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王在器墟中盘旋,唳叫。
卉罗回头,那是鹰王。
“我们有救了。”
陈默背着卉罗,正艰难地徒手攀岩。
“陈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好像是在喊救命。”
两人停下,细耳聆听,就近的崖壁处,发出细微的声音,“救我,救我。”
卉罗四下张望,见了一个男孩,是斗千寻。此时,他仰面朝天,胸口被夹在岩缝中的残剑刺穿,鲜血从七窍而流,惨不可睹。卉罗吓得心紧缩,用手紧紧地抠住了陈默的肩膀。
“白惹,白惹,快来。”
白惹听了呼声,也寻声过来。
“卉罗。”
翅膀煽动,一阵狂风,忽地崖上半壁岩石中几根残剑和断刀坠落下来,刺伤了鹰的翅膀。鹰嚎叫,发出一阵惨唳之声。
“天光。”白惹拍拍白鹰。
“白惹,你先救他。”
白惹见了七八岁的孩子如此惨状,立时手软、脚软,浑身无力。他的心狂跳,连眼前都变得模糊了。他趴在白鹰身上,强撑着身体。
再看一眼那孩子,仰面朝天,耳鼻口眼角都流了鲜红的血,胸口被剑刺穿,整个人的身体就是被这一支夹在岩石缝中的残剑撑着。他痛苦的哀叫,缓缓地抬着手,向着卉罗,口声喃喃低呼,“救我,救我,师父救我。”
白惹转过头,看向卉罗和陈默。buwu.org 梦幻小说网
白惹飞过去,将卉罗和陈默一一地拉上鹰背,然后,飞出山崖。
“你看清了吗?”
白惹走下白鹰,跪在地上,平息着喘息。“他还活着。”
司空和冷漠在空中盘旋又对望。风吹来,衣袂飘飘,那样的司空和那样的冷漠,不言语,却似乎在说千言万语。
他们仿佛被击穿,连呼吸都变得那么漫长。两人低身,飞至半山崖,看见了凄惨的斗千寻。冷漠近前,抱了那孩子,司空则在一旁扶了肩膀。
两人又飞至崖顶。
“怎么样?斗千寻有救吗?”
冷漠将其放下,又看了看,在刺穿这一剑之前,他的筋骨已经碎裂了。
“连冷漠山尊也救不了他?”
“他仅凭着生前的强烈执念才有一息尚存。”
“什么执念?”
这时那斗千寻张开手,还在向空中抓去,“师父救我,师父,我一定可以的。”
卉罗听了,立时掉下眼泪。
也就这样的一个孩子,昨天还跪在山门前,立誓要一定要赢,一定要活下去,可今天就这么逝去了。他那么努力,那么执著,不是为了赢,而是得到师父的认可。他心心念念的师父呢?是怎么狠下心将他推下山崖的?
卉罗痛哭,看着眼前那小小的身躯,内心有种被撕裂的疼痛。
“姐姐不是说过,今天要带好吃的给你吗?”卉罗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牛肉,“这是姐姐最爱吃的,姐姐都给你。”
她握了他的手,渐渐感觉到他的无力。就这样在她的眼前,他闭上了眼。
“我不相信,冷漠山尊你再救救他啊。”
冷漠扶起他的身体,摇头。
白惹跪在一角,他的心抽搐,他连看都不敢看不一眼。他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一阵剧痛。他有一些无力,但又有一些疯狂,他意识渐渐模糊,感觉正在失去自己。
他崩溃了吗?
陈默上前,拍了拍白惹的肩膀。
因为疼痛,他才清醒了一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师父。”
陈默抱起斗千寻,走向八角方台,把他轻放在斗浮梦的身边。他怒吼着,感觉到了锥心的一样的感觉。
没想到十几年以后,又是这样一个悲剧的景象。
浮梦!
一段记忆。一段深埋在心底的记忆。那是十五年前,他在斗罗山顶练剑。那天天气正好,阳光温和,轻风如絮。不远处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朝向他奔跑过来,身上带着点点的晨光和丝丝香气。她向她挥手,向她灿笑。然后,她如风一样的跑到他的近前,擦了擦他额角上的汗,又为他戴上一个散着花香的花环。然后她再他的脸颊轻吻,在他耳边低语,“师兄,我好喜欢你!我要跟你一辈子。”
他点点头,激动得心花灿烂。他以为那是一辈子,没有生离,更没有死别。
而一转眼,一切就像一场梦,她表情淡然,身体冰凉,再也不会叫他一句。她将与他的师父一样,永远沉于土,消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