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前所未有

“徐兄,回来后一切可好?没把你怎么样吧?”

萧长鸣回去后也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袍,吃了两口早膳便飞溜似的骑着马来到了冰莲宗,专程来看望徐天歌的情况。晴儿方才收拾了两只碗筷等已离开房间,此时徐天歌站在房间外的楼檐台阶上,萧长鸣站在台阶下方看着他。

“能怎样?倒还好吧,不过早膳就吃了三个馒头、一碗清粥,丢脸丢到家了,搞出这种事我都不好意思反驳,你觉得这能好到哪里去?”

“唉,同病相怜我也一样,真没想到,昨晚上会那么巧碰到诛妖司缉拿妖物,不对,哪里是缉妖,分明就是扫黄,我已经懂了!不瞒你说,我今早回去后不久,就被我爹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若不是我娘和我妹在一旁劝阻、拦着我爹,就我爹那脾气再过片刻保不齐真要动手揍我,也幸好我趁机溜得快,但想必我爹这时候仍未消气,兴许四处寻我,仍要揍我呢。”

“好了,虽说是萧兄你约我出的门,但这事儿自然是怪不到萧兄头上,不过咱们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闹出这么大一出笑话,也算是买了个教训吧。萧兄,咱们有一说一,以后什么青楼、什么诗会等,都不要再来找我了,咱们以后还是安分些吧,呃不,应该是上进些吧!”

“不是吧?我又不爱修炼,我不吃喝玩乐,我还能干什么?有何乐趣可言?”

“你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若是在你爹面前,你这叫头铁,铁定挨揍,行了,就这样吧,我没事,萧兄回吧。”

这次在府城进了诛妖司沾惹出这么大的事,萧长鸣虽然生性纨绔了些,却也是懂得收敛的人。至少在他爹没消气之前,这事儿没揭过去之前,他绝不敢再任性妄为,溜跑出来见了见徐天歌,话到此处告辞而去,还是得乖乖的回去继续认错挨骂。

“咦,差点忘了件事,徐兄昨晚上在醉芳楼的那首诗,好像作的相当不错……”萧长鸣走了没几步回头去看,但见楼檐房间门已经关上,感叹着道:“没想到徐兄还有这等诗才,也对,徐兄又不能修行,总该还是有点长处的。”

在萧长鸣自言自语地离开宗主庭院而回去的同时,徐天歌站在自己檀木床边从暗格内取出了仙门宝图,他已经决定了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在家养窍、然后纳气,若不真正踏入修行之门,若没真真正正成为一名修行者,能不出门就坚决不再出门。

“很好,就这样决定了。”

徐天歌把仙门宝图在床上缓缓地展开,然后面对着宝图,念动间只见身体逐渐虚化,继而缩小嗖一下进入到了宝图之内。

……

……

宝图内依然是无边无际的茫茫雪原世界,远方那擎天仙门和仙缘阁也是遥遥的相对耸立着也没任何变化,徐天歌推门迈入绝对沉寂的仙缘阁,轻车熟路地走到书架前,从书架木格子内取下养窍玉简,然后来到阁内宽敞处的蒲团这边,面向着阁门外雪原而盘腿坐着。

养窍玉简和通脉玉简除了其上所载的功法内容不同以外基本没其它区别,薄得好似透明的玉简上一个个字体也同样泛着极微弱的红芒,但好在有了通脉过后的成功经验基础,参悟养窍玉简时很快就能融会贯通。

养窍也称之为通窍,全身流溢着湛蓝色光粒的三十六条气脉之中,共有着一百零八处灵窍,养通全身气脉之中的灵窍,气海之路则畅通无阻,方可迈入成为修行者第三步的纳气。而养窍也须得从第一条气脉,天枢气脉中存有着的三处灵窍开始。

徐天歌养窍过程中每次虽也精疲力尽,好在也同样因为通脉过后的身体变化,身体对消耗的承受能力,已远非当日初次通脉时可比。而且原本养窍比通脉的难度更上一层楼,也更加耗费光阴,而他养窍时的速度,却相反的比通脉时还要更快。

