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雨常规赛第一场对上了雷霆，卢瀚文第一场个人赛便一鸣惊人，靠着极佳的动态视力和超快的反应能力，打了方学才一个措手不及。
刺客一旦被粘上，就很难轻易脱困。
这场方学才输得有些狼狈。
但毕竟是新人，大家对新选手知之甚少，第一场被打个措手不及很正常，所以也没有多加苛责雷霆，只是纷纷感慨后生可畏，14岁就这等天赋，多吓人啊。
因为卢瀚文的精彩表现，大家对乔栖也更加期待了。
对此乔栖本人是一点没感觉，场外镜头几次给到她，小姑娘就乖乖朝镜头笑。
旁边黄少天凑过来，跟她说了点什么，小姑娘点点头，俩人数着321，一起朝镜头比V，全然不知自己脑袋后面还有来自郑轩宋晓李远等数只V呢。
原本喻文州在旁跟卢瀚文总结呢，发现卢瀚文人在听，心早飞去了旁边，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
喻文州回头，看见自家队员拉着自家小姑娘，恨不得拿那炮筒一样的摄像机当自拍杆使，也是无奈极了，赶紧制止了。
场外蓝雨粉丝都要笑疯了，自己家战队就是好，就是可爱。
然而在看直播的其他人就头疼了，尤其张新杰，他是来看比赛的，为什么要在这里看蓝雨那群人比V，导播有问题吧？
不过张新杰看着完全融入队伍的女孩，终归是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什么这样也好？”
一声从背后横插过来的问话，张新杰抬了抬眼皮，是张佳乐和林敬言。
“哦你也在看直播啊，那刚好，你直接外放吧，”张佳乐拖着椅子滑到张新杰旁边，摆摆手，“老林老林你也来。”
张新杰：“……你们自己没有电脑？”
张佳乐：“都是隔壁，那么麻烦干嘛？”
林敬言：“咳嗯。”
“……算了。”张新杰默许了，奈何张佳乐还要问进行到哪了，他也只能顶着不耐烦，继续充当临时解说，“团队赛了，是乔栖的第一场比赛。”
“哦那刚好！”张佳乐说。
林敬言默然，有人问过乔栖吗？张新杰为什么这么上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这场比赛对霸图也确实是观察乔栖的机会，很多选手练习和比赛完全是两种状态，及时修正资料很重要。
尤其霸图等队伍在正式比赛前就已经了解过乔栖了，就更需要依情况调整情报了。
至于看客们各自揣着的那点私心也可以忽略不计了，在正事前，什么都是小事。
只可惜，他们到底还是失望了。
乔栖的第一场比赛根本平平淡淡，没有很亮眼的发挥，也没有很值得诟病的错误，作为新人，第一个被打下场也没人会怪她。
然而在知情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场团队赛，蓝雨两个术士和一个黄少天都上了场，雷霆并没有很强的攻坚手，蓝雨靠徐景熙的守护使者完全能打过去。
再加上，失去了肖时钦的雷霆，漏洞大到一有突破点就能凭实力硬刚过去，说是名额队都不足为奇。
“这个程度，就算让栖栖指挥也可以吧。”张佳乐看不明白，“为什么喻文州还要亲自来？”
“循序渐进地引导新人吧。”林敬言坐在张新杰另一侧，做出合理判断。
“可他们对卢瀚文用得那么简单粗暴，对栖栖，会这么照顾吗？”张佳乐很怀疑蓝雨对新人的态度，“说到底，这是照顾吗，都不给她锻炼自我的机会？”
“确实很奇怪，”张新杰也说，“喻文州全程只拿她当一个辅助使用，这样不利于她学习，但这毕竟是雷霆失去肖时钦后的第一场比赛，保守选择也没有坏处。”
理性上是这么说，可张新杰仍然觉得哪里很奇怪，喻文州不该是在这种地方保守的人。
音响里传来潘林的声音，“这会不会是蓝雨在保留实力呢？”
