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诊治

一个时辰不到,清檬的随身物件已经被整理好了,整整三大包的物件被府上侍从抬上了吕宅带来的温车上。

赵豹和赵夫人看到特意准备的温车车舆的四周施着丝绸的帷幔,两边分别开了一个小窗,隐约还能看到车舆内铺着厚厚的软垫,不由得对吕不韦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清檬,你要乖乖听话,好好治病,娘得空了就回去看你,好么。”

平阳君府东墙北段的闱门外,赵夫人抓住清檬的手,满眼都是疼爱。

可惜清檬只是看了赵夫人一眼,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就四周张望了起来,清亮的眸子里似乎有着对一切的好奇,又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

这是吕不韦第二次见到清檬,与一年前相见时相比并没太大的变化,只不过这幅绝色的容颜当真是每一次见到都心中感慨。

赵夫人也并不在意,也是习惯了,她把清檬的手递给了清檬身后的幼白:“幼白,好好照顾姑娘,别给吕宅添乱。”

“幼白明白,请老爷、夫人、大姑娘放心。”幼白作了一揖,牵着清檬上了温车。

“世伯婶娘,还有惠儿,放心吧,我们先走了。”穆小妹和吕不韦作揖告辞,立于小车中时回头张望,看见平阳君府众人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小车还没到吕宅门前,站在车上的二人隐约看到门口有个人影。

“夫君,你看咱门口是不是…”穆小妹向前探身,吕不韦一把拉住她害怕她摔着。

”嗯,你没看错,蹲这个人。“吕不韦长得高看得更远点,随着小车停在了门口,门口蹲着的人蹭的站起来跑向他们的小车。

“小老弟,病人呢病人呢!”精神抖擞的扁鹊迫不及待的问道。

穆小妹和吕不韦下车,有些哭笑不得:“扁鹊神医,您怎么在门口等着呀,人接来啦咱们先进去吧。”

扁鹊四处张望着,吕不韦笑着引着扁鹊先回到宅中,穆小妹则是走向随之而来刚刚停稳的温车,将清檬接了下来。

“什么?这么好看的病人?”大堂内,扁鹊见到清檬吓了一跳,“小老弟,这姑娘可比你给我说的还要美上千万倍啊!”

“你…你还是神医呢,怎的这么无礼!”幼白杏目微瞪,挡在了清檬面前。幼白也知道神医要尊敬,可是这么毫不遮掩的当面评论她家姑娘,虽说也算是夸奖吧,可是就是不爱听。

好在扁鹊并不在意,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根彩色的丝线递给了幼白,让她拴在清檬的手腕上。

幼白也不过十二三的年纪,老大不乐意的嘟着嘴却还是照做了。

本来嘻嘻哈哈的扁鹊却在诊了脉后脸色瞬间变的沉重,一时间在场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此等心疾…”半晌,扁鹊摸了摸他压根不存在的胡子,眉头紧锁,“根本没有可能能活到如今,怪哉怪哉。”

诊脉的时间略久了些,清檬有些坐不住了,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秀气的眉头不高兴的簇起。

“姑娘,再等一等…”幼白温声安抚着清檬,固住她的手臂,又怕重了弄疼她。清檬却反抗的更加用力了,发出不耐烦的嗯嗯声。

“无妨,让她玩去吧。”扁鹊收回了丝线,冲着清檬扬了扬下巴,倒是和善的很。

清檬视线扫过扁鹊没有停留,站起来环顾了一周抬腿就向外走去。

“姑娘慢些,慢些。”幼白急忙跟上。

“扁鹊神医,我这妹子…”穆小妹看着清檬走走玩玩的身影,问道。

“心疾极重,一定发作过极多次、却次次有惊无险长到如今;无智无情,却神色如常目光清明。”扁鹊眯了眯眼,“这个小姑娘当真是个奇人。”

吕不韦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堂外的清檬:“秦大哥,那你可有救治思路?”

“这小姑娘的心疾我倒是可以勉力一试,这无智无情….”

扁鹊停顿了一下:“如今巫、医分家,我虽都有涉猎但却精医不精巫,我并无把握。”

“扁鹊神医过谦了。”穆小妹说道,“这么多年我这妹子受尽了苦楚,无智无情倒也罢了,有家人宠着,这心疾却让她不能如正常孩童般玩耍,她自己又不知道不舒服了该停止,每次病发…哎。”

吕不韦轻轻握了握穆小妹的手,接着起身对着扁鹊作了一揖:“秦大哥,清檬姑娘就交给你了,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尽管提。”

扁鹊点头应下,也不多说,回到他的西边廊庑闭门捣鼓起他的草药。

清檬和幼白居住在了东边廊庑,这一住便是一年。

春去秋来,在这一年间,吕不韦忙于生意即使回来也只是匆忙的三五晚;扁鹊只在他所住的廊庑和邯郸城西侧的邯山间不断来回,每次又了新的想法便一头扎进邯山,回来后便不断的给清檬试药,幸运的是,似乎真的有了些成效。

“秦大哥,我也觉得清檬这些日子心疾犯的是少了些。”这么久下来,穆小妹与扁鹊也已熟悉了起来,也跟着改口叫了秦大哥,“前日她趁人不注意跑了两圈,竟然只是喘息的厉害了些,并没有犯病。”

这一年来还是扁鹊第一次主动来到大堂找穆小妹说话,穆小妹急忙说着她的发现。

“我配比了上千份的药,如今的药应当是最适合小姑娘的了。”此时的扁鹊一头杂乱的头发,下巴上也长出了长长的胡须,不夸张的说和野人没什么区别,但是说到他的成果,整个人散发着说不出的精神气儿,“但是,说来惭愧,这药并不能根治,只能预防和缓解,定期吃药可以很好的预防心疾的发生,让小姑娘和正常孩子一样跑跳,如果不得已犯病了,这药也能救急。”

穆小妹认真听着:“如此已经很好了,清檬的心疾那么多年可是连预防都做不到的。”

穆小妹刚想继续说话,突然觉得胃中一顿恶心,捂着嘴干呕了两下。

“对不住了秦大哥,失礼了,最近胃有些虚不舒服。”难受的劲过去,穆小妹不好意思的说道。

扁鹊看了看穆小妹:“前些日子我拿小老弟是不是回来过?”

扁鹊在研究药物的时候是可以屏蔽掉外面的一切的,被人打扰也会大发脾气甚至乱砸东西,因此他并不知道吕宅的日常,平日里送来的饭菜也是时不时的会忘记吃,他的眼里这一整年只有药草和清檬。

“是,两个月前回来了一次。”穆小妹有些不明就里的答道。

扁鹊没说什么,脸上闪过淡淡的笑意,直接把那根彩色的丝线递了过去。

穆小妹笑着接过,身后的小青上前帮她绑在了手腕上:“那有劳秦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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