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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你们先回去，我会送她的。
走进酒店房间，张佳乐闭了闭眼，按灭手机，连手机带王杰希的身份证一并丢在桌上，扭头踏进浴室不闻不问了。
可他刚冲完澡，门又被敲响了。
张佳乐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这种时间还有人来找他？别是来夜宵拼单的吧。
门咔嚓一声打开，两边人俱是一愣。
“啊……限定版湿发乐乐前辈！”乔栖讶然，“好久没见到了！”
张佳乐散着头发，浸湿了一大片肩膀，还有几滴掉在两人相对的脚尖前，距离之近都能闻到洗发水的味道——
他好像没换过洗发水，乔栖想。
别墅时期张佳乐就喜欢十一二点或凌晨洗澡，也喜欢用清淡的芦荟香，可以说一个人骨子里的从一而终还是能从细节上看出来的。
但相比乔栖有点小惊喜的语气，张佳乐有点调整不过来，“你、不是，你怎么来了？”
“因为我觉得我输了比赛，乐乐前辈肯定会比我自己都担心我嘛。”乔栖仔细看了看张佳乐，“嗯……情绪确实不太高，是因为我的事吗？”
张佳乐差点咬着舌头，“哪有，当然不是，队长都给我发信息了，能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我当然知道你没事啊……”
乔栖听得弯了嘴角，“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呀，乐乐前辈是不会放心把我交给其他人的吧。”
“……”读心术？
张佳乐得承认，别说韩文清孙哲平，就是张佳乐自己亲妈来了，他都不放心把乔栖托付出去。
最珍贵的事物总要自己握在手里才能安心。
“……行行行，算我输，”张佳乐捂着脸，让开大门，“进来说吧。”
“乐乐前辈我给你擦头发！”乔栖一进屋就机灵地拿起桌上的毛巾跃跃欲试。
“这么热心，一看就是有事相求，”张佳乐坐到床沿拍拍旁边位置，算是随便她来了，“说吧，想让你乐乐前辈做什么，打爆王杰希还是给他套麻袋。”
乔栖脱了鞋子，跪坐在张佳乐身后，心情还挺好地应道：“是前者，但要怎么做得听我的。”
“嗯？什么意思？”
“第三天的团队赛，我想要负责指挥，乐乐前辈要成为我的第一名队员吗？”
“啊……”
张佳乐对着黑屏电视反应了一下，迅速理清这个逻辑关系，乔栖想要在团队赛担任指挥，跟王杰希再战一次，而自己刚好和乔栖是一队的，她自然会来征求他的意见。
这种表演赛大家不会在意太多，对乔栖，张佳乐更是完全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但他也没一口答应，只是盯着电视屏幕上映出的影子，看她那只手握着毛巾摩挲在发顶，忍不住问：“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要怎么做？”
乔栖想都没想，“继续想办法让你同意嘛。”
“所以我没有拒绝权？”
“你可以拒绝我，但我觉得你会被我纠缠到同意的，那样多麻烦呐。”
我还是蛮想被你纠缠一下试试看的，张佳乐暗想。
他垂着两手，五指相抵，听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换了个方向，也跟着点了点食指，“你怎么会想到团队赛的？是队长建议的吗？”
“乐乐前辈好聪明。”乔栖嗯了一声，“其实我出道时就已经做好几年内都无法担任指挥位的准备，但既然韩文清前辈给了我机会，那我就想试试看，毕竟，我们蓝雨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吧。”
最后一句是想让他不要在意吧，张佳乐猜测着，却不可避免地记住了那一句“我做好了无法指挥的准备”。
张佳乐确实很在意第一个找到她的人是韩文清。
可他又很清楚，如果自己是第一个发现乔栖的人，他或许可以安慰她，可以鼓励她，可以带她去吃夜宵去任何地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却不可能想到用这种办法再给她一次机会。
让一个新人指挥十一名全明星选手，这种大胆到荒谬的做法，如果不是绝对高居于所有选手之上，如果不是完全漠视地位差距，谁能想到呢？