“应该不会，”李艺博说，“如果要保留实力，最初就不会让乔栖选手成为正选队员了，只是部分选手在训练中和赛场上的表现会截然相反，这主要取决于选手的心理素质。”
“是啊，不知道以后能否调整上来，我们只能期待了。”潘林也比较认可这个说法。
张佳乐表情古怪：“她能心理素质不好？”
林敬言：“不像啊。”
张新杰：“没可能。”
面对韩文清都能坦然自若，说乔栖心理素质不好，那这联盟里怕是没几个心理素质好的了。
蓝雨对雷霆是赢得毫无压力，一路推过去，到了赛后乔栖也随队出席了采访，毫无意外地被针对性提问了。
有人问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如何评价，乔栖一如既往保持着官方态度，说有还需要努力的地方，而问到是否太过紧张，乔栖摇头，说不紧张，至于下面的人信不信就不一定了。
看到这里，张佳乐上手，点了点鼠标，打开弹幕。
铺天盖地的花瓶二字喷了三人满屏，张佳乐一秒关掉了弹幕，并且觉得张新杰看视频不开弹幕真是个好习惯。
张佳乐：“手滑。”
张新杰和林敬言：“……”
张佳乐转回去，看了一会儿屏幕中的乔栖，又说：“算了，还是不手滑了，张新杰你让一下。”
然后张新杰和林敬言就在旁边看着张佳乐一个人舌战群雄，噼里啪啦把弹幕玩成百花式打法，铺天盖地地夸乔栖，弹幕完了还要发评论，单听键盘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训练多认真呢。
林敬言觉得张佳乐这个人是真挺好的，他自己被喷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回过话，刚才就看到乔栖被黑一秒，他就控制不住了。
自从张佳乐被爆出订婚消息后，他就没再跟林敬言提过乔栖的事。
看似避嫌，实际上他好像有别的想法，避免过度接触乔栖，避免着，避免着，姑娘被骂了，他又第一个坐不住了。
林敬言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吵架啊。
不过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素来成熟冷静的张新杰也没有阻止张佳乐。
林敬言侧了下头：“不阻止吗？”
张新杰抱臂看着，不咸不淡：“乔栖这场只是没有亮点，作为新人她的水准很平均，算不上花瓶，张佳乐也没说错，之后也会有点评人为她正名的。”
“在维护她啊。”林敬言弯了嘴角。
“…实话实说而已。”张新杰扶了下眼镜腿，“你怎么觉得？喻文州对乔栖的安排。”
明星选手多的好处就在这里，林敬言和张佳乐都是队长级的人物，每一次商讨比赛决策都相当顺利，甚至能补充到张新杰没有想到的地方。
即使作为副队长，张新杰也仍然很尊重前辈们的想法。
林敬言对这个提问沉吟了一会儿，“我和喻文州接触不多，但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个开局会让乔栖接下来走得很顺利吧。”
这个切入点是张新杰没有想过的，张新杰皱了皱眉：“你是说，这是蓝雨的炒作方式？”
“不一定，”林敬言摇摇头，“但最初并不出名还被人诟病的选手，后面的每一点进步也都会被看在眼里，当最初就没抱多少希望的选手，忽然有了高光时刻，会一下子人气暴涨吧。”
说这些话时，两人仍是对这张佳乐的背影的。
不知是有意无意，说到不断向上爬直至颠覆过去的选手，张新杰想到了唐昊，谁也没想到他会打败林敬言，唐昊也因此一战成名，人气爆棚。
但林敬言本人没有举例也没有去解读这种现象。
张新杰也会收回视线，重新看回屏幕前，目光沉沉地注视领队离开的喻文州。
如果，林敬言说的是真的话，那一切就都能被颠覆了。
不是放任乔栖。
喻文州根本是对乔栖用心过头了。
常规赛一般都是在周末的夜晚进行，比完赛后天色已黑，戴妍琦不知疲惫地拉上乔栖去小龙虾店吃到了凌晨。
