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对峙而坐

潘秀蓉没有想到这个刘书记却还是真的按照他上次所说的七天之说来了,刚才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注意着有没有刘书记的车,当没看到他的车,她反而能感觉到自己总算喘了一口气,心里边的石头这才渐渐放下。

可实在让潘秀蓉感到意外的是,她才以为自己的包袱放下了,一进门便到卫生间去放水洗澡,可谁知道自己才洗上没有几分钟,她就听到门外有人来敲门了,本来她还以为是伍可定来看自己了呢,所以她才会只披着一张浴巾就跑了出来,她其实一直为上次伍可定给她打了十几二十个电话没接,而始终心存内疚,所以当她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伍可定来找她了,因为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快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她都已经开始在想他了,甚至还想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当然再就是要做那事是必须必的,这是基本上都不用考虑的问题,每次见面做那事就是他们的首选地事情,哪怕就是天要塌下来了,她知道伍可定这个人也是要把自己生命中的精华释放完毕,才会有精神作别的事情的。

但如今透过门洞,让她看到的却是她并不想见到的刘书记,她心里的那个郁闷啊,真的是没有办法来形容;而面对这样的结果,真的是让她感到左右为难,不过此时她是肯定不会让刘书记进来的,因为现在自己这种样子,仅仅只是披着一张浴巾,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穿的,自己如果这样放他进来的话,那不是勾引人家领导干部犯罪吗?本来人家刘书记在自己衣冠整齐的时候,刘书记就曾经作强吻过她,所以此时就是借给她十个胆,她不敢放他进到家里等的,想到这里,潘秀蓉这才隔着门对刘书记说道:“刘书记,请你稍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好。”说完这些话,她便再次回到浴室继续慢慢地洗澡。

再次回到卫生间洗澡的时候,潘秀蓉又不由自主地对自己已经做出的拒绝刘书记的决定,又产生了一点点犹豫,所以她就在犹豫着是否今天就回绝刘书记吗?是不是一切都非得在今天解决呢?要不要再等一等、看一看呢?刘书记要你今天给回复你就得今天给回复吗?那不是等于跟着他的指挥棒转?他的说法是不对的,七天拿不定主意并不意味着永远拿不定主意,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又不是上商场买一件东西。上商场买东西也要左挑右挑左试右试呢,完了还不得往后拖一拖指望着商家打折促销?人是多么复杂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关系,说不定一个小小的、意外的情节就可以改变一切呢,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心急火燎给出最后答复呢?

到目前为止,她是爱伍可定的,是珍惜与他的关系的。为了保全和伍可定的关系,她曾经暗自希望刘书记能够主动放弃,只把她当普通朋友。现在刘书记逼着她表态,她又在想,伍可定到底爱不爱我呢,爱我到底有多深?自己在最后做决定之前,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地跟伍可定好好地谈一谈呢?同时,在她的心里也真的是在埋怨着伍可定,她是在想找个伍可定也真的是做得出,居然这么长时间不跟我联系,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简直就想象不到这伍可定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生气,也不至于要生气这么久啊,你总不会要一个女人主动去跟你联系吧?

这时,潘秀蓉用手在卫生间里蒙住了一层水蒸汽的镜子上抹了一把,她看到了一副姣好的面容出现在那一抹明亮的镜面中,她又扭了扭,正面侧面地看了好几眼自己的身材,然后慢慢地擦身子,慢慢地梳头吹头,又慢慢地一件一件地穿文胸内裤,她本来已经把睡衣睡裤穿在了身上的,想一想不妥,又把它们脱掉,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的纯羊毛衫和水磨牛仔裤。最后她又在衣柜前的穿衣镜前,仔细对照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透光的部位之后,这才缓慢往外面走去。她一边走还一边深吸一口气,这才过来为刘书记开门。

在门外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刘书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快地看了潘秀蓉一眼,又抿嘴笑了一下,他的笑一如既往,仍然没有露出牙齿。那是一种自信的微笑,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如果再使点劲,稍微过一点,又会显得像个阴谋家。

刘书记手里拎着两瓶酒,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把它们一齐搁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那是一瓶法国原产法莱士红葡萄酒,另一瓶是春江河纯正二锅头。

看到刘书记拿着这么多酒,潘秀蓉便有些不解地望着刘书记,心里也就在想着:你这个刘书记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你想把我给搞醉了,然后好轻易上手吗?看来这天下的男人,都没有什么好东西的,从他这一进门带这么多酒,她就知道应该没有什么好事,难道不是吗?来找女人谈事,竟然带上一瓶白酒、一瓶红酒,一看到这样的装备,就值得去怀疑他的动机了,因为就算是不喝酒的人,也会知道酒是混到喝的,一旦混到喝的话,就很容易喝醉的。而自己一旦喝酒了,那岂不是那砧板上肉,任由他刘书记摆布了吗?她此时已经在暗暗告诫自己,一定得当心,千万不能做那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傻事!

看到潘秀蓉那眼中透出的种种疑虑,刘书记便开口解释说道:“今天我们将喝掉其中的一瓶酒,至于喝那一瓶,就看你做怎样的决定。”刘士来今天他就是有备而来,因为他早已经从省人民医院的李华那里了解到潘秀蓉这个人最大的缺点,那就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于是他就想在这方面做做文章,只要是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最后答应和自己喝上一杯或几杯春江河二锅头的话,那么就极有可能很快倒下,就算她没倒下,她也肯定没有力气赶自己离开了,这样一来不就可以形成一个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了吗?而这孤男寡女在一起还能干什么事情?那岂不是明摆着的吗?

