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当白苏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激动得把她久久拥进怀里,泪水无声地打湿了她的头发。我知道自己欠她的太多了,她对我的每一次付出,我都默默地铭记在心中,但这种感激积沉得越多,我对她的好感愈加强烈,同时对她的愧疚感也愈深。

这种强烈的好感和沉重的愧疚却使我备受内心道德的谴责,我清楚自己对白苏的感觉,也知道她喜欢我,但我一直对她隐瞒着我有女朋友的事实。实际上,我只是不敢向她明说,我担心她载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抑或说是不得已的欺骗,但我到底要隐瞒多久,我不知道,更不敢想。我一直都想回报她我所欠的人情,但独立的白苏却很少有让我操心的事,所以,哪怕是一点小事,我都想尽我的一份力。

我兴高采烈地拉着白苏的手请她到红豆环湖餐厅吃晚饭,她似乎比我还兴奋,一路上神采奕奕地哼着歌儿。

待我们吃饱时,我才发现白苏趁我上洗手间时偷偷结了帐,我把钱还她,她怎么说也不肯要,最后我买了一个冰激凌给她,虽然心里还是不平衡。白苏说她不喜欢我斤斤计较的样子,这样的男生小家子气,还要我答应她改变这样的性格。

林释的生日快到了,他说今年是他的二十岁生日,所以是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日子。生日那天,他请我们到学校的桥楼酒店吃饭,我和余溯然郑泽天三人为他定做了一个大蛋糕。席间,我们打趣说二十岁的人应该找个女朋友了,他勉强笑着说大丈夫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他现在的“不为”是为了以后的“大为”,其实他心目中已经有人了,但他没说是谁。我知道余溯然和郑泽天可能把他说的话笑笑就忘了,但我明白他说话的内涵以及他说的“大为”所指的是什么,我也没有说出来。

生日聚会结束后,我们沿着中南大道闲逛,这时的广播刚好响起了我们为林释点的歌:“这首歌是法学院的崔宁、公共管理学院的郑泽天和余溯然三人合点给公共管理学院行政管理系的林释同学,他们想对你说‘祝你生日快乐,今天是你二十二岁的生日,二十二岁已不再是一个单身的年龄,所以祝你早日找到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听到广播后的我们一齐笑了起来,林释说哥们不用为他操这份心的。

“我们是真心祝愿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另一半,二十二岁是人生的开始,”郑泽天拍着林释的肩膀说,“崔宁和余溯然已经是老油条了,”郑泽天补充道,“我啊,我也要努力,但我的二十二岁已经过去了,所以再急也没用,只怪我二十二岁时没出手。”

我们再一次笑了起来,迎面走来两个长得很眉清目秀的女生,郑泽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她们镇定自若地走过我们的身边。

“你看,她们都是老手啊,闻泰山而不动。”郑泽天摇着头说。

郑泽天比较胖,他无意识说的“泰山”二字,引得我们笑了起来,我回过头,女生刚好也回过头看我们,我忙把目光移开。

回去的路上碰到乔小默挽着他男朋友的手在苑北路漫步,她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在寝室门口就隐隐听到里面的电话铃声,余溯然以为是他的女朋友,第一个冲进去接,后来发现是我妹妹,他假装愤愤地说早知不接了!我接过电话,妹妹埋怨我说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她无奈地说爸爸把房子卖了,我猛然醒悟过来,意识到妹妹是认真的。两天后交房,爸爸在家乡租了一套房子,爸爸说反正你快毕业了,房子以后可以再买的,卖掉了房子才有钱供我们读书。

挂下电话后,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泪顺着双颊流下,因为我想象得出,当爸爸决定把房子卖出时,妈妈一定是偷偷哭过的。那栋私房花了母亲很多心血,也在母亲一手监督下建造起来的,她看着房子建起,最后看着它转卖给别人,年过五十的母亲多多少少萦绕着安土重迁的情结,但她自己也没办法,为了让我们顺利完成学业,这是唯一的选择,尽管卖出的价格很低。

