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的划动着手臂，四肢开始逐渐失去知觉。
肩头上文白的手臂沉重的几乎让她支撑不住，连五感似乎都在一点点的模糊。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呢，大冬天的一点准备没有就冬泳，几百米的距离还要带着一个人，果然还是不行呢。
身后好像有船桨带起的水花，伴随着男人狰狞的咒骂。
她知道那是谁，这一刻她甚至平淡的想，要不就不逃了吧，被卖到妓馆总比冻死强。
反正她见过那么多的现代表演，没准还能做个清官花魁什么的。
另一边的文兰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思，颤抖着双唇喊道，
“追追小姐，不，要停，快倒了，想想你，每每，你家人。”
妹妹？花朝，对，小花朝。
如果她真的就这么死了，那小丫头该有多自责，未来的人生又该如何继续。
还有大姐，大姐那么温柔善良，找不到她真要哭死的。
还有哑娘和沈爹，他们刚失去了一个儿子，如果再没了一个女儿，该有多难过。
还有哥哥，哥哥前几日还跟她说要不要到镇上开家煲仔饭小馆呢。
还有微微，她不回去，她要怼谁去？
最后还有——余度。
她浪费了他那么贵的抹茶粉，还没做好吃的补偿他呢。
而且他们可是一条鱼组合，要是没有鱼嘴不得饿死啊。
不能停，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上了岸就得救了。
肩头的文白连呼吸都浅的几乎察觉不到，文兰也再没有力气鼓励她，估摸着自己也想放弃了吧。
“呵，游啊，接着跑啊。
老子还真是差点在几个小丫头手里阴沟翻船。
不过没关系，老子死了兄弟，就拿那你们三个做补偿！”
沈雨醉感觉到后颈的衣服被拎起，她想踢打，可惜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次是真的完了吧，迎接她们的将是比卖到妓馆更不堪的命运。
“先生！”杨毅再也忍不住了，他身边的先生指甲也几乎扣进了掌心。
“杀……”
“官差来了，是官差来了！”
“醉醉！”
沈雨醉艰难的抬头，她好像看到急切跳入水中的沈爹，看到了跪在岸边的沈大郎，还有他身边那个一身蓝衫，身姿如松的少年。
中年先生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身体迅速隐没，杨毅也立刻示意手下的人撤退。
“传话给韩老，就说我让他亲自去给那三个丫头看病，原话传过去，一个字都不准错。”
震惊安县的掳童案这几日可谓在百姓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年头孩子被拐的不少，可真找到或是抓到的却寥寥无几。
就在三日前，大批官差忽然出现在安县码头拦截了一艘已经离岸的货船。
当场射杀拐子一名，抓获其同党三名，救下女童八名，据说还顺藤摸瓜抓到了拐子的其他帮手，全都关押进安县县衙。
安县百姓听闻此事无不举手欢庆，更有德高望重者聚集县衙，纷纷要求按照律法严惩人犯，判其绞刑。
沈爹与余度相对坐在客栈内，沈爹面带愁苦，余度也面沉如水。
这几日沈雨醉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清醒，虽然老大夫说了只是受凉并无大碍，却依旧让沈爹担忧不已。
还有跟她一起回来的那两个丫头，大些的还好，跟沈雨醉情况也差不多。
但小些的大夫说彻底伤了底子，只怕以后别说有孕，就是月事也难有。
好好的姑娘家却没了做母亲的资格，日后别说嫁入好人家，就是嫁人都难了。
余度也没拐弯，直言道，
“三名主犯已经死了两个，一个是在船上被铁锤击打头部而亡，一个是想要逃跑被当场射杀，剩下的一个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八名少女中有三个是他们当街拐来的，已经被官府的人送回了家。
另外两名是被他们家人给卖掉的，官府那边会跟她们爹娘交涉，
只是沈三姑娘和与她一起的两位姑娘……”
沈爹脑中思索着余度的话，船上一共有八个姑娘，余度说只有三个是被拐的，且都已经送回了家。
那也就是说剩下的五个有别的来处，而这其中包含醉醉。
“不可能，醉醉是在街上走丢的，我们不可能卖她。”
余度听到那人犯交代时也吃了一惊。
若是一年多前沈家困难时卖女儿也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沈家虽不说富裕，至少也算小有家资，再看沈家着急沈雨醉的模样，绝不可能是卖女儿的人家。
“那人犯说是有个蒙面年轻男子将昏迷的沈三姑娘卖给他们的。
当时他们看沈三姑娘穿着颇好并不想收。
但那男子说跟沈三姑娘的家人有仇怨，可以不要银子，只求将人带走。”
沈爹放在桌上的手倏然握紧。
年轻男子，还跟沈家有仇，这个范围瞬间缩小许多。
“我可以见见那人犯吗？我想问问卖了醉醉那人的容貌。”
“恐怕不行，他死了。”
余度面色极差。
他本也想着既是跟沈家有仇之人，自然要沈家人在场才好确认，正打算今日带沈爹去见人。
谁知那人昨日才交代了这件事，晚上就死在了县衙的牢房里，简直岂有此理！
沈爹一时也面露失望，不能确定罪魁祸首沈雨醉的危险就始终没有解除，日后若是再出事……
但此时说再多也为时已晚，也只能日后更加小心谨慎了。
“那跟醉醉一起的两个姑娘？”
余度知道的也不甚清楚，人贩子只说文白文兰是其他城镇的人牙子卖给他们的。
因为两姐妹相貌都长得不差，他们觉得有利可图才手下的。
具体的来历不清楚，但不是本地人，更找不到爹娘家人。
要是把这两个孩子扔去县衙，不说以后，现在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了。
沈爹叹口气，
“也是可怜人，她们是和醉醉一起的，醉醉那么危险都没扔下两人，或许是真的有缘分吧。
既然暂时找不到家人就先留在这里，那位韩大夫看着医术不错，好歹等孩子清醒了再决定去处。”
“沈兄大义，那余某就先……”
“咳咳咳咳，水，给我水……鱼肚子？”
余度觉得此刻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怎么也算是她半个救命恩人，这小丫头忒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