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再进局子
“我是本辖区警所的刘为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是市局的，案情保密，执行公务，请你配合……”
双方都亮明了身份。
一个系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案情不明，暂时也没有冲突。
市局出动了七八两警车，又临时征用了警所的几辆警车，将参加交流会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人都拉去了市局。
所有拍品都做为物证，也被一起收走。
李卷土自认倒霉，没有反抗。
进了局子，当然是分开审讯。
这年头，还没有实行身份证制度，更别说户籍信息联网了。
确认身份信息，形式五花八门。
最靠谱的是户口本。警察机关发放的，当然是首选。
问题是，谁出门没事带着户口本啊。
然后是工作证。各单位自己放放的。也管用。
学生证。李卷土就有学生证。相当管用。
介绍信。这玩意是当时的一大特色，一般和工作证一起使用。
介绍信一般用于异地住店和购票。
在鹏城，还有一种证件管用，那就是“边防通行证”。
李卷土三人，都是有这种证件的。
尽管，李卷土和吴巧云的证件是伪造，但也没有什么破绽。
李卷土的身份不存在问题，尤其是审讯他的人还是老熟人，彪悍警花管重来。
“咱们就不废话了，交待吧，你是干嘛来的？”
“让我猜一猜……你是干嘛来的……你也是来找祝胖子的。”
警花一瞪眼：
“这么说，你也是来找他的？不，你们是一伙的！”
李卷土他们是来找祝胖子的，即使李卷土不说，吴巧云和钱串子也可能说。
退一步说，这事也没必要隐瞒。
李卷土乐了：
“你这智商，还当警察，麻烦你用用脑子……”
啪！
警花气得一拍桌子。
李卷土继续说：
“我如果和他是一伙的，用得着赶这个场子来嘛？送上门来，给你来抓我？”
警花一怔：
“那你找他干嘛？”
“打听一个人。”
“那伙盗墓贼？”
“抓贼我不关心，那是你们警察的事。”
“那你是？找贼赃？对，你一定是盯上那套青桐编钟了。”
“一套破编钟，也就你们官府才稀罕那破烂玩意。”
李卷土表示不屑。
警花非常郁闷。
破编钟！还一套！
那是国家一级文物！
李卷土说：
“咱们打个商量吧……如果你现在放我和那两个朋友出去，我送你一条关于那套编钟的消息。”
“你果然知道！什么消息？”
“你答应了？”
“少跟警察谈条件，你给我老实交代！”
“大姐，我很忙的，没工夫跟你这扯闲篇……”
“你叫谁大姐！老实交代，编钟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多了，我还知道是什么人铸造的呢，什么年代造的，为什么造的，用了多少斤铜，花多长时间，有多少铭文，是什么文字……”
警花眼睛越瞪越大，身子忍不住前探：
“你一定见过编钟！现在编钟在哪里？”
李卷土微微一笑：
“我确实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在哪呢？”
“不过是在一本书上见过。这套编钟是一套，一共13只。”
“啊？有这么多？”
警方最近又起获了3只，是刚刚不久在死去的那个盗墓贼猴三（大号刘德山）处搜到的。目前一共缴获了4只编钟。
这个案子被如此重视，就是因为缴获了这4只编钟，极有可能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目前正在组织有关专家鉴定。上级要求他们，继续加紧追查，才有了专案组此次南下。
警方已经锁定，盗墓团伙主犯有三人，但是一个已经死了，就是那个猴三。
另外两人在逃，不知所踪。
前几天收到线索，在鹏城一个文物贩卖我点，发现其中一名嫌犯踪迹。
这个窝点当然就是祝文山祝胖子的这个窝点。
所以。
才有了这次的抓捕行动，主要是想通过祝胖子，再顺藤摸瓜，找到那两个盗墓贼。
彪悍女警继续问：
“你还知道什么？”
唉……
李卷土叹息一声。
“你闲有这功夫，不如直接去问问那个祝胖子，我也想知道那个可恶的盗墓贼在哪！”
警花这一次从善如流。
她暂时不再纠缠李卷土，去提审祝胖子去了。
三十多人被抓，审讯甄别的工作量不算小。
最先被释放的人，是那个白胡子老头。
这人亮出工作证，很快被核实了身份。
文物鉴定专家，退休的大学教授，还是羊城的一所著名大学。
这次被祝胖子重金请来，纯属走穴性质。
警局还请老教授帮忙鉴定了一下没收来的那些拍品。
“米元章的山水，唐伯虎的美人，郑板桥的竹子，刘石庵的扇面，铁宝的对子，松中堂的一笔虎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仿作赝品，有些是清仿的，有些是民国时期仿的，虽说有点年头，但价值不高。只有那本宋刻板的《说文解字》是真品，很有收藏价值。可惜不是全套，只是其中一卷……”
“那这本《说文解字》，能值多少钱？”
白胡子老头翻了一个白眼。
“文化的价值，是不好用钱衡量的。”
市局问话的人，对这些书画并不感兴趣，他们只对钱感兴趣。
案值。
案值越大，案子越大，破获的功劳也越大。
问话的人也不着恼。
“这张拍品登记的清单，这本书标着起拍价18万呢。”
白胡子老头又翻了一个白眼：
“清单上价格，那玩意能当真？”
想想也是，这帮搞地下拍卖的，可信度有多少。
其他人的审讯工作仍在继续。
市局的这次抓捕行动，可谓收获颇丰。
现金就收缴了五万多元。
收缴这类赃款，局里是有提成的，今年能过一个肥年了。
另外还有一笔收入，就是罚款。
无关紧要的人，陆续都被释放，但每人需要交纳2000元罚款。
