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好，看水表是吧？好的好的。”
越湛马上解开铁门闸让李大爷进来。
对房东虽不至于端茶倒水的殷切，但总不能让老人家大热天地还在外头站着吧。
李大爷有些笨拙地戴起胸前挂着的老花镜，眯了眯眼，拿着本子和笔走了进来。
但又很快站住，看后边没人，李大爷转头往后面喊了一声。
“你也得进来啊，好认识认识。”
越湛愣了一下，好奇地望过去。
后面还有人？
这时，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身穿宽松白T和热裤的火辣女孩，拖着不情不愿的步伐从墙边蹭步走来。
她比越湛低了大半个头，所以他一时看不清女孩帽檐下的眉眼，但面容非常的白皙明净，颌线青涩，一脸十七八岁的青春模样，一头栗色的**浪秀发被发圈随意束起。
女孩嘴里嚼着一根棒棒糖，有些含糊地叉着腰无奈说道。
“哎呀，爷爷，我不想以后就帮您收房租，我想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
越湛：“？？？”
越湛愣住了。
听听，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自己刚毕业就丢了工作。
而眼前这个女孩，看上去最多也就高中生的样子，已经开始跟着爷爷挨家挨户地收房租了。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buwu.org 梦幻小说网
“你有什么生活方式！睡觉？玩手机？打游戏？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跟猪有什么区别！”
李大爷看着孙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大爷您骂自家孙女，别溅射到我行吗……
越湛内心一痛。
李大爷指了指越湛，接着念道。
“你看看人家小伙子，大学本科毕业，现在毕业了在大公司上班，你再看看你，高考就考了那点分数，你什么时候，才能给爷爷我争口气！”
……
越湛怔住，一脸讪笑。
“哪里，哪里……”
这就很尴尬了啊。
大爷，咱能不扎心了吗？这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吗？您批评教育人能不能有个准心，别打AOE伤害啊！
别骂了。别骂了。球球了！
“什么嘛，大学本科怎么了……”
黑色棒球帽女孩有些不服气地顶了两句嘴，抬头看了一眼越湛，但又很快将眼神扭转过去，似是在避免和越湛对视。
李大爷没有再管这些，瞪了一眼孙女，转头跟越湛说道。
“小越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女，以后她来负责这一块的查水电表，收房租，她叫李东眉。”
“什么冬梅？”
越湛下意识地就脑抽接了一句。
李大爷愣了一下。
李东眉小姑娘则是恶狠狠地看过来，将嘴里的棒棒糖一口咬得嘎嘣脆。
应该是平常老有些无聊的人拿她的名字玩烂梗，寻开心。
“哈哈，哈哈，没事，李东眉，名字挺好的。”
越湛看不对劲，反手夸一手。
“那可不，那是我给她取的……哎，小越，你今天怎么没上班啊？”
“哦，那个，我，我今天调休，放假。”
“那行，你们年轻人先聊着，我去看看水表。”
李大爷自顾地往卫生间走去，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对，这就是大爷的家……
留下越湛和李东眉两人在门口边站着，女孩秀发上的气味顺着夏末的热风拂过男孩的鼻尖。
是薄荷香草的味道。
越湛给自己偷偷小扇了一巴掌。
想什么呢？那还是个孩子呢。
“我，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吧。”
越湛有些局促，在周围找起一次性杯。
但是在倒水的时候，越湛偶然发现女孩啃完棒棒糖后，将棒子丢进垃圾桶之前，手指本能地有个像老烟民弹烟一样的手势，在棒身上点抖了几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径直丢掉了。
李东眉瞥向越湛，但只见他马上端起水杯往李大爷那边递过去。
“来，李大爷，您喝口水。”
“哦，好好，谢谢……”大爷接过喝了一口，“可以啊，小越，你这水电挺省的啊，不像别的租客大手大脚的。”
那不废话嘛，大爷，您这城中村的水电统一定价，一度一块五，这不悠着点用月底不亏死了。
越湛内心暗自吐槽。
“那我们先走啦。”
大爷过来拉着李东眉的手。
“哎呀，我不走，您这最后几间自己去不就成了，您就让我歇会儿吧！”
“那怎么成，你在这不打扰别人休息啦？”
越湛看见女孩厌烦的表情，一路被爷爷拉扯着走，有些不忍心地随口说道。
“没事，让她坐会也行。”
……
五分钟后，越湛开始后悔了自己的随口。
李东眉坐在越湛房间的椅子上，好奇地翻着他书架上的书，一边看，一边骂道。
“什么嘛，大学的教材就这？”
毕业之后，越湛一直留着一些教材没有丢，跟着一起搬来了出租屋。
就像一个用来过渡的绳结一样，那是他大学时代经历的一部分，放在这充满陌生和不安感的出租屋里，仿佛就能多出一丝人情味，还能回忆起当初在课堂上和大家一起上课的氛围。
“呦呦呦，竟然还藏有这种书！”
李东眉发现了越湛之前在漫展的某些神秘商人那里，买的一些尺度比较大的素描本子。
糟糕！之前忘了藏起来了！忘了还有这一茬。
“外表斯斯文文的，想不到内心这么闷骚，啧啧啧，哇喔！这曲线，这小勾勒……”
越湛一把夺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放屁！我这是支持年轻艺术家们的绘画梦想！”
“得了吧，我猜啊，你肯定还是单身！”
越湛：“？？？”
“你想干嘛？哦～你该不会……”
“你别想多了……”李东眉大手豪迈地一挥，跟刚才在爷爷面前的状态判若两人。
“你垃圾桶里的外卖每一袋都是装的一份盒子，鞋柜里连多一双拖鞋都没有，家里的东西只有筷子是成对的……”
“行了，行了……”
越湛还想着反将一军。
“你也别装了，你分明就是个老烟鬼，还想着在你爷爷面前叼根棒棒糖装乖，你烟龄应该不小了吧，哈哈！”
越湛得意地笑着。
门口李大爷查水表回来的步伐越走越近，那腰间的一大串钥匙咣咣碰撞。
李东眉起身走向外面，把棒球帽拉下来了一些，帽檐刚好遮住了她的眼眸。
“那又怎样？总好过某人明明工作都没了，还搁着装调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