没有办法，这是唯一的路，也是最现实的路，虽然跨专业考研难度大了很多。”
“只能认命？”我心里感到一阵好笑，我决不可以低头，决不向命运妥协，哪怕在最没有希望的时候，我也要再坚持一下。“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一直记着姐姐在信中说的这句话，现在是考验我的时候了，我想，如果我确实没有通过，面试那天我也要去，我要让法学院的领导知道，我决不会比参加面试的人差，虽然我复试成绩不高。
白苏打电话来问我的分数，我竟沉默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可能她意识到结果对我不利，她嘱咐让我早点休息，明天再去教务处核对清楚，如果实在不行再陪我去找法学院的领导。
再次爬上床时，大脑昏沉沉的，第二天在模模糊糊中醒来，时间才五点多，翻来覆去还是难以入眠，我索性起床到校园里溜达。
当我在学校的草坪边漫步时，才发现这个临时冲动的决定是错误的。微风习习，夹杂着寒峭的清冷，校园里空无一人，做清洁的阿姨现在也都在被窝里，享受着生活的温暖。
我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独自在法学院前徘徊，只觉得周围寒气逼人，一阵冷风吹来，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来到教务处，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周末，不上班，而且又那么早，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西苑的“堕落街”，卖早点的人已经开始忙上忙下，我要了一碗馄饨，老板是个胖胖的妇女，为人和善，我可以算是她的老顾客了。
“天气那么冷，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坐在我旁边的桌子包馄饨。
“起来吃你的馄饨啊。”
听到这，她哈哈大笑，可能是不相信我的话。
“阿姨，我睡不着。”
“大学了，应该比较轻松的，怎么也会睡不着。”
“……”
“该不会是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吧？”她把椅子挪了挪，身子坐稳后，依然是一脸微笑。
“你看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吗？”
“前次晚上和你来吃馄饨的女孩不是你女朋友？”她疑惑地看着我说。
我想起来了，我和易筱仅仅来过两次，她怎么会记得？易筱不喜欢吃馄饨，也不知为什么，正如我不知道为什么白苏喜欢吃馄饨一样。她说的前次是指前个星期我和白苏来这里的事情，那次她打电话给我说心情好，已经在环湖公寓门口等我了，叫我快点下楼，她要请我吃馄饨。
当时我正为复试的结果忧愁，不料可以放松一下，固然乐意和她一同前往，郑泽天知道有女生请客，待我将走出寝室时，他说，“你真有能力，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我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径直走出寝室。
“你还没回答我，在想什么呢？”我被她的话拉回现实。
“哦，回答什么？”我歉意地对她笑笑。
“你刚才在想什么，我问那么多句你都没听到！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回去的女生，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阿姨想哪去了，她是我的朋友，不是女朋友。”说到这，我想起那天晚上下雨的事情来。
我们刚吃了一会，雨就哗哗地下，待到吃完时，雨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愈下愈大，幸亏白苏的包包里有伞，我打着伞，我们若即若离地走出“堕落街”时，看见迎面走来的一对情侣甜蜜地搂着，我故意瞧看白苏，却发现她的眼睛一直朝着地面的水坑。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雨伞上，冷风从四周吹来，白苏矜持地挽着我的左臂，最后我们走到图书馆楼梯下的停车点避雨，好久没下雨了，老天似乎要把聚积了一个多月的雨倾盆而下。
路边的灯逐渐熄灭了，路上的人越来越稀少，雨越下越大。我们周围黑漆漆一片，冷风伴着雨吹来，更觉得阴森清冷了，我打着伞，挡住夹杂着雨滴的冷风，白苏的手颤抖地挽着我，她抬起头看我，我看到她落寞的眼神，情不自禁伸出手懒住她的腰部。
“冷吗？”听到她呵着口气，我关切地问。
“……”她嚅动着嘴唇但还是没作声，眼睛一直看着我，点点头。
“累吧？”
“……”依旧是点点头。
“等会雨小了，我再送你回去。”
“……”还是点点头。
“你的脸颊很烫，不会感冒吧？”我的手贴到她的脸上，感觉到她的脸庞热得烫手。
“不会，我的脸禁不住冷风。”
