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黄梅观所在山峰，二人走在山道上，如离术笼。
谢秦笑问：“前辈，现在安全了吧？”
唐伴云下意识往后面看了一眼，摸了摸胸口，长吁一口气，“勉强安全吧。”
谢秦：“前辈你怕什么？我看您也很厉害。他不敢把您怎么样？”
唐伴云：“我也不怕他，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敢当面指着他揭他老底！”
谢秦笑了笑，“那就这样吧，前辈告辞了！”
说着，要分道而走。
唐伴云立即拉住谢秦：“你这就走？你不听我说他老底了吗？”
谢秦：“这个，还是算了吧，观主如果愿意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的。”
唐伴云指着谢秦，无奈道：“你这年轻人，没有意思啊！”
谢秦不太理解，“什么叫有意思？”
唐伴云：“你要好奇！求知！年纪轻轻的，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怎么行呢？”
谢秦目色一凝，问道：“那好，前辈，当年那个在天擎峰下的叫也由的少年，是什么人？”
唐伴云整个人木住了。
谢秦：“怎么了？不是说，要有求知吗？”
唐伴云指着谢秦指责道：“你小子这么坏！在这等着我！”
谢秦无言以对，“我只是觉得，您愿主动告诉我的事，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唐伴云摇摇手，坚决道：“那个人的事，我不能说。”
不能说，虽然他已经离开这个修真界，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但是，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不仅是自己的想法。更是圣人的要求。
“我还是跟你说老黄吧。”
唐伴云立即换个话题，这件事翻篇过去。
“老黄啊，是妖族。”
谢秦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啊，您之前说过。而且他是妖族也是好事，狐菲也是妖族，这个修真界，你们族人并不多，应该不会像我们一样，互相残害。”
唐伴云：“他不是一般的妖！他是大妖！”
谢秦：“大妖？”
唐伴云：“人间七大妖，听说过吗？”
谢秦摇摇头，“没有。”
唐伴云看着谢秦，神识感知，难以理解，“你一个飞升境大能，既然连这么有名的存在都没听过。”
谢秦：“就是没听过啊。”
唐伴云有力无气，哀叹一声，“罢了罢了。反正都要死光了，你们年轻人没听过，也正常。”
山道中，二人悠悠走着。
一个走向日暮，一个走向明天。
谢秦诚恳道：“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唐伴云：“老黄啊，曾被称为纵林大妖，真身是远古灵兽晨梦鹿。真名叫黄角仙，他崇擅道法，所以开了这个道观。除此外，还有一个人间天下，喜欢遁入里面，假扮成各种各样的人，顺着世间而活。”
谢秦深有感触。
唐伴云：“比起那些善恶分明的人，他不关心你是善是恶，他都会帮你。”
谢秦：“这个，我知道。”
唐伴云：“比起我喜欢到处跑，他就待着一个地方，哪也不去。我们俩，是留下的人中，最惜命懂事的。”
谢秦：“老前辈也是大妖吧。”
唐伴云感慨道：“什么大妖不大妖的，在远古时代，我们算得什么。只不过留下人间的妖，都实力不济，所以被这么称呼。现在，好了，也没人记得了，挺好。”
这话确实是真，远古时代，真正的大妖是与三十六神将斗战的存在。那样的存在，即使想留在人间，也会被人族追杀至死。
谢秦：“我曾听闻过，当年人族与妖族大战，妖族战败离去，不过极少一部分妖族留下。留下极少的妖族，最终所剩无几。前辈一直说几十万前，想必就是留下的那一批吧。”
唐伴云苦笑说：“最早留下的没几个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谢秦：“三十多万年了，很正常。”
唐伴云：“他们自己不找死，我还能多找几个说话呢。”
谢秦：“老前辈，世人是怎么称呼你的？我挺想知道。”
唐伴云精神来了，很傲气的说：“吞天大妖！”
谢秦笑说：“我记住了。”
唐伴云：“诶，过去了，过去了。”
谢秦有问，“刚才前辈您说要带狐菲去找一个叫白丘的前辈，为何观主如此生气？”
唐伴云：“这个他生气，也不能怪他。白丘夫人所为和老黄所求大道自然，完全相悖。他不愿看自己教法下的小狐狸被白丘夫人改变。”
“白丘夫人，不是什么恶妖。”
谢秦笑说：“我信。”
唐伴云：“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除了那个叫也由的来历。”
谢秦庄重的问道：“前辈，你是不是寿命将尽。”
唐伴云眼睛一颤，哈哈笑说：“妖族寿命虽然长，我修为也不低，但也是有极限的。我活得比圣人还长，够了，够了。”
谢秦很清楚，妖族的寿命比起人要长得多，一个活了至少三十万年的大妖，确实极限了。
谢秦：“前辈，您不会现在……”
唐伴云笑说：“还没，还差点！差点！”
谢秦：“您有什么遗憾，可以跟我说说，我如果得闲，说不定可以帮您完成。”
唐伴云：“还真没有，活了这么久，该了结的事，都了结了。到是你，你怎么一身事端，又无所去处。”
谢秦无言，长叹一声。
唐伴云看出了他的惆怅，“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谢秦想笑笑不出，想哭不知哭何。
不知何时，二人聊着说着，走离了山脉，来到了一处官道分岔口。
唐伴云：“我命不长了，这一次，可能是和谢小兄弟你，最后一见了。”
谢秦：“我知道，老前辈剩下的日子，请依旧清风随意，落有霞光。”
唐伴云微微笑：“多谢祝愿。”
二人从分岔口，各相而走。
谢秦又是孤身一人，早已习惯。
境界低的时候，世间好大，哪都想去，穷尽一生，走不完。境界高了，腾云踏步，叹息即到，但哪都不想去了。
“又去哪么？”
谢秦想起老前辈说，自己一身事端，确实如此。
那就去曾经祸事之地，了结因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