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临风对月，空自相许，如何？"
临风点点头表示认同，他胆子大起来去牵黎月的手，黎月也任由他带着，两人共同坐回火堆旁边，临风瞧着火焰，仿佛陷入了沉思。
"我没有去过外面，但我知道，我听别人说起过，那里有山清水秀，有天高云阔，有许许多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你知道北方七十七连湖中的冰湖吗？那里一到冬日，湖面就会结起厚厚的冰桥，更北的地方，甚至连海浪都能被冻住……"
"南方有小桥流水，花香鸟语四季如春，你见没见过家家户户都建在水边的街道，一出门就得乘船，一踏上陆地便是桥梁，炊烟袅袅不绝，淮江以南的天，都是青色……"
黎月这前半生都没有离开过尚京，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大千世界，锦绣山河。
她被临风的话说得心动，眼神中有几分迷离，"真的吗？"
临风点点头，很是认真，"若有那么一天，我要带月儿游遍大江南北，领略四时风物，看惯山花烂漫，总之这人间的盛景，我们都要观览一趟……"
黎月抬起头，她总算是看清了临风的脸，火光映衬下，那张面庞的左边，靠近额上的地方，宛如用墨汁勾勒了一朵大大的桔梗花一般，成了一个狰狞可怖的伤疤，几乎盖住了他半张脸。
那疤痕似是烧伤，又似是刀伤，黎月却是一点也不怕，她甚至觉得那花一样的瘢痕有些好看。
其实只要不是云随，黎月觉得，大概她看谁都顺眼。
临风从怀里摸出一件暗红色的破旧小袄来，递给黎月。
他脸上的神情像是刚刚做了什么坏事没被发现的小孩子在窃喜着，"我去村里偷了一件衣裳回来，月儿你快披上，这样就冻不着了……"
原来他还在担忧自己冷不冷。
黎月打量着他。
他身上穿的，是普普通通的农家服饰，一点装扮也无。
黎月突然想起，她最后见到云随，是在一片火光中，他是身着与她成亲时的喜服，其上绣着密密麻麻精巧复杂的图案。
那些花样子都是她亲自画的，她成婚前，遥想过无数次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那套衣服，向她伸出手来。
以为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却不想事与愿违，爱恨两空。
黎月出神了一会，才接过临风手里的小袄，略微遮一下那新衣褴褛，她突然就不愿再去想那些七零八散的恩怨情仇了。
黎月意识到，自己现在，或者可以去取得，她这人生的前十数年，一直想要追寻，却又是苦求不得的东西。
她努力不让自己记起那日，云随眼眸里翻滚不加掩饰的恨意，她不想恨他，可是不能不恨。
黎月身上，还搭着临风给她偷来的那老旧的衣衫，那衣服衬着她大红色的嫁衣，格格不入。
可在黎月看来，这或许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她暗自呢喃，"当年我爹爹诛毒教，今朝他利用我报仇，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宁愿远避世外，此生再不踏足尚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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