我的手抚摩着她那湿润且带有淡淡香气的头发，周围是漆黑一片，我看到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噙着泪水，泪珠还在眼里打转。
“你哭了？”我用大拇指擦拭她的眼皮。
她把脸贴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在我的肩上咬了一下。
“崔宁，我好难过。”
我拉着她的手往车间里头快速走去，最后我们停靠在石柱旁，雨伞被我扔在脚边。
白苏再一次把脸轻贴在我的肩上，轻声地说：“我现在心里好难受。”
“怎么啦？”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凑近她的耳朵问道。
“不知道，”她摇着头，我看得出她的眼神流露出深沉的温情，她的手矜持地抓着我的衣角，“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有时去图书馆看书也看不下去。”
“心中有什么不快？你说说，我正听着。”
“你……”她始终咬着嘴唇，幽怨的看着我。
“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感觉到她的手正暗暗使劲抓我的衣角。
“你喜欢上别人了？”我把她的头发绕到耳根，双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庞时，看到她又一次热泪盈眶。
“……”她摇摇头，眼里的泪顺着脸颊滑落，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情不自禁顺势把她搂进怀里，鼻子触着她湿润的秀发，感到心底沉沉的无奈，积郁在心中的话又不敢说出口。她的手紧紧地环抱在我的腰间，我轻轻地把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终于，她呜呜地抽泣起来，我的手在她的后背轻拍着，试图使她的情绪平和下来。
过了好一会，她渐渐平静下来，但还欷歔不已。
后来我是怎样送她回去的，已记不大清楚，只记得回到寝室后，他们看到我湿漉漉的一身，笑话我说不好好地呆在寝室暖身子，还跑到外面喝冷风，说话的口气好象外出是不应该的，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就微笑着没作声。
第二天下课时刚好在宪政广场遇到白苏，当时她外面穿着一件洁白的羽绒服，满脸笑容，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给我，我向她道歉说昨晚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子。她惊讶地说你没做什么啊，怎么道歉了？其实她理解错了，我的道歉针对的是在当时特定的氛围下搂她的行为。
我把信夹在课本里，然后才同她道别，看到她走远，我拆开信封，淡黄色的信笺折成一只纸鹤，易筱来信时信笺一般都是随便对折，不知是不会折，还是懒得折。
我拆开纸鹤，看见淡黄色的信笺上，娟秀的字体写着：崔宁：昨晚回去后，我的羽绒服湿了一半，不过我已经用毛巾擦干净了，乔小默知道我跟你出去后，在寝室笑话我说那是爱的滋润。她这人疯疯癫癫，你是知道的，我们就别理她了。我知道你的衣服肯定湿透了，我真的很感动，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与关怀，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还有，你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生吗？说实话，你是迄今我在咱们学校遇到的最有理想抱负的男生，你敢于向梦想挑战。我周围的男生大多牢记“面对现实”的忠告，抛弃年轻人本有的不切实际的梦想，在“现实”中苦苦挣扎。这样相比这下，你“不现实”恰恰比他们过得还要充实，况且你的梦想终究会实现的。你说过你不寻求一蹴而就的成功，而是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改变。其实，这并不是不切实际的梦想啊！
我还记得以前听你说你的未来规划，当时我很尴尬，因为我就缺乏你那种激情与勇气，不过那也是高考留下的后遗症。我高考的分数能上任何一所学校，但还是到我们这所学校来了，这是我当年报的志愿，怨不得别人，而且我一点也不后悔，从与你相识的那天开始。
不管怎么说我对我们学校还是充满感情的：有山有水，有湖有桥，有草有树，当我身临其境时，总感觉我不是走在学校的路上，而是在公园里漫步！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与你相识，你的人很好，小默曾跟我说，如果你当初不要那么矜持的话，她的男朋友很可能就是你！所以啊，你还是要小心点，可别让你们班的女生看上啰，否则到时，你就会疏远我，到时就没人教你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