韩文清。
只有韩文清了。
她提到韩文清时，满满的都是崇拜与憧憬。
挂表滴滴答答记录两人的时间，衣服上被浸湿的部分已经干了七七八八，张佳乐开口时，嗓子也干涩得厉害，“栖栖你…还真信任队长啊。”
乔栖顿了顿手，又很快继续擦弄好起来，“那当然，我喜欢他呀。”
“……真的喜欢？”
“会假吗？”
“为什么是队长啊？”张佳乐看着电视屏幕上的黑影，试图在里面看出一点表情来，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韩文清。
“为什么不是呢？”乔栖声音都没一点变化，“乐乐前辈觉得韩队不好吗？”
“当然不是！”张佳乐一下子坐直了，“但联盟中和你关系更好接触更多的人有很多吧，为什么偏偏是队长？”
“和我关系更好，接触更多……”擦拭头发的手慢下来，她疑惑道，“乐乐前辈是在说自己吗？”
张佳乐浑身一僵，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一时间只能干巴巴讲，“也、不一定是我吧，但队长他看上去没那个心思吧？”
“嗯，是没有。”
发顶的手逐渐滑落，张佳乐被什么抵住，不许他回头，他只能听见那柔软的声线就淌在耳边。
乔栖说：“韩队说，我对他的喜欢很奇怪。”
“……”
“奇怪，异常，畸形，令人难以接受，甚至厌恶和恶心都是理所当然的。”
“……”
“他拒绝我了。”
“……”
喜欢这种感情，比猫还要令人捉摸不透。
明明他不想别人跟乔栖站在一起，不想她与任何其他人两情相悦的，韩文清也好，孙哲平也好，都不行。
可是，他又总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会不喜欢乔栖，这也太不可理喻了。
莫名其妙的心情，让整个心脏都追着身后人的每一句上下起伏，变化不断，连一点规律逻辑都寻不到。
究竟要有多喜欢，才能这么轻易地从不允许别人喜欢她变成不理解有人会不喜欢她呢？
他张了张口，“我……”
“但韩队也对我说，要喜欢什么，要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乔栖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重新补充道，“所以乐乐前辈不用担心我呀，我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感情，说不定我比乐乐前辈想象的还要奇怪很多呢。”
“我……没觉得奇怪。”张佳乐虚握了握拳，如是说。
如果乔栖对韩文清的喜欢算异类，那他对乔栖又算什么呢。
只是他现在……
墙壁上挂着的队服铮铮提醒着霸图二字，张佳乐咬了咬后槽牙，生生咽下话语，他还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为了冠军，也为了有一天能全心全意给她最好的。
这稍有些漫长的犹豫似乎也传达给了乔栖。
乔栖看着眼前逐渐温驯在自己掌心的发丝，轻轻弯过嘴角，“我知道，要是我喜欢上乐乐前辈，那样的话也麻烦吧？”
“说什么呢，”张佳乐郁闷了，“怎么可能是麻烦，你前辈我什么时候这么觉得你麻烦了啊。”
姑娘低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张佳乐没有回头，自是不会知道身后有人正注视着自己，那双眼里的情绪流转得轻柔缓慢，云朵对待天空一般，是一触即散却又不离不弃的温柔，永远都为他存在。
那个会感到麻烦的并不是自己，乔栖持着毛巾顺发丝一路向下，在心中重复着，会感到麻烦的，是乐乐前辈呀。
她不愿意让张佳乐困扰。
他对她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轻轻摩挲着，毛巾逐渐抵达发尾，不知何时早已交汇重叠的心跳声中，张佳乐渐渐垂落眼帘，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而身后的姑娘也悄悄倾过身，无声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没有人听到的悄悄话。
今夜，谁也不知道有人曾对另一个人说过，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