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施太医跟着明河匆匆来到肖喻的卧房。

月娘、蛋子和雅雅自动让出通道。

肖喻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床上。

裴燕礼在旁边握着他的手, 道:“不必行礼,快看看他。”

“是。”施太医迅速放下药箱, 一边上前给肖喻把脉,一边询问道:“肖子卿为何突然这般了?”

月娘一直和肖喻在一起,但是她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肖喻忽然就晕倒了,她只能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一遍。

施太医松开肖喻的手腕,又掀开肖喻的眼皮看看。

“怎么样?”月娘急急地问。

施太医道:“脉搏清晰, 气息平稳,并无异样啊。”

月娘困惑极了:“那他怎么突然晕倒?”

施太医也想不通:“要不, 再请言太医看看?”

“去请。”裴燕礼神色冷肃地吐出两个字。

“是。”小钟子赶紧跑走。

没一会儿,言太医也来了,结果他和施太医都不知道肖喻是什么情况,只能再请其他太医了。

一个又一个太医来到东宫,惊动了皇后,惊动了太后,也惊动了永熙帝, 他们一一来到东宫。

“肖子卿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太后焦急地问。

皇后问:“一点眉目也没有吗?”

永熙帝道:“就没有人知道吗?”

世间之谜太多, 世间之病也是如此, 言太医回道:“陛下,太后, 皇后娘娘,肖子卿一切如常, 仿若睡着一般,实在查不出任何病情。”

“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刘太医大胆问。

施太医道:“陛下,不若再观察一日看看?”

看着床上的肖喻,真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永熙帝也没有什么办法,道:“你们留几个人在东宫,时刻关注着肖子卿的情况。”

“是。”言太医应。

永熙帝还想说什么,自己先咳嗽起来了。

太后道:“皇帝,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

永熙帝道:“母后也回去吧。”

太后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她便看向皇后道:“皇后,你多照看一些东宫。”

“是。”皇后应。

永熙帝和太后看一眼床边的裴燕礼,他们知道裴燕礼对肖喻的感情,没有说什么,便走了。

皇后叹息一声,转头看见明河头上身上都湿漉漉的,立马皱眉:“小钟子,没看到明小郎君身上都湿了吗?”

小钟子全部注意力都在肖喻身上,真没有顾忌到明河,眼下看到,又是吃惊又是心疼,连连道:“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带明小郎君梳洗。”

明河是在找施太医的路上摔了几跤,浑身都沾了雪,可他一心记挂着小舅舅,没注意自己,于是雪慢慢地融化成水,湿透了衣裳,可他还是倔强地不去梳洗,就要看着小舅舅。

小钟子劝道:“明小郎君,你这样会生病的。”

明河一声不吭地看着熟睡一样的小舅舅。

月娘走上前,拉着明河的小手道:“明河,我们先洗洗澡,换身干净衣裳,不然你这一身的水汽,你小舅舅知道了会担心的。”

听到“小舅舅会担心”,明河抬眼看向月娘,小嘴抿了抿。

“走。”月娘拉着明河,给小钟子使眼色。

小钟子立马带路。

月娘拉着明河来到浴房,让小钟子给明河洗了澡,她给明河换上厚衣裳,又给明河喂一碗姜茶,免得染了风寒,然后道:“走,去看看你小舅舅。”

明河迅速跑到肖喻的卧房。

可是肖喻还在睡着。

大家都宁愿相信肖喻是睡着了,可中午、下午、晚上,第二日早上……一直到第二日下午,肖喻还是没有醒来。

言太医、施太医也都知道肖喻不是睡着了,是得了怪病,但他们真不知道是什么病。

裴燕礼按照原来的计划,命人做了大靖的各种各样的驱鬼驱魔仪式,希望能够治好并唤醒肖喻,结果还是徒然。

“小舅舅到底什么时候醒啊?”蛋子眼睛里蓄着泪水问。

明河小嘴抿的紧紧的。

“肖子卿是不是死了?”萧元平问。

“不是!”蛋子和明河一起大声呵斥。

萧元平吓的一个哆嗦,跌坐在地上。

蛋子和明河谁都没去扶。

大长公主将萧元平扶起:“元平,你这样说,大家会伤心。”

“我、我也不想肖子卿死的。”萧元平难过地趴在大长公主的身上,道:“可是、可是肖子卿总不醒总不醒。”

大长公主轻轻摸了摸萧元平的脑袋,看向衣不解带陪在肖喻身边的裴燕礼:“燕礼,你得吃点东西,不然你会受不住的。”

自从肖喻昏倒开始,裴燕礼除了关注肖喻,对其他事情充耳不闻,连自己也不关注了。

大长公主、裴尚书等人都来劝几次,现下大长公主只能从肖喻入手,道:“肖喻最是疼殿下和明河,如今他昏迷不醒,都没有人好好照顾殿下和明河,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裴燕礼闻言终于有反应了,他慢慢转头看向蛋子和明河。

“你看他们都瘦了,这几日也不去上课了,也不玩耍了,整日陪着你在这里,这样不行的呀。”大长公主皱眉道。

裴燕礼眸光动了动,问明河和蛋子:“用膳了吗?”

