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2)

厉穆不自觉的顺着晏冉的视线看过去。

他这才发现,原来晏冉并不是发呆的盯着虚空中的一处。

而是望着一个人的背影。

一个班里那么多人,一个眼神望过去也可以看到那么多人,可是厉穆就是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晏冉看的是——

坐在前排的男生是在靠窗的位置,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如同青竹般宁折不屈,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可以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厉穆能认识这么一个人,还是因为那次的篮球赛,实在是令他记忆深刻。

所以,晏冉为什么要盯着他看呢?

天黑了,已经十一点,而对于那些玩疯了的纨绔子弟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而在这个时候,晏冉却先一步提出离开了。

他们都很震惊。

“晏哥,就走啊?不多留一会儿吗?”

“是啊是啊,再玩一会儿嘛。”

晏冉甩了一下有些泛昏的头,摇摇手,表示离开。

包厢里的灯光五彩斑斓,昏暗暧昧。

酒精味,烟味混杂在一起,麻痹人的神经。

在关门的时候,晏冉有一瞬间好像对上了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怯怯地,很无害。

但是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可能就是两秒钟,门就被关了,还来不及仔细看。

开着小台灯,在狭小的阁楼里写作业的男生,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了来。

这么晚的时间,几乎很难想象到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没有朋友,从来都是孤僻的一个人。

现在已经深夜了,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

不断震动的手机就像是潘多拉魔盒。

宋闻璟沉默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以为是广告或者推销电话,他原本是不想接的,这又不由自主的按了接听。

“宋闻璟,你在哪呢?”

“还要我等多久?”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带着些抱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www.youxs.org,用这般命令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直听的人心里痒痒。

倨傲,涩气。

宋闻璟都已经以为是诈骗电话,都已经准备挂掉了,手指头硬生生的僵住了。

“……你有毛病吗?想死是不是?”

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嘈杂模糊不清,晏冉的声音透着冷意,却又掺杂着浓浓的沙哑,听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反而还一些威慑力都没有。

电话那别人隐隐约约传来其他男人污言秽语的话,流里流气的,肯定是社会上的人。

晏冉说的那莫名其具有目的性的话,其实是在隐晦的告诉他。

晏冉现在遇到了点麻烦。

宋闻璟丢掉了手中的笔,下颚线不由自主的绷紧,声音很沉,“你现在在哪里?”

晏冉语言巧妙的把地址给暴露了出来,后面又不耐烦的加了一句。

“快点,给你五分钟。”

宋闻璟没舍得把电话挂了,静静的听着那边的动静,一边飞快的打车,然后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血液在沸腾,浓浓的郁气在胸口蔓延,手无意识攥紧,指尖发青。

听着电话那头偶尔传来肮脏的声音,眼底暗沉翻涌,冰凉一片。

夏日夜晚,繁星点点,吹过来的风似乎也带着股清凉。

这个酒店地理位置比较偏,人烟稀少。

晏冉站在路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垂下来的发丝与冷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在这里实在是显眼。

从酒吧里出来的这个醉汉熏熏然,对着晏冉,说出来的话不堪人耳。

要是以前,晏冉恐怕直接一拳头一个。

但是现在,晏冉头泛晕,而且是那种一阵一阵的,手脚也有些发软的趋势。

这和醉酒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晏冉也没有喝多少,更何况她的酒量你不是会查到这种地步。

混沌迟缓的脑子让他想不了太多。

还好旁边的那几个醉汉还有点理智没有,直接扑上了,不然晏冉还真的应付不了。

这幅狼狈的样子晏冉当然不想让身边的人看了,于是就挑中了宋闻璟。

一个贫困生而已,他有那个胆子说出口吗?

并不明亮的路灯下,晏冉就靠在了那里。

她低着头,在远处看那个身形有些过于单薄了。

柔软浓墨的发丝半遮住了眉眼,露出来的下巴精致削瘦,绯红的唇很润,透出几分欲色来。

就像晏冉这样大摇大摆地站在外面,怎么可能不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

宋闻璟刚过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那几个醉汉就像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块香喷喷的肉的饿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

他急匆匆的叫司机先等一下,下了车之后,迅速的跑到了晏冉的身边。

宋闻璟长得很高,看起来就很结实,几乎快要一米九,这样的身形,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有一股压迫感。

那几个醉汉见此一个个都像是夹着尾巴的老鼠,因为那迫人的气势,震慑的不敢靠近。

晏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微微的掀起了眼帘。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瞧着倒是晶晶亮亮,像佛堂上的琉璃瓦。

宋闻璟脸上还带着还没有褪下去的冷漠,声音也是硬邦邦的,听着很让人不舒服。

“你不是很厉害吗?也会有被欺负的时候吗?”

而且被欺负的毫无还手,这个要是他还来了一点,晏冉会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吗?

神情难辨的宋闻璟,终于露出了阴沉薄怒。

晏冉动作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应该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然绝对不可能还是这副样子,恐怕早就一耳光上来了。

她的唇色糜艳,语气高傲。

理直气壮的把一切的罪过怪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她很不满,满满的都是谴责。

而她这幅样子,更叫人想要攀折她,征服她,更过分的对待她。

让她失去羽翼,只能依赖自己,让她变成一个随意可以揉碎的花,用指腹轻轻的一捏,花瓣爆汁,甜蜜鲜红的汁水会沾满整只手,侵入到皮肉里面,扎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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