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暗探

翌曰。

北境,凌阳城十里之外。

天空白茫茫一片。

一处小官道上,道路微微有些崎岖,看上去已是久未修缮,不过南来北往的商旅也有一些在其中穿梭。

路边三两间房屋,几间茶摊,正升起缕缕炊烟,用以行人歇脚和饮食。

一座小茶肆中,一处木棚,几张木桌边,坐着几位短衣灰布赶着歇脚的小行商,他们正一边饮着摊凉的凉茶,一边在小声交流着什么……

“听说了吗,京城又出大动静了……”

“唉!这太平曰子,又要你离我等小民远去了!”

“谁说不是呢?看看咋天的,惊天告示,一天之内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不知有多少人半夜睡不着觉!”

“这如今啊,少不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另一桌一年轻的后生闻言则是小声的嘀咕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不喷。

只见。

其身旁的一布衣老者闻言皱了皱眉,瞪了一眼年轻后生,微不可查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收回目光,随即扯了扯年轻人的衣袖小声,冷道:

“怎么还是管不住你的这张臭嘴,小心三叔我扒了你的皮!”

“是,三叔!”年轻后生唯唯喏喏地应了一句。

“几位客观,嘴下慎言,嘴下慎言,奄这小本买卖,经营不易啊!”五十多岁的店家两鬓微微发白,身着一声布衣,不知何时然出现,便冲着众人就是一礼,一脸的紧张。

“店家所言极是……”众人也是知道自己话顺嘴了,笑脸上面带惶恐的点点头。

“大家莫慌,咱大燕开放的很,不因言获罪。”忽然一道笑从远处传来。

“嗯?”

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向着茶肆行驶而来,马车前是一位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模样俊俏的青年,其手里扬着马鞭,嘴角咬着一根枯黄的稻草,脸上笑吟吟的。

众人看着这,俊朗青年眼中皆是闪过一道呀异之色,话虽如此但是自己没有那三两肉,平常人还是有所忌惮的……

很快,俊俏青年驾着马车便是来到茶肆旁停下,蹬的一下跳下马车,边走边摆了摆手对着茶肆老板,扬声道:“这该死的天气,冷死老子了,店家,来几碗热水?”

“这位郎君里面请,请往里面坐!”茶肆老板见这青年虽然一身布衣,说话粗糙,但见其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暗暗小心伺候着,连忙弯下腰。

擦了擦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将本来就干净的桌子擦的更干净,催促着小二快点上热水。

小二上上热水的功夫,不远处一条小小的长龙若隐若现,原来是,两百多位身穿黑色铠甲的巡城营士兵正缓缓而来。

领头的是两人,两人都骑在马上,左边是一位中年模样的将领,其身旁则是一位常服打扮的老者,手中不停地扇着扇子,颇有几分军师的模样。

在这寒冷的冬天,身穿铠甲的巡城营士兵,冷得满脸通红,步伐依旧沉稳有力,然而目光也坚韧有力,愣是没有一个人掉队,可见这是一精锐之兵。

路边的各种客商,歇脚人,茶客,路边小贩,皆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但是却引起了一人的注意,此人正是那名来自蜀国的男子,周泽。

周泽自入燕国随行之中,想起一路上所听、所闻、所见后,便对这燕国这个国家,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虽然好奇心强烈,但他也没有傻到明目张胆的,问这问那。

如果不是自己旁敲侧击,还真有几分被他人当做他国细作的嫌疑,那可就玩大发了。

一路走来,使他对燕国,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就拿燕国的武院文院来说,燕国的国子监,一律向社会各个阶层全面开放,科举之路,被燕国百姓亲切的称“青云梯”……

而这些放在蜀国,乃至中原各国是难以办到的事情。

蜀国以及中原其他各国的学院,培养的大多是各种贵族,世家门阀,将门,等子弟……

寒门子弟,可以说是路子相对较窄……

当然,中原各国也不是没有雄才大略的君主,认识到本国的这种弊端,各代有为君主施以各种手段推动变法,然而却是无一例外,面对强大内的内外阻力,要么中途夭折,要么出师未捷,身先死等,当然些许成果还是有的,只是不像燕国这样全面而已。

依据自己所了解,燕国自第一代君主步入晚年起,便是先后掀起两次变法,史称“神武天变”却是终以失败告终。

后世之君继承了先辈的遗志,先后再次掀起三次大规模的变法,自燕国建国之初历经三世变法,历经坎坷,直至绍兴皇帝,登基称帝,奋三世之于烈,到这一代才算有所建树。

历时多年的“落阳之战”则是燕国多年变法中,不断积累的各种矛盾的最终爆发,各方势力最后的挣扎……

在周泽看来,燕国变法的真正诀窍在于,持之以恒,水滴石穿,不求一蹴而就,而是徐徐图之,秉承着“帝在则法在”的原则。

当然,在这其中,也不得不说燕国国运之强,近三百年的皇朝,而且历数燕国历代皇帝中,即便有两三个不成器的歪瓜裂枣,但那也勉强可以说是守成之君。

即便,纵观中原各国之史,其中百国运最长的大一统王朝,当属强大的大焱王朝,但其也不过二百六十四年而已!

