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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英杰前辈会在这里？”
这句话问得一点平仄起伏都没有。
看似是问乔栖，实际那双眼睛是与高英杰对视的，近乎强制地等待一个答案，高英杰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手，与卢瀚文正面对峙，乔栖站在高英杰身边小心地瞟了瞟两人，直觉认为自己不大适合在这个时候开口解释。
高英杰抿了抿唇，声音比刚才还要低很多：“……粉丝活动在这里聚餐，只是巧合，抱歉”
“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这也是巧合？”
“刚才有人进来。”
“那如果没人进来，你要怎么解释？”
卢瀚文皱紧了眉，“我不懂啊英杰前辈，你到底是想要继续和小乔妹子做朋友还是当普通的对手啊，要当朋友就好好像以前一样相处啊，要当陌生人就不要再突然出现在小乔妹子身边伤她心行不行。”
这句直白的问话就像乔栖和高英杰之间的那层白纸。
偌大的等身镜被门分成两半，一半是卢瀚文，一半是乔栖与高英杰，卢瀚文轻而易举就将问题重点摆在了三人面前，也让乔栖一时发愣，她有表现得那么在意吗，连卢瀚文都发现了。
而高英杰也被卢瀚文问得脸色苍白，用力握紧了拳，别过头没有回答一句话。
“等等小卢前辈我想他真的只是参加活动而已，”乔栖赶忙解释，“刚刚有人进来，英杰前辈帮我掩护了下而已，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素素他们还在等着，英杰前辈也……”
“英杰？她刚才说英杰哎。”
“是微草的高英杰？”
突然从洗手间走出来的两个女孩一愣，再看高英杰那张脸，一下子呆住了：“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乔栖三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搞得一愣，一下子又陷入了最初的尴尬沉默中，乔栖简直想打自己嘴。
两个女孩小心地走在高英杰身边，问：“那个请问你是微草的高英杰吗？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啊…”高英杰颊边还挂着汗，尴尬地笑了笑，“可以啊。”
“真的吗！那请问可以合个影吗！我们都是微草的粉丝！你看我们还是从H市特地赶过来的，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这样啊……不介意的话，一会儿可以来参加微草的粉丝活动。”
“哎还有活动吗？”
“嗯…只有一部分报名过的才能参加，但我想你们加入也可以。”
“加入加入！一定加入！英杰你今天表现真的太帅了！特别是擂台赛和宋晓那局！不过乔栖那里很可惜啊！”
“谢、谢谢……”
那个很可惜的本人，就站在你身后呀。
乔栖看着被两个女孩包围的高英杰，看他被夸红了耳尖还在尽量温和地回答对方，突然觉得他或许也什么都没变。
变化的，只是对她一人的态度而已。
高英杰在粉丝里很受欢迎，这点乔栖也知道，但现在这被包围得寸步难行也不好处理现状的高英杰，像极了之前被记者包围的她自己。
要不要帮帮他？
乔栖仍然下意识地想去帮自己重要的人，可冒出这个想法时，又想到刚刚卢瀚文的话，她又犹豫了——
想当朋友就像以前一样好好相处，要当对手就不要突然出现在对方身边伤他的心。
这句话，对她也一样适用啊。
乔栖出神地想着，突然，手被人握住了。
“小乔妹子，”卢瀚文用气音喊了一声，侧过头来一本正经地提醒道，“要跑了哦。”
乔栖一呆：“哎、哎？”
“趁现在，快跑！”
卢瀚文一把抓起她，推开门就跑，这种抓到偷跑机会就绝不放过的风格也是实打实的蓝雨人了。
自从认识卢瀚文后，乔栖时不时要经历一下风风火火的人生。
那边满怀激动见到自家推的两位粉丝完全没注意两个奶油人，就念着高英杰了，可高英杰的角度却能清楚看到那两个把烂摊子甩给他就跑掉的对家后辈。
几乎是看着女孩的衣角从自己眼前溜走的。
他的脚步被阻拦着，只能隔过人愣愣地看向那边，却只看到卢瀚文回头朝他一吐舌头，狠狠做了个鬼脸——
绝对不会将小乔妹子交给你的！
你想得美！
一年多前，乔栖曾经因为卢瀚文莽撞的开门方式撞上过蓝雨食堂的大门，那以后，他就一直牵着她的手去的食堂。
直到食堂大门的玻璃门被拆掉为止。
