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迎新开市

魏芸儿告诉季公子理由,也没有告诉他,所有的理由。

那把匕首,月光下光华耀眼的匕首,轻轻一划,就割断几根麻绳的匕首。

即使在魏芸儿前世,哪怕国家不管制刀具。

这么一把百炼精钢,削铁如泥的匕首,也不便宜。

在这冶炼技术落后的时代,寻常百姓家能有一口铁锅就不错了。

即便如姜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只怕也寻不出,这样一把匕首。

季公子是出身富贵,只怕不仅仅出身富贵。

魏芸儿一个激灵,觉得被窝,怎样都睡不暖。

此刻,长平客栈的上房了。

季弘毅身着常服,坐在椅上,看着自己的手沉思。

“非礼。事急从权。赌一把。有意思。”

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位下人捧着铜盆、面巾、小刀。

“大人,天色不早了,净面休息吧。”

季弘毅看着小刀,摸了摸光滑的下颚,挥挥手。

“算了,这几天不净面剃须了。”

下人一愣,随即答:“是”放下器具,关门离去。

季弘毅看着,手中的匕首,陷入沉思。

事情重大,自己变装出行,绝不能惊动官府。拐子是一击即中,未曾看见自己的身影。

本来想让手下,悄悄处理掉。

谁知古怪丫头,那种境况下,还能想着不让拐子逃掉。非得绑得结结实实,送官审问。

不过依丫头的脾气秉性,应该知道该怎么说话吧。

还是让手下人,打探一下,比较放心。

“魏芸儿……有意思……”

一想到魏芸儿要扒下,拐子袜子塞住嘴巴,季弘毅就忍不住想笑。

日头老高,魏芸儿才懒懒起床洗漱。

身子发沉,一照菱花镜,果然眼底发青。

用过早餐,魏芸儿坐在那傻傻发呆。想着怎样和魏清源,说昨晚的事。

一直坐到晌午,还没理出了头绪。

桂儿来请,说姜员外要见自己。

糟糕!失了先机。

魏清源知道昨晚寻人的事了。

魏芸儿急急忙忙整整仪容,去见面。

“魏兄,芸儿教得好啊!”

未进门就听见,姜员外大声夸。

魏芸儿不由苦笑,迈门进屋,见礼。

魏清源面色一沉,魏芸儿连忙低头,站在一旁。

姜员外一见,喜不自胜“贤侄女,昨晚可多亏你啊!”

“不敢,芸儿和姜婷是好姐妹,自当尽力。”

“我都听说了,多亏你处置得当,又亲自寻回小女,小小年纪,了不起啊。”

姜员外是越看魏芸儿,越觉得稳重大方。

“贤侄女,那个仗义救人的大侠,是何模样,拐子是说不清。告诉伯父,下次遇到,定当重谢。”

魏芸儿略微一思量,就把心中准备好的说了出来。

看着魏清源愈发沉静的脸,心中不由地暗暗叫苦。

姜员外还要去府衙,就告辞了。

魏清源起身相送,临出门回头:“你且在这呆着,还有话问你。”

魏芸儿低着头,一声不响就站在那里等。

暴风雨就要来了!

送走姜员外,魏清源一进门就沉声问道:“可知道哪里做错了?”

魏芸儿连忙俯身低头认错:“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瞒着祖父。”

“还有呢?”

“外面人多不太平,我们几个小辈,不应该擅自去寻人。应该及时报告家中,让大人处理。”

“姜贤弟说,拐子是在巷子里捉住的,周围没有一人,你可曾想过,万一歹人发现你,可有什么后果。救人固然要紧,但也要先顾好自己。你糊涂啊!”

魏清源摇头叹气,真是责之切,爱之深。

魏芸儿头更低了:“祖父教训的是,是芸儿欠考虑。”

魏清源讲事实,摆道理,反复教育。

直把魏芸儿训的眼眶都快红了,才罢休。

最后还嘱咐过几天,去姜府拜访,但切不可居功自傲。

魏芸儿挨完训回房,心中无一丝,懊恼之意。

这不是前世,安保步步为营的世界。

魏清源的每一句责备,都没错,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魏芸儿想明白了,顿觉倦意来袭,算了,睡觉将养吧。

长平客栈的上房里,季弘毅正看着眼前的手下:“府衙那边怎么说?”

手下低头道:“启禀大人,拐子说被人从后面击中脖颈,当时就晕了,没有看清来者的模样。倒是姜员外说,只有魏小姐与义士见过面,说得倒还清楚。”

“哦”季弘毅一挑眉,饶有兴趣,“魏小姐是怎样说的。”

手下头低得更低了:“魏小姐说,这位义士长得高大威猛,虎背熊腰,肤色极黑,满脸的络腮胡子。还说——”

“还说什么?”

听到上峰声音一沉,手下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还说,当时太急,一时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要这位义士不剃胡子,她还是能认的出来。”

说完,更不敢抬头看上司的俊脸,连忙掩门告退。

过了元宵,大街上的店铺都陆续开市。

一早,魏清源就叫魏芸儿过去。

魏清源和老钟,拿了一个大包袱和一个长方形的食盒。

原来是一家人要去,迎新开店。

魏芸儿惴惴不安地上了车。

穿越到这世上半年多,都没去过魏家的药铺。

连店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等会儿如何做,可是一点谱都没有。

老钟驾着车,沿着青石板路咯吱咯吱出发了。

魏芸儿有心想问桂儿,看看魏清源,又怕问错话,只能低着头。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车走了一段,来到大街旁的小巷口。

一家凹字形三开门的店铺。

坐北朝南,远远能闻到草木之香,就是回春堂。

车一停下,店铺里就迎出一个人!

三十上下,面白微须,穿一身棉布圆领长袍,头戴灰色结式幞头,笑语迎人,看之和善可亲。

“小姐也来啦,许久未见。身体大安了吗?”

魏芸儿猜此人应该是小安子,林妈妈的儿子。

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微笑施礼:“已大安,多谢挂念。”

就闭口不言。

一进门,药草香扑鼻而来,更浓了。

店堂不大,走几步就是一字形大柜台,日久年深,红得发沉发黑。

柜台着着碾药用的碾槽和药碾,还有在博物馆见到过的戥秤。

角落里放着厚厚一叠的桑纸,和捆药包的麻绳。

旁边的龛笼中,还供奉者药王神。

柜台后有许许多多,小抽屉组成的百眼柜!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标注药名的字条,字都模糊不清了。

柜的上方还立着几个瓷坛子。

老钟打开食盒,取出几盘菜,煮熟的猪肉一大块,鸡一只,鱼一条。

王安拿布擦了擦案上厚厚的灰,把贡品摆放在药王神像前,点了三支香,递到魏清源手中。

魏清源手持香,站在神像前。

魏芸儿默默站在一旁,等着看他祭拜,

魏清源不动也不拜。

魏芸儿一抬眼,桂儿,王安、老钟都看向自己,啥意思?

“芸儿,还不快过来行礼。”魏清源发话了。

魏芸儿一步,跨到魏清源后面,站好。大家双手合十,一起祭拜药神。

祭拜完毕,魏清源掀开柜旁的帘子,穿过前店来到后面。

魏芸儿乖乖低头跟上。

一路上,魏芸儿尽量做到目不斜视,默默低头走路,偷偷瞥几眼看个大概。

毕竟是本尊熟识之地,总不能东张西望好奇心十足吧。

刚刚还出过丑。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应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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