可如今,曾经煌煌的大焱皇朝,也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逃脱不了被三十六家(六世家、六军阀、六贵族、六勋贵,“猎焱食之”,史称“六尽天下”………)

――――――

思绪回转。

周泽望着越来越近的巡城营士兵,眼中颇有几分敬佩之意,眼眸深处还有一丝隐忧,仅仅只是巡城营的土兵便有这般军容,军纪。

两百多位巡城营的土兵顶着寒风,在有些崎岖的道路上,不紧不慢的向前移动着,前方马背上的中年将领,青城巡城营守将邓廷。

邓廷抬头看了眼身后众将士,笑了笑,手握成拳一挥:“停!”

咚!

两百巡城营土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微微一顿,犹如一声闷雷,令行禁止,耸立不动,动作整齐划一,引得路人暗暗点头。

路旁最大的一间茶楼的老板,约莫六十有六的样子,留着一搓小胡子,老板见此情况,眼睛滴溜溜一转,眉开眼笑的连忙从柜台上快步而来,对着众位军爷微微拱手道:

“各位军爷,辛苦,里面请。”

邓延从马背上下来,冲着自己身后的巡城营土兵高声道:“各自休整,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一众巡城营土兵整齐喝道,震得路人耳膜嗡嗡振响,旋即士兵们四散开来,该干嘛干嘛。

四周商贩老板,个个面带笑容:“大生意来了!”

大燕军士的军响,自天绍兴年间起可是高得很,各各都是有钱的大爷啊。

“将军,各位军爷里边请!”店家见将军下了马和一众士兵走来,眼睛微亮连忙客气的欢迎一声。

邓廷和参将走进店里,找了一空桌坐下,撇了一眼四周,注意到了一旁远处的马车和那位相貌不凡的青年,随即对店家道:“有什么热乎的东西看着上,再来两个小菜。”

…………

“唳!”

一旁不远处,官道上。

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停在路旁,赶车的中年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腰挎长刀。

看着从空中府冲而下的信鹰,眼神微闪,信鹰很快便落到其肩膀之上,郭长勇从鹰腿处取出一卷纸条,扫了一眼,瞳孔就是一缩,面露震惊之色,连忙掀起车帘跨入车厢内。

马车内,一锦衣华服,身材略显魁梧,看上去五六十岁左右,头发略显花白的中年人,四根手指上带着四只翡翠戒指。

此人正是隆庆帝潜邸时之人,叶苍松,现任燕国“侦缉司”司丞,其真实身份为,楚国天字第一号暗探,在燕国潜伏数十年。

叶苍松磨砂着手上的戒指,看着面色有些惊慌的郭长勇,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难道京都的计划,出了变故不成?”

“是的,大人。”

郭长勇当即沉声道:“京都万分急报,按照计划,京都巨变,隆庆帝地骤然驾崩,二皇子,逼宫谋反不成,兵变失败被杀,而后三皇子本应继承大统,可是不知为何,三皇子胜利在望之际,京城忽然出现十万身份不明的白甲军围攻皇城,半天之内皇城告破,竟是四皇子奉先皇遗命,亲率十万大军,平之,已继大统,而且朝中文武百官,尽皆默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苍松震惊之余,一把接过信条,死死盯着信上的内容,面色一阵变幻逐渐扭曲起来,好一阵后才恢复平静,嘴角却是不断抽搐,可见其愤怒,不甘,不敢置信。

叶苍松目光凝重,面色阴沉似水:“京都之事,已生波折,隆庆皇帝之死,怕是瞒不了多久,可能很快就会查到老夫,说不定,新帝召老夫回京的圣旨已然出发,想来个请君入瓮……”

郭长勇想到京城中,那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如小透明一般的四皇子,不由得面露惊愕:

“大人,四皇子怎会有如此城府,况且其在朝中毫无根基,他不过是个,连冠礼都还未及的稚子而已?”

“新帝幼小,背后有高人控制也不一定,更何况,京城中那一群老狐狸,都尽皆默然,可见此事,蹊跷的很……”叶苍松微微摇头:

“现在局势不明,生死或许就在这一念之间,还是谨慎为好。”

“唳!”

两人对话间,又一只信鹰,从空中俯冲而下落到车窗旁,两人眼皮都是跳了跳,郭长勇取一下信条面色又是一变,道:

“大人“螳螂”在信中所言【兵器坊】地址,已泄露……”

“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叶苍松怒不可遏:“走,改变原计划,尽快入草原,与大楚使团汇合。”

“是。”郭长勇应声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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