寻常人无论多么天赋异禀多么出类拔萃,甚至即便有灵丹妙药的药效滋补,若一天养通三窍已然是极限中的最高上限。而徐天歌仅仅今日一天时间,便养通了十三处灵窍,养窍的成功速度数倍于寻常人,甚至数倍于天资出众者。

黄昏时候从宝图里出来,次日清晨依旧是早早的起床洗漱然后进入到宝图内,接着第三日也照常如此进宝图里继续养窍。

徐天歌居住的这栋楼檐房间位于宗主庭院里的东侧角落,与那宗主妻子的清月居隔着小半座花海湖泊,而另外两个也住在宗主庭院里的花婉华和何绿荫,这二人的房间则在西侧位置,整个冰莲宗平时也就只有晴儿会来下东侧徐天歌这栋房。

而晴儿也素来是宗主庭院里住着的这五个人里最活泼也最活跃的人,此时从宗主膳房内吩咐了晚膳后走出膳房,忽然听到了一则不得了的消息,可以说是令小姑娘颇为意外,也颇为纳闷的消息,她刚在膳房内竟听到了几个厨娘都在议论徐天歌。

“这怎么可能呢?副宗主当晚难道不是去醉芳楼花天酒地,结果被诛妖司拿进了大狱,还赔了三万两银子吗?醉芳楼当晚还举办过士子齐聚的诗会?”

“嗯嗯嗯……不对不对,花天酒地也有、坏死了,被诛妖司拿进大狱也有、讨厌,赔了三万两银子也有、气死人!但而且副宗主竟然还……”

晴儿小姑娘满脑子意外与疑惑,自从膳房出来了以后,梳着可爱双环髻的小巧身影走在庭院里花树夹道的廊道内,皱着秀眉咬着大拇指甲,一路走着一路自言自语着,委实不敢相信刚从厨娘们口中听到的会真是副宗主。

她没有直接去问徐天歌,也没有立即去告诉小姐宗主等,首先想到的是先去确认一下消息是否准确且属实。

如此想后便立刻拐了几道弯儿出了宗主庭院,来到了宗门前面弟子院舍找到了相熟的几名女弟子,挨个问了问这几名弟子这两日有没有去过春风府城,其中三人昨日正巧就去过府城,最终确定了消息果然是真的也果然属实。醉芳楼确实有过诗会这回事,并且副宗主也还……还作过诗,而且这首诗不仅没有淹没在书山诗海中,甚至在当晚过后已传遍了整座春风府城。

“原来副宗主还会作诗呢,甚至还……我得拿去给小姐也看看去……”

她刚让三名女弟子把记在心里的诗回忆着,终于把整首诗完整的写了下来,后又反复确认了诗的内容应该没有遗漏,晴儿这才拿着诗纸回到了宗主庭院,此时看了看手上诗纸,莫名喜悦的向着花海湖泊正中央的水亭方向小跑了起来。

……

……

此时正是春日斜阳花正美的下午,清静且幽静的宗主庭院里彩蝶飞舞,湖水在斜阳的照射下、清风的拂动下波光荡漾。南宫扶凰今日并未修炼,高挑丰盈而窈窕饱满的身姿微微的倚着水亭镂花栏杆,若有所思地看着湖面。她身旁还站着花婉华以及何绿荫,远远的能看到两女嘴巴时不时开合几下,脸上表情也时不时有着些变化,貌似正在水亭里商榷着非常重要的事。

“小姐……小姐,小姐宗主,副宗主他……”

晴儿扬着手上诗纸,轻快地跑在栈道上跑进水亭,正在商榷的事被打断,花婉华闻声转过身来满脸苦恼地问道:“难道天歌他又闹出什么事了吗?”

