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颜用怀疑的眼神一看，江辰就有点儿激动，他像是生怕江颜误会他一样，立即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就是个能写字的吗？笔尖要坚硬一点的，对吧？”
对他的理解能力表示认可，江颜点点头，觉得就算是这个年代，江辰的理解能力还是这么让人欣慰。
“你什么时候要？”江辰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江颜想一下，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她现在都觉得脑子不够用呢，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那你先和妹夫在四周转转，等我一会儿。”江辰四下看一眼，不知看到什么，眼睛一亮道，“等休市之前你来这里找我，我就将东西给你，怎么样？”
休市之前？
眼看着距离休市就还剩不到两个时辰，江颜皱起眉头，扯着他的袖子道：“其实也不是重要的东西，可以慢慢来的，你别那么着急。”
她就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江辰能不能理解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是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放心。”江辰顺手揉一把她的脑袋，弯着唇角道，“说一会儿给你，就是能一会儿给你，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哥哥吗？”
江颜……确实不太相信。
不相信是不相信，不过看着江辰的兴致这么高，她也不好打断，就只能轻轻地叹口气，无奈道：“那好吧，我等你。”
自家兄长嘛，自己当然要宠着，要是做不成的话……
她再安慰安慰。
江辰离开之后，江颜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原本要做的事情没能做成，她也不知道应当去哪儿才好，就只能一边晃一边问尹玉堂：“我们去哪儿转转呀？阿兄说休市之前，离休市还有一个多时辰吧？”
虽说不知姑娘家平日里都会去什么地方转，不过尹玉堂此刻倒是有话要和江颜说。
一句话含在嘴里半晌，尹玉堂才温声开口道：“看来江云瑾也有心仕途。”
“是哦。”江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焦。
她将自己的情绪变动归结于天气太热，于是干脆牵着尹玉堂的手，往旁边卖果子的摊子走，一边走一边道：“其实就私心来说，我是不太希望他进官场的。他性子跳脱，指不定哪句话就得罪人，又不像你老谋深算的，指不定会被什么人算计。”
在江颜的心里，江辰就像是个欢脱的金毛。
又傻又天真，放在家里的话，甚至会给小偷开门倒茶的那种。
这要是放到官场上，还不得被这群老狐狸直接炖成狗肉汤？
估计骨头都剩不下。
尹玉堂一脸欲言又止，很想告诉江颜这都是表象，这些日子接触以来，江云瑾不仅仅不天真，而且有时候见解还十分毒辣。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只在你面前如此？”斟酌再三，尹玉堂才换一个尽可能委婉的说法，欲言又止道，“其实他可能……”
“有没有可能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是吧？”江颜直接将他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撇撇嘴道，“其实我知道，他可能在别人面前不一样。但他是我哥哥啊，我就觉得他肯定算计不过外面的那些人。”
“这和他实际什么样没关系，就是……我知道他可能很厉害，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脆弱得像是瓷娃娃，这又不冲突。”将买来的果子塞进尹玉堂的嘴里一个，江颜笑起来道，“就像是我知道尹中书是权臣，是最年轻的中书侍郎，但我还是觉得你又可爱又委屈呀。”
“还是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你！”
原本是在说江辰的事情，她突然转口说到自己身上，尹玉堂还有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
他缓缓地眨眨眼，语气颇有些无奈地道：“颜颜，别闹。”
“我没和你闹呀。”江颜倒是理直气壮的，她将尹玉堂扯到一个小巷子里，见左右无人，就踮着脚往尹玉堂的喉结上亲一口，笑嘻嘻地道，“我就是喜欢你，觉得你可爱，想偷偷亲你，怎么啦？”
要不是因为她不够高的话，江颜是想亲脸的。
只不过，这身子估摸着也就不到一米六，尹玉堂少说也得一米八，她根本就够不到。