临睡前我想了很多,最后竟也坦然了,心情很快平静下来。我觉得爸爸的决定是正确的,房子以后可以买,家庭的日常开支很大,仅靠姐姐一个人负担是很自私的。卖房子的事父亲以前也提过,但妈妈坚决反对说宁愿每天只喝白粥也不能没有自己的房子,不过那时我们刚读高中,学费等各方面的开支还不大,如今就不一样了,家里要负担两个大学生的费用,说是巨额负担也不过分。

几个天后听妈妈说租了一套商品房,里面干净舒适,只是没有原来的房子宽敞明亮。我想,肯定是这样的,原来是自由宽敞的私房,如今却是空间有限的商品房!不管怎么说,有房子住还是很幸福的。

每个人的家庭不一样,生活自然也不一样。听说肖恒买电脑了,一部电脑要九千多,是我们两年的学费!我们几个人好奇地跑到他的寝室看电脑,他跟我说电脑是报销的,问到时,他才告诉我他的叔叔是公务员,连高考请客的两千多元也是报销的。

我们都羡慕他有一个可以让他报销奢侈品的叔叔,但羡慕归羡慕,我们还是没那种福分。

易筱的头发本来就是乌黑柔顺的,前个星期她竟然去美发店做离子烫拉直,拉直的效果并不明显,她向我埋怨说头发还是有些分叉。我说你被骗了,好好的偏要扔三百多块出去。她说骗倒不会,因为他们是连锁店。我对她简直是无语了,我没好气地回答说连锁店才可以连锁骗人。随后她骂我不懂得做人,她说只是心里不平衡,向我倾诉自己的委屈,而我竟然数落她。

我想起自己也有部分责任,也就不再作声了,那是前次陪她到江汉路买东西时,我看见前面有个女孩的头发比易筱还柔顺就指着她跟易筱说,易筱不以为意地说那个女孩的头发是拉直的,而她是天生柔顺。我说只要看上去柔顺就好了,谁还在乎过程是怎样的!只是没想到,我一句不经意的话竟然对她产生那么大的影响!我逐渐了解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俗语确实有很深刻的道理。

易筱和她大老公的关系逐渐在恢复,因为她的大老公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她们共处的时间也随着多起来。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她的男朋友不求上进,她最后无法忍受,只好分开。大老公的分手对易筱来说则是一件乐事,她说她今后再也不会为寂寞的事忧愁了。后天是圣诞节,易筱兴奋地说:“我要和大老公去江汉路买东西,那里肯定有很多漂亮的圣诞树,我大老公说江汉路还有许多圣诞老人给过往的小孩发放礼物,我们也要去抢。”

我想,不知道还有什么比吃和玩更能吸引易筱,大三的女生还像小孩子一样天真,我真为她担心。

进入深秋,天气渐渐起了凉意。

一天傍晚,我和白苏并肩漫步在南湖边的情侣路上。一切静静地,从湖对面吹来的风轻拂着路边的松树,去年落下的松球还依然寂寞地躺在土地上,是那样的静悄悄,不为人所关注。

风景秀丽的南湖绵绠几千里远,南湖周边就有数十所高校,还有许许多多围湖而建的别墅,南湖历来是高校腹地,使得南湖的景观颇有高校群的特色。望着波烟浩淼的湖面,望着横跨在湖面上的南湖大桥,感觉从南湖对面吹来习习的微风,心情自然也惬意许多。

绚丽的晚霞辉映着整个南湖,波澜粼粼的湖面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有几个人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湖边的栏杆上钓鱼。

乌鸦戛然长鸣,“忽”的一声从我们的头顶上掠过,继而停落在高高的树枝上。

我们几乎同时看到岸边静静地停靠着一只竹筏,白苏的胆子比我还大,她先跳上去,我紧跟其后。

“有没有事的,白苏。”我担忧地问道。

“不用怕,我会划,小的时候我经常在江面划船。”

说着她撑起长槁,竹筏渐渐离开岸边,我的手心捏了一把汗,但不好说什么。

“站稳啰,竹筏已经离岸了。”看到她吃力的样子,我走过去帮她扶槁,不料竹筏摇晃了一下,我吓得站住了。

“你不要随便走动,否则竹筏失去会平衡的。”看到我惊吓的样子,白苏咯咯地笑起来。

我手叉着腰尴尬地站着,湖岸站着一些人,显然我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竹筏平稳地向前划去,她笑嘻嘻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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