能交得起1000元门票的人，不交纳点罚款，还想轻松出去。
你们以为我们这里的门票便宜吗？
至于罪名，有的是。
鹏城做为特区，可是有一定立法权。
还有几个人没有被释放。
包括祝胖子和他的几个手下，还有李卷土钱串子吴巧云等三人。
扣着李卷土等三人，是管重来的要求。
管警官是京城下来办案的，鹏城市局只是负责配合，当然是以京城的意见为主，
反正市局这波也不亏，不但不亏，还大赚特赚。
审讯很顺利，祝胖子很快就都交代了。
但是结果并不理想。
这个祝胖子，也只知道前一次给他供货的人姓曹，交易的货品里只有一块玉牌，一副玉制围棋子，一个酒壶，两只酒杯，都是瓷的，并没有青铜器，更别提什么编钟了。
管警官并不相信祝胖子，认为他没有说实话。
祝胖子最后承认，他只见过编钟的照片，没见过实物，更没收货。倒卖青铜器是严重犯法的，这点祝胖子还是知道的。
玉器，瓷器，书画，都可以算是艺术品。
青铜器，绝对不是艺术品，那是文物。这个国家有明文规定。
管重来审问：
“编钟照片在哪里？”
“在我家里。”
“有几只？”
“一共4只。”
“怎么联系那个姓曹的？”
“是他联系我。我有电话，他没有。”
“怎么找到他？”
“不知道啊。他就是个流窜的，我在鹏城这个地方也就开了一年多，没多久。”
“你怎么认识他的？”
“是他找上门来的。”
“他为什么找你？”
“这个嘛，也许是鹏城离港岛近吧，他可能想把货卖到港岛去，毕竟那边有钱人多。”
“李卷土，你认识吗？”
“没听说过。”
“那他找你干嘛？”
“我不认识他啊，谁知道他找我干嘛！”
“***，你认识吗？”
“这个认识。”
“怎么认识的？”
“都是道上……同行的朋友介绍的，有什么好东西，互相交流交流……”
管重来又问了一些问题，也都没什么价值。
总之，祝胖子坚决否认贩卖文物，出土的东西，铜的东西，他一律不沾边。
管重来也没有什么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能因为他接触过姓曹的盗墓贼，就给他定罪。
管重来当然清楚，一个古董贩子，这种人肯定不干净，但暂时也没啥办法。
再者说，她关注的重点也不是祝胖子，而是那伙盗墓贼。
盗墓贼，一般都有自己的销赃门路。
这次这个姓曹的，来找祝胖子，也许是狗急跳墙，也许是来趟路子，碰运气。
这次抓捕，也许是打草惊蛇了，那个姓曹的再也不会信任祝胖子这条路了。
提审完祝胖子，管重来又来骚扰李卷土。
“你说的编钟数量不对啊，到底有几只？”
李卷土：
“呵呵。”
“那个祝胖……祝文山那里有编钟的照片，只有4只。”
李卷土：
“呵呵。”
“你呵呵个啥？老实交代！”
李卷土：
“呵呵。”
警花也气乐了：“呵呵。某人不是很忙嘛，你不说，就在这里一直呵呵吧，包括你那两位同伙，也都别想走，就在这里过年吧！”
你怎么不讲武德呢？
你好歹是个警察啊？
自己被关上两天，其实无所谓。
但是，连累了钱串子和吴巧云啊。
自己这么个讲究人，怎么能连累朋友呢。
嗯，那俩勉强算朋友吧。
即便算不上友，也可以算是朋了。
最毒妇人心啊！臭婆娘，算你狠！
李卷土心中不由蹦出几个词：
胸大无脑！
智商欠费！
泼妇！
然而，形势逼人，遇上这种不讲道理的，他也没啥好办法。
李卷土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
“麻烦你先动动脑子……你也是亲自去过盗墓现场调查的人……当地老乡已经证实，这个盗墓团伙的主力有三个人，现在一人已经死亡，就是死在京城的那个猴三，我相信你们也调查出来了，他是晋省运州人，大名刘德山……”
彪悍警花突然瞪大眼睛：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还说不是一伙的？”
李卷土不屑一笑：
“你这个思维，典型的，掉进一个坑里出不来了，我如果不是他们一伙的，你死都不会明目吧？”
“你！你！你……”
彪悍警花气得站起来指着李卷土，就要冲过来。
旁边陪审的一个男警察赶紧拦下了她。
李卷土：“你还让不让我说了？”
警花：“哼！”
男警察：“你继续。”
李卷土继续说：
“另外两名盗墓贼在逃……杀死刘德山的凶手，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担心他暴露，或者黑吃黑……在那几个盗墓贼眼里，最值钱的就是青铜器，官府越管制的，说明越值钱……”
“三人团伙作案，值钱的东西，当然不能独吞，分赃的时候，那套编钟，想必每人都分了几只。”
“死者刘德山分得的那几只编钟，想必你们已经起获了……否则，这大过年的，你们也不会兴师动众地跑这么远来追查。”
“这套编钟，全套13只，现在你们在祝胖子这里得到了其中4只的消息，可惜只是照片。”
“其实，也只能是照片了。为什么呢？”
李卷土分析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给他们留了点思考的时间。
“因为编钟太重了，不便于随身携带。”
“全套编钟13只，从小到大，重量不一，最小的一只也有二十多斤，最大的一只有三四百斤，全套超过一千斤……盗墓贼想销赃也不容易。”
“最后，给你们提供一个建议，你们与其追查死物编钟，不如追查活物，盗墓贼。编钟，肯定是藏在隐秘地点了，寻找死物等于大海捞针。盗墓贼嘛，总要吃喝拉撒，总归是有迹可循。他们也不会一直不交易，身怀重宝，迟早要变现的，难道盗墓贼留着死后陪葬吗？”
李卷土说完，眯眼看着彪悍警花。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车轱辘问题，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