南宫扶凰和何绿荫稍缓一些缓缓地回过头去看,南宫扶凰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何绿荫看了眼宗主,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前两日正是何绿荫陪晴儿去的诛妖司赎的副宗主,当日去了以后,她自然能领会宗主为何要自己陪同前去,显然是对诛妖司单方面的妖气一说等存在着怀疑,也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但很可惜当日根本未准许进入诛妖司,她和晴儿交了银子只能站在诛妖司门外等着人出来。诛妖司外有戒碑律文规定,若不得允许向来不准外人随意出入诛妖司,擅闯诛妖司者从妖处置。

她当日回来后也如实转告过,而对副宗主在宗门内的名声地位,包括素来的行事作风等也当然再清楚不过,隔三差五闹出些事也早习以为常。

“不是的没闹出事,哦也不对啦,是闹出了大好事……”晴儿迎着三人目光扬了扬诗纸,笑脸可爱忙不迭解释道:“醉芳楼当晚举办过诗会,副宗主也写过诗呢,原来副宗主竟写得出好诗呢。”

“等等……等等……我都被你说糊涂了。”

花婉华颇为头疼的样子,苦笑道:“你这又是诗会、又是写过诗、又是好诗的,还有你说的当晚具体指的是什么时候、哪一天的事?都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晴儿你先捋清楚了,从头到尾的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嗯,前一时呢晴儿去膳房吩咐晚膳,然后无意间听到厨娘们都在议论徐天歌这个人名,我就很好奇嘛,问她们为什么议论副宗主,她们被我这样一问,也觉得很奇怪,才知道副宗主的名字叫徐天歌。原来呀,她们口中议论的徐天歌,竟是这两日在春风府城传遍了的一个人名。”

“那我就问她们,徐天歌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有名呀,她们说也是听人说因为这个人三日前的晚上,在醉芳楼的诗会上写出了一首诗,如今这首诗传遍了春风府城。我当时就很疑惑,这不正是副宗主被诛妖司拿进大狱的那天晚上去了醉芳楼吗?那这个徐天歌会不会就是副宗主呢,我便问她们记不记得写的什么诗,她们说只知道大家都在说这个名字,不记得什么诗。”

“然后……然后我就去了宗门前面,找到了几个昨日去过府城的弟子姐姐问了问,她们在府城也同样听人议论过徐天歌这个人名,并也说确实是因为这个人在诗会上写过一首诗,而如今这首诗在府城那些书生学子们中很受欢迎,甚至连饱读诗书的士子们都赞不绝口呢,都说是当晚醉芳楼诗会上的徐天歌作的这首诗。”

“我临来时特意多问了那几位弟子姐姐,她们昨日也是因为听到了徐天歌这个人名,因为知道是副宗主的名讳,她们当时也在想,大家热议的会不会正是副宗主,因此多关注了下这件事,便把听到的诗也记在了心里,甚至还向人打听过当晚的情形,据她们打听的人说,当晚在醉芳楼作出这首诗的人,年约二十岁,还说这个人剑眉星目、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同桌还有个年龄相等的同伴,那这不正是副宗主和萧少宗主吗?那写出这首诗的徐天歌,不正就是副宗主了吗?!”

“徐天歌这个名字想来正是副宗主当晚自报的名讳呢,副宗主和副宗主当晚写的诗,在春风府城都很有名了呢。”

晴儿清脆嗓音原原本本地说完了整件事以后,便把手上诗纸往三人眼前一递:“呐……小姐宗主你看,就是这首诗,这是晴儿拜托那几位弟子姐姐凭着记忆写下来的。”

南宫扶凰转过身来,伸出手接过诗纸,纤纤玉指将诗纸上下撑开来看,神貌如常冷清而冷若冰霜,白皙且细嫩的脸颊上也没有太多表情,看过后,便把诗纸递给了一旁的花婉华:“花姨也看看吧。”

花婉华皱着眉,神情无比严肃,有些迟疑的接住了诗纸,低头看着低声读了遍:“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南宫扶凰侧脸,说道:“读起来倒也朗朗上口,好像写的还不错,就是读起来……感觉沉郁、悲寂了些,花姨不是很懂诗词。”

“嗯,我也不是很懂诗词……”

