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滚吧”

绫小路葵不明白, 好端端的,她的器为什么会干坏事。

她记得刚捡到他的时候, 他还脏兮兮的一个,不记得自怎么死去的,也不记得自从哪里来。

但她先向他伸出手的。

她一伸手,那孩子便握了上来。

他小心翼翼地在衣服上擦掉了手上的泥土,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她,以为她没有发现。

那时候的绫小路葵觉得, 既然他期待这样,那她就装作没看见好了。

一个从淤泥里走出的,闪闪发光的灵魂——

她意识地就为他取名莲器。

那颗小小的脑袋抬了起来, 他看上去十分惊讶, 惊讶得有些发愣。

“不好听的话也可以换一个。”明『揉』了『揉』他的脑袋道。

“没有。”幼小的孩童笑起来, “只要人取的,我都喜欢。”

——只要人在一起, 去哪里都行。

——要能人永远在一起就好啦。

——请别在意他们的话,人您以后肯定会拥有比天照更厉害的社的!

——为什么?……我就道呀。

柔软的发梢划过掌心时痒痒的, 像被太阳照得发烫的溪水中那缓缓摆过的鱼尾。

那双翠绿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像砂石一样无声无息地沉了来。

——因为那才人应该在的地方。

怎么就走错了路。

绫小路葵叹了口气。

“舍不得?”两面宿傩托着巴,他歪了脑袋, 两双猩红『色』的眼眸映着烛火垂来看她。

此时立夏刚过,庭院里蝉鸣不断, 即使夜晚也没有凉爽几分。

两面宿傩的身上拢了件素『色』服,他没有盖被子的习惯, 倒乐于将她用被子裹成长长的一条。

绫小路葵原地蹦跶了两也没从被子里出来,她坐不起来,只能睁着眼睛看向两面宿傩。

“我要热死了。”她说道。

两面宿傩咧开嘴角:“这不还没死。”

绫小路葵认想了想:“那就快死了。”

不光被热的。

她觉得很难过,比前一见两面宿傩就被他砍头的时候还要难过。

这种奇妙的感觉。

明明很难过, 但哭不出来。

两面宿傩笑了一声,他刚抬起手,绫小路葵还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就感到身上的被子散开了。

“哦。”两面宿傩慢悠悠应道,他捏了捏她的脸,一只手撑在她的耳侧,指甲蹭过她的脖颈,“那我帮帮你吧。”

那里动脉搏动的地方,稍稍切开一点,血的味道就会渗出来。

绫小路葵记得,以前两面宿傩把那里割裂的时候,十几秒她就没了力气,五分钟后就生了。

两面宿傩总不会在她讲冷笑话吧?

不太好笑,但蛮恶趣味的。

“太好了。”绫小路葵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两面宿傩的肩膀道,“有你在,我都不需要担心有小a小b小c小绿茶的问题。”

五条悟那种走在路上总被陌生女孩子搭讪的存在不一样,要有人敢找两面宿傩搭讪,那概一秒就已经背着行囊去天堂旅游了。

除了她没人忍得了两面宿傩。

角度刁钻,但没有问题。

绫小路葵这样想通了以后还挺快乐的。

两面宿傩看她一眼,把她刚翘起来的脑袋按了去。

“睡觉。”两面宿傩道,“再『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绫小路葵一觉睡醒的时候两面宿傩已经不在了。

身侧的被褥没什么温度,绫小路葵猜测他可能很早出了门。

估计去找哪个倒霉蛋练手了。

“姬君。”

可能感应到了她的无聊,绫小路葵刚伸了个懒腰,三日月宗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他好好地跪坐着,金『色』的吊穗在他的发边垂,温的眼睛里有一轮皎洁的月亮。

障子门还好好地关着,绫小路葵猜他应该从窗户进来的。

明眨眨眼,看向自穿戴整齐的珍贵太刀。

三日月宗近会自穿衣服了!震惊她一整年!