有点怨念。
江颜还在可惜没能亲到脸，尹玉堂却已经神色有些惊，耳尖更是微微发红。
他握着江颜的手腕，声音有些低，他轻声道：“别闹。”
这外面人来人往这么多人看着。
“好，那我不闹。”江颜美滋滋地往巷子外面走，她勾着唇角道，“现在人多，不对你动手动脚的。等回家之后，肯定抱着你亲个够。”
“你。”尹玉堂被她这没羞没臊的话说的面色有些红，连话都说不利索。
到底是顾及着尹中书的脸皮薄，江颜也没再说什么调戏的话，晃荡着晃荡着，两人就晃荡到大理寺附近。
江颜琢磨一下，转头问尹玉堂道：“我现在想去大理寺找小九儿，你说，合适吗？”
也不知道现在柳九是不是在工作，她要是贸贸然闯过去的话，说不定会给人带来麻烦。
尹玉堂看她一眼，沉声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在大理寺的时候，两人就走得很近。
尹玉堂当时就看着有些不悦，不过毕竟是自己指派过去的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听说芙蓉居开业当日，柳九还特意送着大理寺的贺礼过来。
尹中书有点儿小心眼，记仇。
“就是想和他商量点事情，今天还是算了吧。”看一眼守卫森严的大理寺，江颜觉得还是不要乱闯的好，就只是微微耸肩道，“就是，之前觉得他挺有天赋的，经商的天赋。我不是说要开个钱庄吗，想找个信得过的掌柜，就想问问他。”
江颜搓一把脸，神色还带着几分为难，她叹息着道：“不过吧……其实我也很纠结的。你看啊，大理寺录事虽然品阶不高，不过到底也是个正经官员。感觉他应该不会放弃这种正经的差事，来做这种事儿。”
毕竟，在这个朝代，官员还是要比什么都强的。
“你可以问问看。”尹玉堂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反而温声道，“说不定，他会和兄长一样。”
尹玉珩是个例，江颜觉得不能比。
她稍微想一想之后，还是觉得今天不要去打扰的好。
等两人又晃荡几圈，江颜一路上清点着算计着什么东西，等晃荡回去约定的地方时，已经是快要休市的时间。
江颜随便找个茶馆坐下，等着江辰回来。
“黄泉啊。”江颜顺口开口，若有所思地道，“你帮我记着点儿长安一共有多少贵女，就是那种……十五岁到二十三岁的，统计出来，然后给我个数。”
黄泉虽然不明白江颜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干净利落地答应下来。
黄泉不好问，尹玉堂却是能问的。
“你要做什么？”
“按照所有人数的百分之十来设定预约的数量，这长安如果有一百个贵女，就只有十个人能拿到这衣裳。”江颜贼兮兮地勾起唇角道，“不过，每一个新款，都要给燕安和阿姐留出来一份。”
只要李燕安和江凝穿出去，那就是行走的广告。
她根本就不用担心销路的问题。
尹玉堂对这些东西不怎么上心，见江颜自己说的两眼发光，就也点点头，并没有泼她的冷水。
两人也没等多久，江辰就拿着一个东西回来。
他像是献宝一样地拿给江颜看，笑着问道：“阿颜你看看，这个行不行？”
江颜在看见的一瞬间，瞳孔一缩。
这是一个，竹子做成的笔。
看上去虽然和后世的钢笔不知道有多大的差距，不过江颜就是从笔尖的地方看出几分微妙的相似来，她打量着手里面的笔，抬眸对江辰道：“所以，你这么长时间就是去做这个的？”
江辰将左手负在身后，对江颜笑笑道：“你先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问问店家有没有砚台，试试看。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再给你改。”
“有问题。”江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跳动的心脏，她抬眼，神色淡漠地看向江辰道，“江辰，你到底有没有心？”
江辰被问的怔愣一瞬间，不解地问道：“这……不合你的心意吗？”
“合啊，当然合我的心意。”江颜微微勾起唇角笑起来，她的眼睛里面带着几分水光，缓缓开口道，“在这个地方，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像是你这样，我想什么就能知道什么了。”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
江颜站起身，她仰头看着江辰，还来不及说话，就觉得眼前一黑。
她的身形一晃，一时之间没能站稳。
本来以为就要这么昏过去，没想到被身后的人稳稳地接住。
江颜本想开口，却觉得喉间涌上来一股子腥气，她没能忍住，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江辰面色一白，惊声：“阿颜！”
在昏迷过去之前，江颜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江辰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