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何吩咐？”君陌辞一如既往的客气有理。
这让魏涟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知道你受累了该回去休息，但是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我想问问，你还怪不怪我？”
话音落下，君陌辞没有回答魏涟舟的话，魏涟舟也只是不厌其烦地等着，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窗外吹来一阵轻风，烛台上的蜡烛闪烁了一下，君陌辞才终于抬起头直视了魏涟舟的眼睛。
“你之前究竟骗我，利用我做了些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全都告诉我。”
君陌辞的话仿佛在一汪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了一颗巨石。
魏涟舟原本平静的目光也开始闪躲。
看出了这一边，君陌辞挪开视线，语气轻缓地道:“这些事情以往我不知道，但是到了这一步，你总该让我有个知情权。”
“对，你说的是啊。”
魏涟舟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事原是我对不起你，我逃避了这么久，如今也该去面对了。”
屋子里的烛光在闪烁，魏涟舟终于开始同君陌辞袒露这些年的一切。
“那一年，你在宫中被诬陷偷了惠妃的珠宝，实际上是我去找证据被发现，你在府中遇刺，也是我故意设计让你将调查方向转移到了前刑部侍郎一家，利用你除掉了他，因为他多次劝慰父皇废掉我，还有你和刘尚书的仇怨也是我挑起来的，你调查父皇的那些事也是我故意透露给你的……”
这一夜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黑夜就过去了。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而屋内的两个人仿佛毫无所觉。
魏涟舟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了君陌辞。
说完，魏涟舟竟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大截。
“陌辞，这些年每利用你一次，我就觉得自己心里的自责就每多一分，可是我没有选择，这些年，如果不是我步步为营，怕是早就已经死在这晦暗的宫墙中了，事到如今啊，我不盼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放过自己，让自己好受一些。”
魏涟舟心中愧疚极了。
他知道君陌辞现在过得不好，知道君陌辞一直在因为这些事耿耿于怀。
他之所以选择坦白，也是希望君陌辞选一个他觉得合适的方式让他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而从魏涟舟开口的那一刻，君陌辞就一直很平静，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此时听了这些，他忽然又将目光投向了魏涟舟。
“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魏涟舟一怔:“什么？”
他本以为君陌辞和他说的打一场是开玩笑。
可当两个人真的到了练武场，君陌辞的招式狠狠地打在他身上时，他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这一场架打的时间是真长。
两个人一直从早上打到了晚上，直到最后都精疲力竭地摔躺在武场上。
面对着漆黑的夜色，二人的心里都出奇的平静。
他们二人相识多年，自幼时便是好友。
可他们从未像那些兄弟朋友一样正儿八经地打过架，如今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过了一会儿，君陌辞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武场。
魏涟舟连一句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寝殿，魏涟舟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吓得贴身伺候的太监以为皇上遭了刺客，大呼着要找御林军和太医。
魏涟舟拦住了他，将自己关进了屋子，自己给自己检查起了伤口。
检查到最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竟然不多不少，正好和他欺骗利用君陌辞的数量一样。
魏涟舟怔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君陌辞的意思。
原来，他是换了个办法告诉他，过往的一切扯平了。
魏涟舟积压内心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终于笑了。
君陌辞离开皇宫并未回王府，而是到了定安侯府。
他在外徘徊了一会儿，轻车熟路地翻进了沈琉吟的院子。
沈琉吟回来的这两日一直睡不好，今晚也一样。
此时，她正坐在院里看月亮，就眼看着君陌辞翻了进来。
“我竟不知道，堂堂的淮北王世子竟然能如此熟练地翻人家姑娘的墙头，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贻笑大方啊。”
沈琉吟笑呵呵地开着玩笑。
君陌辞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慢吞吞地走到了沈琉吟身边。
刚刚离开得远没看清，他一走近，沈琉吟便看见了他一脸的伤，衣服也脏兮兮的。
沈琉吟一惊，赶忙拉住了他:“怎么了？你遇到五毒圣教了吗？”
君陌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我刚从皇宫里出来。”
“皇宫？宫里谁敢把你打成这样啊？”沈琉吟有些诧异。
随即她想到了魏涟舟。
放眼整个朝野上下，敢打君陌辞的，怕是也只有魏涟舟了吧。
沈琉吟没有再问什么，带着君陌辞回了屋，便准备给他上药。
但她奇怪地发现君陌辞虽然受了伤，却是一脸轻松。
先前和她在一起他也多是笑着的，可是他眼神中总是压抑着情绪，同今日的释怀是不同的。
结合他身上的这些伤痕沈琉吟心下了然。
“如何，你们的旧怨可是过去了？”
“嗯，过去了。”
君陌辞的语气中透着轻快。
他一直纠结这些事，纠结魏涟舟欺骗了他。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时至今日，他真的不想再沉溺在过去。
今日算是敞开了心扉说清了那些烦心事，他也终于以他的方式解决了它。
“解决了便是好的，不然看着你们两个人别扭，我心里也是怪怪的。”
不知为何，沈琉吟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君陌辞面前帮他上药。
温和的烛光映照着她的侧脸，看起了温柔极了。
君陌辞心中一动，忽然抬手将沈琉吟揽进了怀中，惊得沈琉吟一声惊呼。
“你做什么？待会儿被人看见了。”沈琉吟无措地看着君陌辞。
君陌辞扯出个笑来:“这是你的院子，你的丫鬟都休息了，谁会看到，再说了……你要是不乱喊，不会有人看见的。”
听着他调侃的语气，沈琉吟红了脸，想要从他怀里起来。
可是君陌辞却死死地按着不让她离开。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要给你上药呢。”
“琉吟，谢谢你。”
君陌辞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
“嗯？什么？”沈琉吟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