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还是第一次来秦国，对这秦国都城自然是有些好奇。
他撩起车帘，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高耸的城墙耸立。
“奇怪，这大白天的，一国都城的官道上怎么连个行人马车都没有？”
姜珏环顾一圈，皱眉自语。
这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一国都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理应是最繁华之地，这郊外官道应该有不少行商的车马。
可这官道上除了公子的车队之外，再没有其他马车，就连个过路之人都看不到。
姜珏眼眸微微闭起，再睁眼时双眸之内神光闪动。
“天眼，开！”
他开启天眼，要望一望这秦国都城的气运！
可当他目光投向咸阳城之时，身子渐顿，表情渐凝，失神喃喃：“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双眸之内，映着滔天的魔气！
堂堂秦国都城，天子脚下，竟是被那滚滚黑雾从四面八方吞没。
“吼！”
姜珏耳畔边似有幻听，那是凄厉悲壮的龙吟之声。只见咸阳城上空，滔天黑雾之内不断翻涌，不时露出点点红芒。
姜珏仰头看去，竭力眯起眼眸，才辨出那与魔气缠斗的，竟是一条赤龙！
“秦国国运？”
他心中很快便明白了这赤龙是何物所化，那是一朝国运，大秦龙脉所化。
只是这国运赤龙已经是遍体鳞伤，在那黑雾之中节节败退，半具身躯都似是染上了墨色。
它悲鸣不休，目光却看向了咸阳城外。
这一眼，似是与姜珏四目相对。
“它在看我？”
姜珏只觉得胸腔之内那颗心脏砰砰直跳，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那秦国国运所化的赤龙好似注意到了他。
“不不不，秦国哪怕再虚弱，国中也不缺比我厉害的修士。更何况我连秦国人都算不上，怎可能惹得一朝国运关注。”
姜珏心中很快否定，认为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他连忙闭了天眼，再看那咸阳城上空，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刚刚那一切，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呼……”
姜珏长舒了一口气，一擦额头，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是冷汗浸湿了后背。
现在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这咸阳城，他入是不入？
这秦国国运显然已经衰弱至极，只怕秦国国破在即，更听闻这庙堂之内有一妖妃为祸，自己若是入了咸阳城，又在公子身边做门客，只怕会被卷入其中。
而姜珏一点不怀疑自己招惹祸事的体质，绝对会倒霉！
可若是偷摸离开，这小三灾天劫怎么办？
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另一个一朝气运加身还肯借他气运的人选。
“若是入城，尚有回旋余地。若是渡劫，顷刻便是死劫加身！”
姜珏思来想去，最终是一咬牙：“罢了，还是入城。我不过一小小八品修士，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
他总觉得人可以倒霉，但是不至于一直倒霉！
这一国是立是破，理论上来说和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应该是干系不大，了不起公子倒霉的时候，自己趁早提桶跑路就是。
·……
马车顺利地通过了咸阳城的守门士兵，实际上这些马车都有公子的徽记，城中也早就知晓了公子今日班师，所以入城之时压根也没受到什么阻拦。
姜珏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随着马车进入了咸阳城中。
很快，他发现公子在秦国百姓中的威望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自马车入城，夹道欢迎的百姓自发排起长队，翘首以盼。
公子并未坐在马车内，此刻正骑着高头大马游街，享受着百姓们的拥护爱戴。
“我就说公子要入城了，怎么反而不坐马车改骑马入城。”姜珏在马车车厢内看得真切，嘀咕道，“还真是臭屁啊。”
不过公子，确实是个难得的干实事的人。
这些日子，姜珏跟随公子赈灾，一路上这位女王爷是如何亲力亲为，督管赈灾之事，还是有看在眼里的。
是个劳碌命的烂好人。
……
公子的府邸在皇宫外不远，五进五出，大得超乎想象。
府上的人一早便听说了自家王爷今日回咸阳，早已翘首以盼的等着了。
不过公子只与几个眼跟前的亲近人说了几句话，便推辞了晚宴，拉着姜珏进了她的书房。
姜珏进了书房，忍不住左顾右盼了一番。
这些年来，他也见过不少大佬，也去过不少寻常人等难以一见的地方，只不过这人间的王爷府，他还是头次进。
公子见他把玩起桌上的一对玉石狮子镇纸，笑道：“若是先生喜欢，尽管拿去便好。”
姜珏笑了笑，将手中玉石狮子镇纸放下：“在下怎好夺公子所爱。”
“先生与我莫要这般见外，喜欢便拿去，无碍的。”
公子很是大方，然后开始说起了正事：“我明日便要进宫面圣了，这次能够平定水患，全赖先生。先生此番功在社稷，我明日入宫必为先生讨要官职爵位……”
“不不不，千万别！”
姜珏顿时一惊，都不等他话说完，连忙摆手拒绝。开玩笑，他都明知道秦国恐怕是要国破在即，怎么可能这个节骨眼入朝为官？
更何况，这朝堂党争之地，多危险啊。
他还是一个人苟起来，等什么时候自己天下无敌了再出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好。
苟命要紧、苟命要紧。
“在下闲云野鹤惯了，指不定哪天便又要云游，入朝为官是万万不能的。”
姜珏找了个借口，而公子虽然遗憾，但是也尊重了他的意见：“既然先生都这般说了，我也不强求了。”
她话锋一转，语气冷冽了下来：“不过明日入宫，我倒要问一问这满朝文武，若将他们的心剖开，有几人是黑几人是白？”
公子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那满朝文武的血肉。姜珏好心提醒道：“公子，好人坏人，这心都是红的。”
公子顿时破功，没好气地嗔怪般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倒是有几分小女子姿态。
姜珏赶紧闭嘴。
不过经他这么一闹，公子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若无先生，只怕秦国五年都难缓过元气来。也是因为这件事，这贪腐之事，算是让我看得真切，此事得严查，明日入宫之后，我会去找太师商讨·……”
姜珏在一旁安静听着公子滔滔不绝自己的计划，开始走神。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公子已经说完了，正看着他。
姜珏赶紧点头：“公子说得对。”
其实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公子显然也是发现了他的走神，叹道：“看来先生当真是不喜这朝堂之事，是我孟浪了。”
姜珏只能是讪讪笑着。
其实他心里头有些纳闷，这些事与他说什么，他一初来乍到的修道之人，哪懂国家朝政？
他却是不知道，在公子心目中，姜珏那是妥妥的高人，有此高人相助，那自然是要多听其意见的，以此表示出自己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