两个孩子摇头。

“小钟子,摆膳。”裴燕礼立马道。

大长公主一听,大喜,忙道:“快去。”

没一会儿,午膳上来了。

裴燕礼、大长公主、明河和蛋子围坐在桌前。

裴燕礼给三人夹了菜后,低头用饭。

大长公主看他终于吃东西,长长松一口气,忙道:“元衡,明河,你们也吃。”

吃了之后,裴燕礼问明河和蛋子:“午睡吗?”

明河和蛋子一起摇头。

“那就去上课吧。”裴燕礼道。

明河和蛋子不想去,便没有动。

裴燕礼接着道:“你们若是不去,你们小舅舅会生气的。”

“小舅舅会知道吗?”蛋子问。

“会。”裴燕礼低声补充一句:“他会知道的。”

“那他会醒过来吗?”明河问。

裴燕礼默了默,笃定道:“会。”

他向来和孩子们说话并不多,但是每一句话都很有分量,明河和蛋子不由得信服。

大长公主道:“快去吧,好好读书。”

两个孩子看裴燕礼一眼,道:“我下学就回来看小舅舅。”然后去上课了。

裴燕礼很平静地看向大长公主道:“娘,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儿的,我和肖喻的婚事还得麻烦你来操心。”

“婚事?要如期举行?”大长公主惊讶。

“嗯。”裴燕礼笃定道。

“可肖喻他现下——”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和他成亲。”

虽然知道大儿子向来说一不二,可这个时候还要坚持成婚,大长公主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转念想到大儿子那么喜欢肖喻,两个人又一起携手走过那么多风雨日子,她最终点点头,道:“好,娘给你办。”

“多谢娘。”裴燕礼道。

大长公主拉着他的手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嗯,我会的。”裴燕礼道。

大长公主又看一眼熟睡中的肖喻,叹息一声离开。

裴燕礼没有再像前几日那样消沉,他送走大长公主后,命人收拾饭桌,然后给肖喻喂药喂汤,擦身子,接着将窗子打开通风。

待明河和蛋子下学时,他给两个孩子安排更衣膳食,晚上他找出一本书籍,给两个孩子读,把两个孩子哄睡了,然后坐到肖喻的床边,一边守着肖喻,一边翻看各种各样的医术蛊术等等。

就这么一日又一日,小年来了,除夕来了,到了大婚这日,裴燕礼将两个孩子照顾的很好,也试了各种的法子治疗和互换肖喻,肖喻还是没有醒来。

裴燕礼便如期穿上大红袍子,将肖喻迎娶到大将军府。

朝堂和民间都传的沸沸扬扬。

“裴大将军成亲了?”

“和肖子卿成亲的。”

“肖子卿是谁啊?”

“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救了太子,救了陛下,救了好多人。”

“这也太厉害了!”

“听说他得了怪病,昏迷不醒。”

“就这还成婚?”

“裴大将军愿意的!”

“唉,自古情种在富贵之家。”

“……”

余大厨和余老太太也是在这个时候知晓肖喻几人身份,也知道肖喻的情况,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裴燕礼一个人坐在大将军府新房里的床前,红烛摇曳,他深深地望着同样一身的肖喻,他不止一次想象着自己和肖喻成婚的画面,独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景象。

他伸手摸着肖喻消瘦的脸颊,轻声道:“要怎么样,你才能醒来?”

肖喻自然不会回应。

裴燕礼将头抵在他的额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次日一早,他起床梳洗,准备进宫看看两个孩子。

陆鸣大步赶道:“燕礼,我遇到一个僧人,大家都说他很厉害,要不要——”

“要!”不等陆鸣说完,裴燕礼立刻道。

陆鸣很快把僧人请来。

僧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裴燕礼却是待他礼貌有加。

僧人进房看了看躺着的肖喻,啧啧几声,摇头道:“灵魂都不在了。”

裴燕礼一惊。

陆鸣也受到震撼,道:“大师,你这话何意?”

僧人完全没有僧人该有的庄重,摇头晃脑道:“他这灵魂啊,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自然就走了。”

“走哪儿去了?”陆鸣急急地问。

僧人挠挠光头,道:“走到属于他的地方啊,不然走哪儿?”

陆鸣和裴燕礼一脸茫然。

肖喻也是一脸茫然,茫然地看着面前护士来来往往。

“肖喻,你终于醒了!”小韩走进来道。

肖喻怔怔地望向小韩。

“你说你工作这么拼干什么呀?差点死掉,幸好小王发现及时,不然你小命就不保了!”小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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