但那时只是牵着走而已，现在不同，少年拉着女孩跑过无数个热气腾腾的烤炉，跑过人群，跑下楼梯，跑遍一整片被灯光装点的街道，好像能拉着她去天涯海角任何地方一样，头都不会，手也不松，只固执地、莽撞地、风风火火地往前跑。
他看到人行横道的绿灯，拉着她往前冲刺，向终点线冲去。
绿灯变红。
他又慢下来，一点一点，顶着惯性拉她放慢了脚步，最后站定在了街边，呼了口气。
不愧是成天上蹿下跳的蓝雨少年，跑了两条街还就是呼吸乱了点，相较之下，乖乖女似的蓝雨少女，此时就跟蓝雨咸鱼一样，艰难地大口喘气，手里扶着的膝盖都在微微发颤。
卢瀚文转过身来看着，还忍不住笑：“小乔妹子的体力怎么还是这么差啊，明明都赢了生存游戏”
乔栖累得无奈：“生存游戏…哈…生存游戏又不是脱胎换骨的仙药，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呀。”
“啊，一时间没刹住车而已。”
“那是什么话…而且你脸上还带着奶油啊。”
“小乔妹子不也是。”
“我只被你抹了一点点啊，倒是你，我才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变小卢老爷爷了呀…哎你别用手抹啊，等等。”乔栖从口袋里翻找出纸巾，“我帮你擦擦。”
“没关系啦，生日就要这样吧！”卢瀚文嘴里拒绝着，等小姑娘的手一搭上他肩，他立马伸着脸任由她操作了。
也不是很近的距离。
但是卢瀚文很享受女孩专注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也非常耿直地、甚至万分期待地回视了她。
明明乔栖才是心无旁骛的那个，却硬被那双晶晶亮的大眼睛看红了脸，手里一抖，奶油掉了一大块：“你、你看我干嘛呀。”
卢瀚文眨眨眼：“那看哪里啊？”
“看、看看街景之类的？”
“没有小乔妹子好看啊！”
乔栖脸上的奶油快被烤熟了。
这就像吃饭时被人一直盯着看似的，小姑娘实在受不住少年炽热专注的眼，干脆把纸巾往他手里一塞：“你、你还是自己擦吧，我都擦不下去了……”
可她手还没抽回去就反被他握住了。
卢瀚文抓住女孩的手，眼睛灼灼注视乔栖，不知是因为没了笑，还是因为霓虹灯亮在他眼底，那眼神远比之前还要专注百倍之多。
他握着女孩的手腕，手里不自觉地收紧，“小乔妹子，英杰前辈，出现在那里真的是巧合吗？”
乔栖一愣：“他是……”
“小乔妹子！”卢瀚文一把打断了她，生怕她说出自己不愿意听的话，“小乔妹子你听我说！我没有小乔妹子和队长那么聪明，但我真的真的非常相信小乔妹子，所以你说的话我一定会信，你可一定要说实话啊！不能骗我啊！”
“我……”
“等等！你让我做个心理准备你再说！”
卢瀚文不想怀疑的。
但那个时机，那两个人距离都让卢瀚文很难不想多，他甚至想到这两人可能早就交往了没有告诉自己，这让卢瀚文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真的是巧合哦。”
卢瀚文还张着嘴，却是愣住了。
姑娘身后有一片名叫长乐网络会所的大红招牌，她就站在那底下，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腕，伸手蹭了蹭他鼻尖上没擦干净的奶油，倾尽耐心：“我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刚好有人来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我只能带他躲到门后了，嗯，他还给了我这个帽子，”乔栖捏了下帽檐，“得洗净后还给他才行。”
“……”
紧紧握着女孩的手腕松了些。
乔栖暗暗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反握住卢瀚文的手：“我们先回去吧，林寒他们还在等我们呀，一定着急了吧，我还没有和素素聊完呢……”
只回身走了两步。
姑娘就反被拉进了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一下子靠上了她的颈窝里，还有短促又直白的命令：“不许回去。”
乔栖一愣。
环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不许去，今天我是寿星我最大，我不许你回去。”卢瀚文牢牢抱着她，撇着嘴要求道。
乔栖有点为难：“我又不是回去见英杰前辈的，只是林寒他们是为了你……”
“他们也不行！”
“那素素和伊伊……”
“女孩子也不行！”
“……”