“『药』研教的?”她问道。

三日月还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他认地想了想,一时间还没想起来到底谁教的。

他只记得那时候一群刀围着自,粟田口家的小子们板着一张张可爱的脸,认严肃地说“毕竟将连自都照顾不好”类的话。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学会了。

为了姬君,他老爷爷这种事情还做得到的。

三日月很快就放弃了在这方面无谓的挣扎,他垂眼来,注视着自打结的头发作斗争的公。

“要回去吗?”三日月问道。

实际上来该来这里的不应该他。

三日月宗近当时悠闲地品着茶,正要回答隔壁审者提出的奇奇怪怪的问题,一抬眼,就看到了朝自飞来的小型日晷。

正在为谁去接公靠谱而争吵的长谷部龟甲当场愣在了原地。

心的三日月就这样降落在了平安京内。他经历了一天的『迷』路,问路,被人骗走,慢悠悠地走出来,『迷』路,再问路的过程才找到这里。

“唔。”绫小路葵犹豫了一,“再等等吧。”

她说完,看向三日月,“受伤了吗?”

三日月:“已经处理过了。”

那就受伤了。

绫小路葵瞳孔地震。

“、剑必杀?”她小声问了一句。

三日月宗近眨了眨眼,似乎她道这件事很惊讶。

于一只痛苦到满地打滚的审者出现了。

三日月宗近完全没听明白她口中断断续续的那些“可恶啊这么经典的场面没看到”“腹肌啊我的腹肌不见了呜呜呜”“可再来一遍好心疼啊啊啊啊”什么意思。

但三日月纵容地弯起了唇角。

身为天五剑一的三日月宗近身上有一股包容的气质,不在战场上的时候,他看谁都很慈爱,就像长辈注视着可爱的小辈。

三日月宗近抬手『摸』了『摸』审者的脑袋:“姬君想『摸』的话『摸』就了。”

这什么糟糕发言?

绫小路葵一次震惊了。

难、难道三日月以前的人也经常『摸』他吗?

不,什么叫也!

绫小路葵咳嗽一声,瞬间正襟危坐:“我不那个意思。”

她说完,看着面前疑『惑』的三日月,脑子里不由地冒出了个恐怖的想法:“该不会隔壁那个九条尾巴的家伙『摸』你了吧?就像、就像这样……”

绫小路葵没想『摸』他,只伸出手比划了两。

她决定三日月要说,她回去就把隔壁事的粮仓一把火点燃。

但障子门在这时被拉开了。

虎杖悠仁站在门口,笑容在看清屋内两个人的动作时淡了一点,淡了一点。

绫小路葵他视了片刻。

虎杖悠仁:“打扰了。”

他说完,后退了一步,打算关上门。

然后绫小路葵看见他比了个朝自比了个拇指。

“我看到宿傩出门了,没关系,加油前辈。”

绫小路葵:?

绫小路葵:??

……你都在庆祝什么啊!

她就算从歧途里走出来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付丧手啊!!

绫小路葵所以说再等等,因为她想两面宿傩道个别。

期间她试图让三日月先带虎杖悠仁回去,但被虎杖悠仁拒绝了。

正直的少年笑容健气爽朗,说怎么也不能抛伴吧。

绫小路葵不道自什么时候晋升为他的伴的,但她决定以后要把虎杖悠仁周围三十米内的妖怪都砍光。

人怎么就不能学学善良的虎杖学呢。

绫小路葵稍微想象了一人学着虎杖悠仁说这句话的场景……

啊,好像有点『毛』骨悚然。

绝想干什么不得了的坏事前的借口。

绫小路葵坐在门槛上这么想着,脑袋轻轻撞了撞门框。

两面宿傩踩着月亮的尾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这么一幕。

少女将金发梳成了一条辫子,身上的白『色』浴衣于她来说有些了。她用腰带胡『乱』扎着,手一抬袖子就滑了来,白玉般的肌肤暴『露』了一片。

两面宿傩:“睡醒了?”