戴妍琦非常热情，边吃小龙虾边跟乔栖聊，聊韩剧聊小说，也会聊荣耀聊联盟，热情得有些过度，就像忘了自己刚输过比赛一样。
可能这就是大家对常规赛的态度吧，乔栖想。
聊到荣耀时，乔栖想起来当初肖时钦受戴妍琦所托照顾过自己，也就顺势感谢了戴妍琦，也夸道肖时钦前辈果然和妍琦姐说的一样，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是吧，戴妍琦很骄傲地扬了头，说如果今天的比赛有队长在，才不会这么容易地输给你们呢。
乔栖看了眼时间，纠正道，已经是昨天的比赛了。
戴妍琦点着头，也笑着纠正，说已经不是队长了。
已经不是队长了。
不是队长了啊……
这样重复着，她像是被辣到似的，叼着小龙虾，脸上挂了泪，边哭边笑，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说如果有队长在，雷霆才不会输得那么惨。
她重复着，又抽噎着说队长在嘉世一定会成功的，他那么优秀的人，搞不好会比在雷霆更好。
听着在夜半嘈杂声中一点也不惹人注目的哭声，乔栖除了递纸巾，连一句安慰都说不出来，因为戴妍琦分明已经在安慰她自己了。
结果，乔栖一直陪到她整理好自己后，才送戴妍琦回了战队。
不愿被队友担心，也不想被转会的队长担心，甚至最后戴上的帽子口罩可能也是为了不让粉丝担心——
乔栖觉得妍琦姐很了不起。
至少，能正视离别正视未来，这本就是很厉害的事了，相比之下，自己和英杰前辈……
想到那个名字，乔栖一时有些出神。
接到戴妍琦的方学才问她：“用不用我送你？有点距离吧？”
乔栖一愣，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队长说会在酒店门口等我，如果有危险一下子就知道了。”
方学才也没有多留，点点头。
这是乔栖第一次与雷霆其他队员有了接触，两边都留了很好的印象，方学才觉得这个比戴妍琦要小的女孩倒是比戴妍琦要成熟省心，乔栖则觉得雷霆队员好像都很会照顾人。
一路往回走，W市午夜天色暗沉，街边倒是还红红火火。
乔栖从热闹声中走过，出神地想，如果有一天自家队长也离开了，自己会怎么样，能像戴妍琦一样正视这件事，然后继续努力下去吗？
……好像，有点难度。
与酒店门口那人对视着，大厅昏暗的灯光模糊两人的距离，乔栖看到喻文州笑着唤了她一声小栖。
乔栖走上前，跟着唤了声队长。
喻文州一怔，无奈道：“和戴妍琦出去，遇到了什么吗？”
“没有呀，”乔栖疑惑，“怎么这么问。”
“嗯……像朵蔫花。”喻文州领着乔栖往回走，打趣道，“临走前倒是很精神。”
一路步入电梯，乔栖两手扶着脑袋，拍拍脸颊，支棱起来了：“精神了！”
自家姑娘是真的很可爱。
见她不愿说，喻文州也猜出是戴妍琦那边的问题，点点头，“那就好，过几天还有和烟雨的线上比赛，要注意休息。”
“嗯……”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门，喻文州刚要迈出就被袖口上小小的力道拉住，站回了原地。
电梯四壁映着两个人的影子，一层一层，像是有很多个喻文州陪在乔栖身边，也像有很多个乔栖在望着喻文州。
女孩仰着头，声音很小却很坚定：“队长，我知道队长为我考虑了很多事情，虽然现在我可能不太懂，但你要相信我，我会一直留在蓝雨的，哪里都不去。”
喻文州微微一怔，浅浅地弯了嘴角：“嗯，我也会。”
男人捧起姑娘的手，与她相握在一起，轻轻握了握她，回应那份坚定的感情。
他牵着她，走在廊道的红地毯上，好像能就这样牵到通往冠军加冕的红地毯，牵到下一个殿堂的红地毯。
“我会陪你，到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