已转过身去倚着水亭镂花栏杆的南宫扶凰,望着眼前那波光荡漾的湖面上漂浮着的片片各色花瓣,而后说道:“但既然在府城很受欢迎,连那些饱读诗书的士子们都赞不绝口,想来是……写的极好。”

“没错呢……”

身后晴儿喜笑点头:“都赞不绝口呢。”

南宫扶凰对于夫君徐天歌自问还是很熟悉的,都出生于冰莲宗,然后自小又是一起长大,然而因为徐天歌天生气脉不通不能修行,而她却从小就天资出众,两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后来又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她忙于修炼等,而徐天歌忙于享乐等。透着冰冷的美眸有些出神地看着湖面想到这些陷入着回忆,从来不知道徐天歌能写得出一手令人称誉赞扬的好诗词。

“这么说,莫非……”

花婉华拿着诗纸又低头读了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读了遍,好像越读越是上口,越读越是觉得不错,即便自己不是很懂诗词,但府城那些书生学子们士子们总比自己要懂吧,既然能得到这些人的称赞,那必定是真的写得很不错:“原以为天歌他只是吃喝玩乐、胡闹生事,叫人不省心,原来……原来从没表现出,竟还有这样的诗书才华?”

“那我们冰莲宗岂不是还出了个才子?”

何绿荫从花婉华手上把诗纸拿来看了眼后又递还回去,脸上表情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内心情绪与表情是一样复杂:“为何感觉……怪怪的,我们冰莲宗可是修行宗门,堂堂副宗主不靠修为实力成名,结果却是靠……靠诗才出了名?”

“是啊……”

花婉华把诗纸递回给面前晴儿,随后也是哭笑不得:“但好像也并非坏事,天歌又不能修行,成不了修行者,若能做个有才华的普通人,本本分分的不再玩闹生事,便已经是远远超出了我原本对他的指望了,也没什么可奢求的了,若真能如此也该满足了,甚至该谢天谢地了。”

当初南宫扶凰和徐天歌履行两家当年婚约,是她作为唯一的至亲长辈,承受了二拜高堂的拜堂环节,也是她前前后后筹备了半个月,最后亲自主持了那场大婚。前两日得知徐天歌被抓进了诛妖司,她当然是生气的,她与徐天歌的父母曾经有着无比深厚的情谊,徐天歌对于她来说,不仅是子侄般的晚辈,而且还是外甥女婿,无论哪层关系她都出自内心的在意与关心。

……

……

“晴儿……”

站在水亭栏杆前迎着温暖的斜阳与夹杂着阵阵花香的清爽湖风,南宫扶凰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回过头去看了眼身后晴儿,语气冰冷问道:“副宗主这两三日,是不是没出过门了?”

“嗯。”

想了想这两三日的事,晴儿点着头道:“副宗主从府城回来以后,自当日起,便一直关在房间里头,便是我去送膳的时候都没开过门,只是把食盒搁在房门口,等副宗主饿了自己出来拿进房里去吃,然后吃过后又把食盒放在了房门外,我再过去收拾时房间门也是关着的,副宗主这两三日,不仅没出过门,房间门槛都没迈出来过呢,副宗主好似变了些。”

边上花婉华和何绿荫听着这些话不由得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甚至满脸的问号,都搞不懂徐天歌这却又是为何,关在房间里头在干什么,不过仔细一想至少不出门玩闹生事了似乎也挺不错。

当然了虽又不出门了貌似是个好的趋势,但也不敢十成十的确定徐天歌会不会或是不是真的因为前两日进了趟诛妖司而有了些变化,毕竟也有可能像受伤后养伤时一样消停了几日,还是又变回了跟往日一样一样又开始了出门玩乐。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挺让人意外,徐天歌竟然作得出好诗词,这是以前没有的事,也是以前从不知道的事,竟还有着这样不俗的诗书才华。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南宫扶凰听到回答后倚着栏杆,冷冷的细柔嗓音在水亭中响起,呢喃着念起了刚看过的诗的下半阕。而在春风府城传开的徐天歌这个人名和这首诗,也很快的在宗门前面弟子间传开了,已有不少弟子私下里三三两两议论着这个人是不是副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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