听到刘书记的解释,潘秀蓉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便开口问道:“刘书记,你带这么多酒来我这里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在我这里开酒会吧?”潘秀蓉虽然是一个不怎么懂得拒绝别人的人,但她看到刘士来一下子搞来两瓶酒,还是一白一红,你这不是明摆着要欺负人嘛?想到了这些,她的心里有点不开心了,因为如果你明明知道被人家算计,你还能够开心得起来的话,那样岂不是这世界都要乱套了吗?所以。潘秀蓉还在心里恨恨地说道:我又不傻、不蠢,以为我们好欺负啊?……

这时,刘书记却显得很轻松地笑着说道:“很简单,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开启红葡萄酒庆贺我们俩新生活的开始,你要不答应,我就在这里喝掉另外一瓶白酒,借酒浇愁,一醉方休。”刘士来是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的,而且他也知道女人是一种感性动物,她们一般都不会从理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她们只会偏激地从感性地角度去思考,这段感情到底该如何如何?而刘士来认为自己的优势是在理智方面的,所以他觉得今天“挂”的可能极大,所以他才会想到拿酒来这里放手一搏。

对于刘书记的说法,潘秀蓉只是从嘴里发出了“哼”的一声,她的心里已经是极度不爽了,同时她也知道,看来这刘士来还真要逼自己今天表态了,这也太霸道了吧,而这样的结果,也就只能是把她心里原来对他保留的一点点好感,正在一点点地磨去。

事到临头,潘秀蓉心里还是有点慌张,她刚才磨磨蹭蹭地洗澡穿衣,就是企图把这种慌张按捺下去。刘书记摆在茶几上的哪里是两瓶酒呢,是他逼她必须直面的问题嘛。潘秀蓉在给刘书记开门之前,已经把那个装戒指的小盒子攥在了手里,这个时候装着去摆弄那瓶酒摆放的位置,轻轻地把戒指搁在了那瓶白酒的旁边。她因为紧张地思想对策而显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内心里却有点恍惚,那是一种发虚发飘的感觉,也是各种感觉混合在一起的产物,有一点焦虑,有一点烦躁,有一点企盼,还有一点事不关己似的陌生化的效果。

这种心理状态对于潘秀蓉来说当然是不利的,很容易让她陷入一种听人摆布的境地。

潘秀蓉莫非是真的还没有想好,是想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家庭呢,还是要一个游离于家庭却又拥有家庭的某些成分的边缘状态?父母亲是有家庭的,周围的大多数人也是有家有室的,甚至自己也曾经有过一个家。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因此,家庭就不能不是很多人的一种向往和归宿。可是,成家并不是最终极目的,拥有家庭也并不意味着进了保险箱,生活还得继续,家庭给你的是一份保障还是一份负担,真的很难说。不能说有家比没家好,也不说没家比有家好,关键看两个人怎么相处。人是复杂的,一个人的变数就已经很多了,何况是两个人?我们做一件事之前不一定能够把所有的变数都搞清楚,但基本的症状还是应该知道吧?否则怎么对症下药开处方呢?刘书记对我了解多少,我对他又了解多少呢?李华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你不要因为星星错过了月亮,这句话是不错的,重要的分析判断谁是星星谁是月亮。你总不能又要星星又要月亮吧?嗯,又要星星又要月亮?男人,或者说好多男人不都是这样吗?他们只是换了一种说法,叫红旗和彩旗。有些女人也是这样,比如说李华,她的生活是多么多姿多彩呀,一天到晚都有那么多的男人围着,她的**又是过得多么地有滋有味啊,不过,潘秀蓉心里还是有着她自己的标尺,因为她有着自己生存底线。

从刘书记进门之后,潘秀蓉就没有再跟他说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她的眼睛盯着茶几上的那两瓶酒,法莱士红酒没什么说的,那瓶春江河纯正二锅头外观设计倒是很独特的,白胎瓷,上面用韩美林的风格画着一个穿草裙的古代武士,左手举着盾,右手握着矛,像一幅岩画。潘秀蓉很想打开包装看看里面的实物是什么样子,又怕刘书记误会了她的意思。她的心情还真是有点矛盾,很多想法像蜻蜓点水似的来一下又飞走了,飞走了可在看不见的地方盘旋一个圈以后又回来了。不过,在这时,她也慢慢地打定了主意,就是刘书记要她表态的那件事,今天晚上她一个字也不说。你刘书记不是也不说话吗?那就看谁能挺得过谁。

刘书记一会儿看潘秀蓉,一会儿顺着她的眼光看那瓶春江河纯正二锅头的外包装,该也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该轮到她潘秀蓉了。

如果她不开口说话呢?他该怎么办?他还真不知道下步棋该怎么走。不过,他已经有一点后悔没有带一瓶茅台酒或五粮液来了。春江河纯正二锅头是他最近喜欢上的一种白酒。二锅头是在蒸酒的时候掐头去尾取中间馏出的酒。他喝这种酒有点上瘾了,口感很好,不会火辣辣地烧喉咙。刘书记今天晚上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潘秀蓉拒绝。不过,春江河纯正二锅头白酒的外包装太美了,也难怪潘秀蓉在谈正事之前老是瞅着它。做行政工作的喜欢揣摩别人,潘秀蓉却让他搞不清楚,到底是在欣赏那个装饰画还是在暗示他该打开的是那瓶白酒。

刘书记是沉得住气的,内心里有一种犯罪嫌疑人等待法官宣判的紧张和与之并存的期待,脸上却仍然挂着惯常的笑,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似的。

这时,潘秀蓉看到两人有点冷场,所以就把电视机打开了,只是她把音量调得很小。她倒是在想等等看,这个刘书记到底还能撑多久不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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