那双蓝『色』的杏眼中的雾霭被驱散,有什么亮了起来。

“没有呀。”绫小路葵弯起了眉眼,她撑在手上的脑袋歪了歪,看起来很精,“在等你。”

这她可没有撒谎,毕竟她一睡就第二天了,而三日月虎杖学都已经打包好行李在等她了。

两面宿傩笑了,他单膝蹲,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穿过她的头发按在她的耳后。

“你还把要走的话说得好听啊。”

落在耳边的声音低沉『性』感,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绫小路葵感到两面宿傩手掌的力度了点,他这么一扯,她的头发一定断了好几根。

“那不也回到你身边吗。”她回答着,好像有些感冒了,声音里带了些鼻音,“我一走,你的明马上就回来啦。”

两面宿傩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绫小路葵注意到了他沾血的服摆。

“你把我的器杀掉了。”

明说这话的时候,用了肯定的口吻。

她顿了顿:“明明我都已经把名字还他了。”

两面宿傩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唇角勾起一个嘲讽般的弧度,“需要我你介绍一你爱收留脏东西的坏『毛』病吗。”

绫小路葵觉得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她一走,这段记忆也会被她带走。

没有要骂自的意思,但这个时期的她甚至都不道虎杖悠仁谁。那孩子一回来,她肯定还会向他伸出手。

那孩子有朝一日还要害人,她会被恙吞噬,而他会被折断。

也不不生气,只她已经气过一次了。

历史的齿轮无法改变的。

那只弥漫在整颗心脏的无力感而已。

“你不觉得我很蠢啊。”绫小路葵张开唇,缓慢地开口道。

她笑着的,但好像在哭。

明的五官就生得冷淡,没有表情的时候全身上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她时刻都很开心,就算被洋葱熏得落出眼泪,也能很快弯起唇角。

明媚会在此刻爬上她的眉梢,少女干净的眼眸中会认地倒映出出现在她面前的每一个人。

“不起。”绫小路葵说道。

她昨天睡着的时候做了噩梦。

她梦到了那个江户的晚上,御三家的咒术师站满了整个庭院,伤的『药』研藤四郎明明已经无法化形了,还想拼了命地回到她的身边。

她用锁链捆住了两面宿傩,看着式用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两面宿傩不该被困住的。

明明她第一次用锁链这么他的时候,他一子把她甩了出去。

绫小路葵至今还记得两面宿傩的那个眼。

他没有说话,好像在骂她蠢货。

明把所有的灵力了伤的刀剑,成了一只谁都可以屠宰的羔羊。

两面宿傩选择来接她。

绫小路葵一直觉得,倘若没有那件事的话,两面宿傩变成诅咒的想法就能推迟一点,再推迟一点。

——我没有愿望。不过,你站得太高了。

——蠢弱,不许哭了。

——行啊,那就陪你玩玩吧。

——我以为你会比你说得更有用一点。

——好孩子。

——囚禁我?敢说啊你。

——喜欢啊。喜欢得要命。[1]

事到如今,绫小路葵都不道究竟她喜欢两面宿傩更悲剧一点,还两面宿傩喜欢她更悲剧一点了。

不过她应该先喜欢上方的那个。

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啊,不何时深深地被外面的那团火焰吸引了。

那无与伦比的暴力,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两面宿傩纯粹的恶,他没有悲惨的遭遇,也没有糟糕的经历。

他只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所以她的火焰才伤不到他。

她的火焰,根就从他的仰慕中诞生出来的。

明明普度众生的明,憧憬着成为站在尸骨上的诅咒。

要么只渡一人,要么谁也不渡——这听起来多么戏剧可笑啊。

“喜欢我?”两面宿傩的声音响起,他的指腹贴在她的眼尾,不轻不地按了按。

绫小路葵平静地看着他:“特别喜欢。”

两面宿傩唇角恶劣的笑意扩了几分:“有多喜欢?”

绫小路葵认思考了一会:“概就如你现在要拿回我的心脏解开束缚,我也愿意亲手你掏出来的程度。”

“我都道啦。”她轻声说道,尾音微弱得像在撒娇。

她想起来了,以前两面宿傩折断她的器前,她的确生过很严的一场病。

病。

或许拒绝接受心爱的,唯一的器想要吞噬她的事实,明遗忘了这段记忆。

连带着连两面宿傩也一起忘了。

绫小路葵不太清楚,但也不能排除那些曾经算计了她的众动了手脚的可能。

明这么想着,颈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刚抬起头,双唇便被人咬破。她只能张开嘴,被迫承受这个满血腥味的吻。

“滚吧。”

两面宿傩『摸』了『摸』她的脑袋,猩红『色』的眼底沾满了欲望。

“滚回我身边去。”诅咒王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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