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本侠知道李家宽又想说这事。但他觉得虽然与李家宽是哥们，但也不便于在人事上说过头话。更何况，黎渔虽然当初只是一个校区的校长，也就是店长，但来捞虾米已有时日，也算是老员工了。劳老板对跟了几年的老员工很重感情。想到这里，他拿着手机往卫生间走。刘春蕾说一句：“有啥秘密话，还要到卫生间说。”
郝本侠不理会她。此时此刻，刘春蕾正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一头浓密的黑发。黑发像油亮的瀑布哗啦泻下来，又被挽起来挽成松松懒懒的一团云。她左右扭着身子观察欣赏自己的后脑勺和侧面。女人总是对自己欣赏不够。她之所以关心郝本侠的事，往往只是出于好奇。
郝本侠坐在马桶上接听电话，一接就是二十分钟。他和李家宽聊的中心话题主要围绕罗校和黎渔。好像这两人的名字只适合在狭小空间里提起，一旦放到客厅就会穿墙而逃似的。
郝本侠有一阵不说话，只听李家宽的。他从家宽哥们无拘无束的话里，知道黎渔是那种心里做事，有心机的人，温和的外表下时时有自己的小九九。关键不在于这点，而在于黎渔虽然也写字，但太一般，国画就更是外行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不露声色，一点也不直率。自己不懂国画吧，也不说自己不懂。一个小心眼就是牢牢把住自己来之不易的国画中心主任的位置，别让人顶替了。所以，两次和吴雪痕聊天的时候，黎渔只是呵呵笑。还转到人家吴雪痕身后观察一下人家后脑勺。
“看后脑勺干啥？”郝本侠忍不住问。但也显得很随意。他尽量在人事上说话简短。
“看人家有啥问题吧，不然的话老看人家后脑勺干啥。”李家宽有点不屑。他是那种极其聪明的人，能在短时间内看出一个人的好坏。不然也不会在几年之间做到捞虾米教务总监位置。他心里早就对黎渔这套有所了解。不过，郝本侠却不这么看。他忽然问：“也没什么问题吧？”
“是没什么。用的来说还是可以的，就是有点磨叽。自己不利落，还担心别人顶了他。”李家宽说。
“不过，还是从长计议吧，有容乃大么。”郝本侠说。
“是有容乃大。咱们两说说么。我那天和那个刚来不长时间的那谁说事。”
“嗷，那谁吧。吴，吴……”郝本侠有点明知故问。他知道李家宽挺欣赏吴雪痕的。他故作一时想不起来名字，是自己说话的方式。
“吴雪痕。我问他小孩学国画应该怎么从哪里入手，先教什么为好。人家说起来头头是道，一听，首先是比较专业。再就是有过不少培训经验。”李家宽说到了兴头上。
“嗯是。我面试的他，还是印象不错的。尽管也不是什么知名大学毕业……”
李家宽嫌郝本侠说的不客观，马上说：“嗨，啥知名大学毕业。咱们这行业，又不是正规学校，更不是体制内的，能招到这样的人已经不错了。还想要求知名大学毕业生？呵呵呵，根本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