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端着空杯子，僵在原地。
两个人一高一低的这么对视，叫他觉得后背像火烧起来了似的。
他原来怎么没觉得，宋凛的眼睛这么好看。
“额……”程烈鬼使神差的后退了一步，磕磕绊绊的道:“我我……我去找毛巾。”
“程医生。”宋凛在他转身时叫他。
“怎么？”程烈回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盯着他看了很久，“我伤口有点疼。”
“你家药箱在哪？”程烈脸色一变。
宋凛目光朝客厅墙柜的方向瞅了一眼，“在客厅……”
程烈没等他说完，转身朝客厅跑过去。
宋凛在卧室，只听到一通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程烈就迈着长腿跑回来了。
或许是医生存放医药箱的习惯都差不多，程烈习惯性往柜子的最上层找，一眼就看到了。
“先把衣服脱了。”他打开药箱，手已经伸到宋凛的衣领上。
“你干什么？”宋凛身体后移，躲开。
程烈急了，语气有些重:“当然是脱衣服了，你干什么？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他说完，不由分说的拽着宋凛的领口，飞速脱了他衬衫。
宋凛直挺挺的倚在床头，鼻尖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酒气，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
程烈很专业的帮他拆了腰腹的纱布，剑眉拧成“川”字，手法熟练。
“你不晕血了？”宋凛忽然问。
程烈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瞥他一眼:“我晕了，你自己包扎？”
宋凛:“……”
印象以来，这应该是程医生第一次怼他。
可有些讪讪的，便抿唇默不作声了。
刀伤本就深，再次撕裂后，血肉夹杂着疮痂，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知道自己有伤，她推你就不知道躲一下？”程烈低着头，认真的帮他处理伤口上的血渍，说得好似轻描淡写。
但宋凛却觉得他这话有些别的意味，他说不上来。
“她任性惯了。”宋凛道。
“我看你是找虐惯了！”程烈抬起阴沉的脸色，有些生气:“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不喜欢你吗？”
宋凛看着他，很认真的点头，扯起唇角笑了笑:“我知道。”
“你知道？”程烈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纱布，莫名生气:“你知道还去找她，你这不是找虐是什么？宋凛你……”
程烈忽然起身，脸色严峻:“你活该！”
宋凛抬头看着他奇怪的反应，半晌，才问:“你生什么气？”
“我……”
程烈一咬牙，没说话。
宋凛便道:“她年纪比我小，任性惯了，我当然要多包容她一些。”
头顶忽然陷落一片阴影，鼻尖是浓厚的酒气:“就那么喜欢她？”
宋凛撑在床头的指间微缩，脖颈间的喉结在上下滚动，可他说不出话。
程烈眼底透着少有的愤怒，因为他向来对宋凛都是嬉皮笑脸的。
他一条手臂承在墙上，再压低身躯:“宋凛，你为什么替我挡这一刀？”
“下意识，没多想。”宋凛回。
距离近了，彼此的呼吸总是会不经意间缠绕。
被酒气一熏，宋凛忽然觉得脑袋眩晕的厉害，连眼前的人都看不真切了，主动抬手捧住了他的脸颊:“程医生，你恼什么呢？”
程烈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道:“我恼你是个混账玩意儿！”
凭什么帮他挡刀子！
被捅一刀又不会死！
宋凛盯着他眼睛，却忽然笑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