“……”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卢瀚文先怕了她的沉默，跟小动物一样在她肩头蹭了蹭，“抱歉啊小乔妹子，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和他们关系那么好，不只是英杰前辈或是林寒江素妍他们，其实就算是黄少队长轩哥他们，甚至是大黄和流光，我都不想看到你亲近。”
连、连大黄和流光都不行吗？
乔栖有点被他吓到了。
信号灯从绿变红，卢瀚文闷闷地说：“其实就连你去直播去什么节目我也讨厌，我想看到小乔妹子开开心心的，可我不想看到你对别人开心，只想你对我笑，想把你无时无刻关在屋子里锁在我身边，可以的话，我都想把你做成手机链每天带着了。”
手机链，这个形容竟然有一点可爱，乔栖忍俊不禁。
“笑什么啦，我说得都是真的啊。”卢瀚文一下子趴在她肩头凑了过去，歪着头看她，眼睛里满是期待，“话说小乔妹子都特意说要和女孩子们玩了，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吧？”
“……”乔栖感觉脸上又开始烧了，她想回避卢瀚文的视，却又被晃了回去。
“别沉默啊！”卢瀚文晃晃她，“我可是很敏锐的！小乔妹子你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什么呀！”
“知道我喜欢你的事啊！”
“……”
车灯时不时恍过两人眼，信号灯变换了一次又一次，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但也不会对两个浑身奶油的怪人多去探究。
乔栖被他挂在身上，涨红了脸，小声嘀咕：“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的呀……”
这种事是可以这样随便说出来的吗？
“为什么要紧张啊？”卢瀚文很疑惑，“在我看来，喜欢你就跟我成为职业选手一样，我高兴骄傲都来不及啊。”
“骄傲？因为喜欢我吗？”乔栖被他带进节奏，脸红心跳都不见了。
“对啊，有喜欢的人不值得骄傲吗？”
他格外开心地反问道。
初冬的夜晚，少年抱着他最喜欢的女孩，在她耳边一遍遍诉说自己的感情，又从不曾放开抱着她的那双手，连一步都不允许她逃开。
“我啊，最喜欢小乔妹子了！从第一次与你搭档就幻想过很多很多次，我想和你分享零食，想和你一起去很多地方玩，想和你一起拿到最佳搭档，想和你一起拿到冠军，也想和你一起退役……”
“我有这么多想法，可你知道吗？这还只是我第一次与你搭档时候的想法。”
“在你成为梦之队队长的时候，在你开始认识一些连我都不认识的人的时候，在你被很多否认的时候，在你去往生存游戏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想法吗？”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轻了些，厚重的风逐渐轻盈，落叶打着转飘落在两人重叠的影子上，只有它们知道，这个时候，少年脸上已经渐渐烧了起来。
卢瀚文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姑娘，什么街道路人，什么吃醋不满，什么同学前辈，全部都能被他抛之脑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就满心满眼都是她。
没办法，他太喜欢她了。
喜欢到越来越无法抑制占有欲，喜欢到连她的发丝她的呼吸她脸颊边沾的奶油都觉得可爱异常。
“我喜欢小乔妹子。”
“我喜欢你，喜欢到想穿越回过去与特别小时候的你见面，喜欢到只想和现在的你一起拿冠军，喜欢到也想要你退役后的时间，想要你永远都只看着我一个人，只为我一个人笑，只为我一个人哭……”
“小乔妹子，你知道吗，今年生日我想了很久。”
“我觉得冠军胜利我可以自己努力，想要的游戏机和滑板也能攒工资买到，但刚刚我明白了，只有小乔妹子你，是我怎样努力都不一定赢得到的，这能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小乔妹子……”
灯火照亮了整个夜晚。
那句话如同烟火般咻地贯穿云霄，击碎满天星空，尽数绽放在她耳畔，比任何景色都要盛大的瞬间，就在此时此刻。
临近冬日的夜晚，卢瀚文趴在自己喜欢的女孩耳边，拖着声音几近撒娇任性地对她许下了愿望。
“现在，我只想要你。”
“你给不给我啊，小乔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