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文！等等我,西尔文！西尔……文……”
士郎伸手，稳稳地接住身体一软，向前晕倒的碧昂丝。
梅菲斯特大概在她身上施加了放大情绪的法术,以致于她在地狱通道的最后部分几近失态。
那个叫做西尔文·费迪南德的年轻男人的灵魂离开地狱向远处的天空飞去，消失在地面上几名人类的的视野当中。他接下来的去向,并非他们所能控制。
“这是哪里？”士郎向姗姗来迟跟上来的康斯坦丁问道。
这个男人终于有一刻短暂地停止了抽烟,然而士郎刚刚呼吸了一口地表的新鲜空气,他又给掏出新的一根续上了。
“你再这么抽下去，五十岁前就得死于肺癌。”
康斯坦丁愕然地看着士郎从他的指缝里抽出那支烟,嗅了嗅烟草的味道扔到了地上一脚踩灭。
“你在关心我？”康斯坦丁一哂,“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因为肺癌已经死过一次呢？”
士郎用理所当然的态度挨个从他的手里收缴了打火机和烟盒，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就当我自己不想得肺癌好了。”
“OK，理由很充分。”
康斯坦丁摊了摊手，凑到士郎旁边和他一起观赏河流中忙碌的景象。
自东方升起的霞光突破云层,如一道悬停的闪电。老式的柴油渡轮饺子一样塞满了清晨的水面，昭示着忙碌一天的开始。雾气在江面缭绕,水道两侧的建筑物和运输工具落漆的外墙灰蒙蒙一片，似乎还停留在上世纪的工业革命时代。
“这是利物浦,我的老家。”
“为什么不直接去哥谭？”
“去那里之前，我们要先做点准备。”康斯坦丁含糊地说。
士郎眉毛皱了一下,随即平复。
“我需要先去找杰森。已经过去了一天,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一天,最多一个小时。”驱魔师抓抓头发。
“一个小时？”
“地狱和人间时间流速不同。你也不用担心他,蝙蝠老爹正在飞速赶来中。阿蝙上揍过外星领主，下打过地底怪物,还和平行世界的自己干过架,什么事到他手里都能解决。”
“…………”士郎陷入了沉默。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听起来反而更令人不安了。
康斯坦丁挥手打开一个传送门，脖子往后一抻：“你进来吗？”
“……”士郎摇了摇头，只好跟了上去。如果没有康斯坦丁开传送门，他也不可能从这里飞去大西洋彼岸的哥谭。
这里的魔法师魔法水平怎么样士郎没办法衡量，至少看起来他们不像魔术师一样执着于研究和探索万物根源之理。
大概是体系不同，康斯坦丁随手一开的传送门对那些现代魔术师来说比登天还难，在原本的世界可能还会面临着后者“魔法”“神代神秘再现”诸如此类的惊呼。
他们都不会的事，士郎自然也不可能学会。
至少水上城堡地下的一幕就证明了这里的黑魔法跟他之间没什么化学反应。
传送门内是一个尘封已久的藏书室——把藏书室说成杂物间也无妨。
长久与外界隔绝流动的空气充斥着陈腐的味道，尽管积攒的尘埃不算很多，室内陈旧的器物也早就失去了昔日的光泽。
士郎看着康斯坦丁冲进一个杂物堆，拿起一张羊皮卷轴看也不看往后一扔，然后一个印满花纹的金属铜杯“咣啷”掉在地上，接着是一块盾牌，几本书，一副弓箭……
随便找了个书桌把碧昂丝在椅子上放下，前面传来康斯坦丁的疑问：“你打算把那女人怎么办？”
“丢监狱。”
“丢监狱？！”康斯坦丁夸张地重复了一遍，“我还以为你很同情她呢，不然累死累活把她捞上来干什么？”
“难道你们这里的超级英雄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那就难说了。”康斯坦丁眯着眼睛对光打量手里新找出的一把剑，然后再次把它毫不留情地扔到一边。
“如果那是个女性超级罪犯，大概这趟地狱之旅是你们之间火花的开始——你开始觉得她人也不坏，同情她的遭遇，决定给她第二次机会。说不定她也在你身上看到了生活的激情，决定改邪归正，你们俩将来还能有一天一起拯救世界什么的。”
“……………………”
“别用这种嫌恶的眼神看我，我不是故意讲得这么恶心的。只不过这是正统的超级英雄浪漫谭，大家都喜欢看这种剧情——而我呢，”他回头扒在椅背上，用那种轻浮、虚无的笑容看着士郎，“一般是扮演把刚帮过的女人踹下地狱的那个人渣。”
“——听起来哪边都很不像话。不是往左走不对往右走就有道理的。”士郎走过去把他挤到一边：“你能快一点吗？有空聊天不能把时间花在正事上？”
“就快了就快了——”康斯坦丁喘了口气，锤了锤自己的腰。
“继续说，你打算怎么送她进监狱？和恶魔交易可算不上罪名。放在中世纪的宗教审判倒是够格了，能直接把她烧死十次。我看不如就由——就由某个狂信徒修女来执行吧。”
“她看上去是某个财阀出身的千金，能够参与美国上层的一些交易内幕，或许还知道某些地下非法色/情场所的情报。红头罩和蝙蝠侠会负责收集证据，送他们上法庭。就个人而言，我倒不介意给她第二次机会——前提是她能安然度过这一波审判，证明自己的前半生没犯下什么无可挽回的错事。”
“哇哦，听起来没什么可操作性，”康斯坦丁兴趣缺缺，“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至少一百多个。”
“那这一百多个谁都不会受到审判。这些人控制着媒体，包括报纸、电视机和社交平台，就算是个总统他们也有办法让他的声音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在有超能力者的世界就没那么容易了。”士郎随口说，就像之前已经把这些事情在脑海里梳理过千百遍。“不受传统媒体控制的新媒体社交平台不难构建；超级英雄能保证关键人物不被灭口；而这些人最大的竞争对手，传统工业的巨头本人就是一些知名超英。”
