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如若当年,再跟着我

见到那张,老实而疲倦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真诚的笑容。

与之前应酬客人的笑,完全是大相径庭。

陈凌云冰冷如铁的目中,也渐渐涌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笑着道:“老段,是我。好久不见。”

段雪亮一把握住陈凌云的手,激动道:“凌云哥,拖了这么久,你可算是终于有空,来我这小酒吧坐一坐了!”

“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和小张可是念叨你好久了!但考虑到你忙,就没敢打扰你,却没想到,你今天自己来了!”

“不过你来之前,应该给我打声招呼的啊!”

陈凌云玩笑道:“我不请自来,是不是太突然了,打扰了你的生意?”

段雪亮闻言,赶忙一摆手,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他苦笑道:“凌云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生意不生意的,要不是你,我这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说不定人都没了!”

段雪亮顿了顿,又颤声道:“我只是觉得,你来之前,如果先打声招呼的话,我也好推掉所有事情,直接把酒吧提前打烊,恭候你的大驾。”

“不然,搞得和现在这样,吵吵闹闹的,不是打扰了我们两兄弟叙旧吗?”

“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可是憋了好多话,想和你好好地讲一讲!”

他脸色涨红,越说越激动,如同孩子一般。

到了后面几句,甚至断断续续的,连话也说不清。

足以见得,此刻的段雪亮,是喜不自胜到了何种地步。

陈凌云无奈地笑道:“老段,倒也不必如此。”

“你我已是多年的朋友,一切从简,随心所欲便是,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段雪亮爽朗大笑,“也对,也对!我们两兄弟喝酒,哪里还需要搞这么多过场!”

“当年跟着你做生意的时候,大家加完班,还不是经常随便找个路边摊,点几瓶啤酒,就直接喝到天亮吗?”

陈凌云笑而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

目中,也渐渐泛起了,一抹追忆之色。

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些,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

似乎又见到了,那一群青涩的少年,怀揣着满腔的热血,离开大学校园时的画面。

二人并肩而行,如若无人一般。

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朝着贵宾区尽头,一个从未有人落座过的特殊卡座,缓缓地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

先前那个酒保,以及他叫过来的几个壮汉,在看到这一幕后,全都愣在了原地。

宛如石化。

尤其是那个酒保,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扇了一巴掌,是一片血红!

“凌……凌云哥?”

他嘴唇发抖,自言自语地道:“段老板居然……叫他凌云哥?而且还表现得……这么激动,这么热情?”

“莫非这个穷酸小子,就算段老板这段时间,天天挂在嘴边的……那个陈哥!?”

“妈呀,我他妈刚才……拦的人居然是陈哥!我他妈的,真是有点不开眼啊!”

酒保一想到这里,连脸都青了。

赶忙连滚带爬地冲上去,跑到二人的面前。

对着陈凌云,是一阵点头哈腰,不断道歉,直言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冲撞了“我最佩服的陈哥”。

对此,陈凌云和段雪亮,都不由得一阵好笑。

却并没有,对这名酒保,有任何责怪的地方。

小事一桩,无非便是一笑置之而已。

这点胸怀,陈凌云自然是不缺的。

而这也让那名酒保,瞬间如蒙大赦的同时,也不由得在心底,对陈凌云再度高看了一分。

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旋即转身离去了。

卡座尽头。

陈凌云二人,相对而坐,脸上都是毫不作伪的笑容。

段雪亮为陈凌云倒了杯酒,笑道:“凌云哥,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个酒保,是最近才招来的,有些不太懂事,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陈凌云笑了笑,淡淡道:“无妨。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有如此反应,倒也是正常的。”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搞了一个贵宾区,将大家区别待遇。”

段雪亮喝了一大口啤酒,苦笑道:“凌云哥,还不是因为你啊!”

陈凌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抬起头来,笑道:“因为我?”

段雪亮点点头,“是啊,就是因为你。”

“之前你来的时候,不是帮我收拾了谢伟成,把他手底下,那票长期在老城区为非作歹的家伙,全部给送进去了吗?”

陈凌云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在听。

段雪亮目露感慨之色,又接着道:“那次以后,本来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却没想到,后续的事情,居然莫名其妙地,在这一片传开了!”

“从那以后啊,老城区这边的人,都知道了我老段身后,忽然多出了个不得了的靠山!”

“就再也没有人,敢在源山酒吧闹事了。”

他又为陈凌云倒了杯酒,憨憨地笑道:“所以啊,托你的福,我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的同时,也有很多大老板,开始喜欢跑到我这里来了。”

“或许他们觉得,源山酒吧有人罩着,比较安全嘛。久而久之地,就连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也喜欢在这边谈。”

“你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你应该知道,男人嘛,有很多本来谈不拢的东西,只要喝点酒,就变得好办了。”

“这不,我才应了他们的要求,专门留了一片卡座,给他们谈生意。”

听完这番话,陈凌云微微有些愕然。

他倒是没想到,当初那一番,在自己看来的随手一击,竟是给老城区这边,带来了如此大的影响。

陈凌云又干了一杯酒,笑容玩味,“原来如此。”

“看来我现在,在老城区这边,也算是个人物了?”

段雪亮哈哈大笑道:“那可不是嘛!”

“现在这一片地方,谁还不知道,我老段的大哥,陈哥?现在外面都觉得,你可是那种,随便跺一跺脚,就能引发地震的人物!”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凌云哥,你可以放心。”

“你军人的身份,我是没有向外面,透露过一丝半点的!”

“就连那天的那些dj、酒保,调酒师,我也三令五申过,禁止他们提及此事!”

陈凌云脸上,虽是不动声色。

但对于段雪亮,心中却是愈发觉得,此人的确是个滴水不漏,办事可靠的人。

也是真正值得他,推心置腹的兄弟。

就在这时。

段雪亮目光一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强烈的感动。

以及,几分难以启齿的忐忑。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地道:“对了,凌云哥……”

“你那天给我的那一张卡,还有这个酒吧的房产,我……”

他话还没说完,陈凌云便已举起一杯酒,递到了他的手中,打断了他的话。

陈凌云沉声道:“老段,这件事,我不记得了。”

“你和我,是患难见真情的兄弟。而在我陈凌云看来,兄弟之间的账,是不需要算得那么清的。”

段雪亮脸色更红,似乎有些急了。

他一向不是,那种趋炎附势,喜欢占人便宜,拿人好处的势利眼。

虽然这些年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许久,他已学会了许多人情世故,交际手段,已不再那么呆板。

但从本性上,他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老好人。

因此,本已受了陈凌云恩惠的他,又怎么可能,还继续不知好歹地,拿陈凌云这么大好处?

于是。

段雪亮的头,立刻就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了。

“凌云哥,不行!”

他的声音中,已有两分醉意,“老段我这辈子,最感激,最敬佩的人,就是你,凌云哥!所以我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白拿你的东西!”

“你要是把我当兄弟的话,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报答你!而不是说这种,什么已经忘记了的话!”

陈凌云目光更暖,心中却是一声叹息。

他知道段雪亮的为人。

因此,他也很清楚,若是自己再执意坚持下去,只会坏了朋友间的感情。

甚至,有辱老段的尊严。

而他本来,其实也为这件事情,早已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说法。

陈凌云目光闪动间,忽然坐正了身体。

目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聚。

似有鲜火燃烧。

他直视段雪亮的眼睛,缓缓道:“好,既然你已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再坚持了。”

“说起来,我陈凌云这次,也正好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帮忙。”

“老段,你愿不愿意,和当年那样,再跟着我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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