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89

直到宸大婚第二日携着柳子悠和凌若雪二人进宫谢恩,看到那抹素白的身影,她的绝世脱俗、她的遗世独立,竟然让他心中萌生悔意。

往后的日子里,他虽然也会想到若是当时拒绝了凌志喻的请求,现今又是怎样一副光景。然,他从不曾忘记父皇的教诲,是以,有了往后种种。

“确是朕失态了。”回神,他竟谦逊说着。

颜栖梧自是不知他百转千回的心神,虽讶异于他突然转变的神色,却也不敢有一丝懈怠,心底琢磨着是谁出卖了倾颜阁,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事已至此,但求一个真相。”

既然无论她如何费力也查不出当年之事背后的真相究竟为何,不若,就让他亲自说出口,岂不省事。况,萧亦谦今日定是不会让她走出皇宫,想必也不会随意编了理由来搪塞。

萧亦谦闻言,狂放一笑,深邃的眸子里闪着不知名的情绪,竟看不出究竟是喜悦多一些,还是狠厉多一些,“朕真是疏忽了,竟然不知你和苏闻墨有这些渊源。”

话落,他止住笑声,俊眸微眯,别有深意看着颜栖梧,不可否认的说,她的能耐确实让他惊讶。正如他一早知道倾颜阁的存在,却从未将她和倾颜阁联系在一起。

此番,若不是他费尽心力,诱哄了她身边之人,将她知道的倾数相告,他尚不知要被她玩弄多久。

颜栖梧哂笑,“你亦非神人,竟妄想知道世上所有的事!”言辞间,流露出浓浓的不屑,似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

萧亦谦俊眸泛过一道利光,却是含笑说道:“罢了,朕今日心里痛快,便也不与你计较这些。既然你想知道当年之事,朕告诉了你又何妨?”

他一派闲散却是笃定的话语,一听便知他是成竹在胸,料定颜栖梧今日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颜栖梧心中更是警钟大鸣,她不怕今日走不出这宫门,她怕他的目的并不单单只是她,而是整个倾颜阁。

虽倾颜阁和天朝已相安无事并存这么多年,却不代表双方可以一直这样维系下去。倾颜阁的实力,足以让一个帝王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现下,她身处险境,只能寄希望于背叛倾颜阁之人并非阁中重要人物,期望阁中众人能奋力守住这份基业。

“怎么,颜阁主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朕瞧你实在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萧亦谦状似关切的话语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嘴角带着的那抹似讥讽又似嘲笑的笑意颜栖梧看着实在觉得刺眼,她真的很想狠狠一个巴掌甩上去。然她深知当下形势于己不利,只得勉力压下这份怒意。

“此情此景,难免心中不快。你毋须多言,说重点。”

萧亦谦眸中溢过赞赏之色,面对如此情势尚能如此镇定冷静,不见一丝示弱求饶,这份气度实乃当世女中翘楚。

“实如你所知,当年朕谋划除掉凌氏一族,你们巨额的家产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倾颜阁。”

说到这,他刻意顿住话头,犀利的眸光仔细打量着颜栖梧,期待着能从那张不带任何表情的面容上看到一丝情绪的变化。

自然,他的愿望没能达成,颜栖梧平静的面容上依旧不带一丝波澜,就连看着他的那双星眸中也是一片平静,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实则听到他提到倾颜阁,颜栖梧心中早已掀起滔天波澜,从她出生到最后出嫁离开凌府,整整十六年里,她从不曾自家中任何人口中提到过倾颜阁,若不是她跌下断情崖为阁主所救,穷其一生,她亦不会知道倾颜阁的存在。

为何,他会说这一切和倾颜阁有关,究竟他们凌府和倾颜阁有什么关系!

“愿闻其详!”她冷冷说道,淡漠的神色语气竟似他们谈论的事全然不与她想干。

嗯?萧亦谦眸中闪过趣黠,她的定力着实让他吃惊!只不知,听到他下面的话之后,她还能否保持这份冷静!?

“你可知上任倾颜阁阁主同你一样也有两个身份,阁主叶倾色,她的闺名是,叶-倩-婉!”他一字字道出,而后,目光紧紧锁住颜栖梧。

“怎么可能!”颜栖梧失措惊呼,她却是听娘亲提过有个妹妹,可是,据娘亲说她这个妹妹不幸早逝,她更是从未见过这个小姨。

怎么会,小姨怎会是倾颜阁阁主?!

萧亦谦刚毅的脸上染上灿烂的笑意,似是十分喜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诚如阁主所想,她确是你娘的亲妹妹。”

“不对,这不对,即便她真是娘亲的妹妹又如何,这些于你陷害我凌家有何关系?”

“你当真以为朕容得下倾颜阁,当年,朕以你凌家族人性命相要挟,偏偏她不识趣,无论如何也不愿同意朕的条件,奉上倾颜阁,所以,”

“所以,你杀了我们凌氏满门!”

颜栖梧厉声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字说着,字字绝决。

她苦苦追寻的真相,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么,可笑,当真可笑!

她仰天大笑!

原来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后,仍是回到了起点,从始至终,都是倾颜阁和萧氏王朝的恩怨纠葛。

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他皇权下无辜的牺牲品,凌氏一百二十九人是,季氏满门是,苏闻墨一家是,她,亲眼见证了这些悲剧的人,也是!

愤恨怒视萧亦谦,她冷冷说道,似是已从悲愤中清醒,“萧亦谦,你确实狠毒!”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了,她得知了太多悲哀的事,竟好像这些也没有办法使她更惊讶了。

“说吧,你今日预备如何对付我!”

“阁主果然爽快,今日,只需你答应朕的要求,朕可以考虑饶过你的性命,甚至可以同意宸王和你的婚事。”

颜栖梧哂笑,不屑说道:“可惜,这条命我早已不在乎,至于宸王,不过是人生匆匆过客,更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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