“可不，就连莱克斯·卢瑟也是做实业的……”康斯坦丁嘟囔道，“这种精细的操作……你打算把她交给蝙蝠侠？”
士郎停顿了一下：“事实上，我打算把她先送到神盾局。上次在那里待过一会儿，他们的特工似乎一直以来都在为受到上层钳制太多而困扰，还有为涉及各类超自然事件的人准备的监狱。我想即使他们有钱，也不至于像从联邦监狱里出来那么容易。”
康斯坦丁不说话了，他整个人都埋到了杂物堆里。
士郎双手抱胸：“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从尘土堆里举起一把长剑：“哈，终于找到了！”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Excalibur，亚瑟王纵横多元宇宙的倚仗，传说中的第一圣剑！”康斯坦丁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看！”
随着他单手向上举剑的动作，布满剑刃表面的锈迹和尘土瞬间消失，散发出白蒙蒙的神圣的光亮。
士郎：“………………”
“一般人可没机会见到它！”
“…………竟然是真货。”士郎语气复杂地说。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成功读取剑的材质、参数、真名和历史。毫无疑问这把剑是这个世界亚瑟王使用的湖中女仙赠与他或她的湖中剑Excalibur。
“但为什么会躺在你家的杂物堆里——”话一出口，他立刻反应过来康斯坦丁姓什么：“‘康斯坦丁’——你不会是亚瑟王的后代吧？”
“回答正确。康斯坦丁王是乌瑟王的父亲，作为血缘后代，我们家族保有了亚瑟王时代的遗物。这个秘密我一般不告诉别人。”
康斯坦丁拿着Excalibur凌空挥了几下，就算Excalibur作为双手武器并不算沉，也有十多斤的分量，在他拙劣的近战技巧下，将康斯坦丁带得跄踉了好几步。
“咳嗯，不错。”他蹲了个马步摆开架势：“圣剑对吸血鬼，以防万一。”
“吸血鬼？”士郎的表情凝重起来。“你是指尼禄·卡欧斯吗？他没和杜邦一起逃跑吗？蝙蝠侠和杰森正在对付他？”
“我哪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康斯坦丁懒散地挥手，“不过吸血鬼也不是多厉害的东西嘛，天亮了就自动化成灰灰，白痴修女一个打一百个的杂鱼。”他还比了一个粗鲁下流的手势。
之前被追得满地跑不过是因为不了解敌人的手段罢了。但只要小心不要被咬到，也不要对上高阶的那几个“祖”，剩下的喽啰连低阶恶魔都不如。
士郎叹了口气：“那都是食尸鬼和活尸罢了，还没有恢复生前的灵智或知识。真正的吸血鬼可不一样。”
“不对，”士郎意识到了什么，“如果只是食尸鬼和活尸的程度，你找圣剑干什么？”
“表示我的精神在战场上与他们同在。”康斯坦丁把Excalibur丢到士郎怀里：“既然你有巴鲁蒙格和古拉姆，那么也当然能用Excalibur吧？”
士郎接住剑：“开什么玩笑，你才是亚瑟王的血裔后代，如果我的办法对这把剑根本不管用怎么办？”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总有人能用的。”康斯坦丁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披风丢到士郎脸上，趁着他和披风搏斗，把他和圣剑一起推进了悄悄在背后打开的传送门。
“记得还！”
※※※※
“必须换银子弹。”杰森面无表情地把最后一颗子弹怼进一只黑狮子的脑门，看着它没过多久又在黑色兽海的另一处重生。
“你确定银子弹有用？我觉得这种东西已经不能被叫做‘吸血鬼’了。”提姆一棍敲死一只黑狗，但他只能对付对付这种小型野兽。靠钝头冷兵器和野兽搏斗需要极强的力量和体力，和狮子鳄鱼搏斗就别想了，但即使只是对付小型猛兽，在排山倒海的数量下，没多久他也累得气喘吁吁。
“不试试怎么知道？”杰森对着提姆嗤笑一声，“坚持那种低效能武器就是这种下场。”
“那也比已经用光了子弹的某些人强。”提姆反唇相讥。
“是吗？”杰森从怀里扯出一串手/雷。“已经用光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在手/雷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天空和地面同时传来巨大的机械噪音。
一架漆黑的战斗机和全黑的改装重卡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太慢了，老头子!”
杰森扬手一挥，把手里握的全部炸弹都丢了出去。
“蝙蝠侠！”提姆发出惊喜的叫声。
蝙蝠侠扛着火箭筒从飞机上拽着绳索跳下，轻敏无声地落到蝙蝠车上。
他弯腰从蝙蝠车的后座拎起一箱弹药丢给杰森：“接住，头罩！”
“你总是那么贴心，老爹——”杰森打开满满一箱弹药，嘴边的笑容变为苦笑，“我真的很好奇这么短时间你从哪弄来的那么多12.7mm银质子弹，不过上帝知道，现在我的沙鹰一把都不在身边了。”
蝙蝠侠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垮下了一点。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杰森变魔术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柯尔特左/轮，“凑合着用用吧，有准备PnB吗？万能的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