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您尝尝这荔枝。”范晓珍很孝顺给『奶』『奶』剥荔枝皮，一个个递到『奶』『奶』手。
这几年范姥姥眼越发不了，手也会微微发颤, 像剥荔枝皮这种活是干不了啦, 都是孙女们在就能吃几个，以前在南方，老人家就特别喜欢吃这个。
“哟, 可真是稀罕呐, 咱北方现在也有荔枝卖啦。”
“就是没南方现摘那么, 给您买来尝个新鲜。”范晓娟还带了烤鸭，不是全聚德那种, 是街卖啤酒烤鸭, 等会儿放在灶边烘一下，烤出流油就特别吃。
王秀云拿着烤鸭就问：“娟子，这烤鸭是怎么整, 锅蒸吗？”
范晓娟可太佩服大舅妈这不讲究劲儿了。
范大舅赶紧过来：“搞个板儿，搁灶膛里头烤烤就成, 这烤鸭锅蒸, 能有个什么味儿。”
王秀云自来是怕麻烦, 嘴里叨叨着吃个烤鸭也贼麻烦。
范大舅无奈, 到处去找合适木板去了。
范姥姥撇撇嘴, 这老大没什么眼儿, 老大媳『妇』一肚子肠子, 老二一肚子肠子，可老二媳『妇』实眼儿，合该老大家跟老二凑一起，那可是能谋国料。
听说大姐来了, 范晓敏也从家里赶了来，她一来就赶烤鸭出炉，从灶里面刚刚取出来烤鸭香喷喷着呐。
“哎哟，是啤酒烤鸭，这味道我喜欢。”
“喜欢就吃个鸭翅膀。”范姥姥特别稀罕范晓敏，她从小就手巧，范姥姥觉得这是鸡翅膀鸭翅膀吃多缘故。
“『奶』『奶』可真是跟我想一处去了，可惜晓龙不在家，他就适合吃鸭屁股。”范晓敏揪起一块鸭翅膀来，吭哧吭哧啃着，一边吃还一边说：“这味道可吃，我就爱吃啤酒烤鸭，感觉比全聚德烤鸭还吃。”
范晓敏在城里一家发店做发型师，扮是相当前卫，今天拉个头发，明天烫个卷『毛』，就今天头发又换成了大波浪，她看见范晓娟还给她提议：“表姐，我觉得你就特别适合搞个大波浪，贼洋气，你看看我这卷发，看不，不卷了再喷点摩丝......”
范晓娟拒绝：“我不爱整那些，咱们晓敏从小就爱，小时候就要我拿火钳子给你烫头发。。”
“姐求你别说了。”
“晓敏你看看，姐可以整个啥样头发？”
“那你该拉个直。”
“直头发是不是贴头皮，我头发不多会不会显得少？”
“那我给你用吹风吹个大波浪出来吧，你验一下，你觉着就来我们店里做，我给你个折。”范晓敏啃完了鸭翅膀，甜着嘴儿跟『奶』『奶』说：“多亏从小我『奶』『奶』给我吃鸭翅膀，不哪来这么优秀双手呢？”
范姥姥看着孙女那时髦发型，洋气扮，说这丫头也就这点讲究跟品味了，真是不讲究人儿啊。
不过，外孙女买来烤鸭味道也真是不错。
范晓娟从姥姥家去时候就顶着一头吹过大波浪，看得男人眼睛都直了。
头她约小孟，一起去范晓敏那家发店里，做了个大波浪卷发。
没过多久，佛山同学就把瓷砖样品给寄了过来。
范晓娟拿着同样瓷砖，去京市这边建材市场对比了一下，去佛山直接采购起码要便宜三分之一。
而且她跟范晓军买多，少就更多。
范晓娟电话过去问价格。
那边首问要买多少，买得多价格当就便宜啦。
范晓娟想了想：“我是在村里盖房子，卫生间是90*120大小，厨房是90*180大小，另外中间阳台有一段过渡，都是90*120，卫生间跟厨房要贴到顶。”
那头沉默了一下：“多高层高啦？”
“两米五。”
“大姐，是这样，我这里有一批瑕疵料，就是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要卖也不太卖，有些是颜『色』没染，价钱嘛我给你算六折，晓敏跟我说你这是出租房，贴厕所跟墙面，就没那么讲究啦。”
范晓娟里一动：“有多少？”
“多很拉，你要这两倍都有！”
“没啥质量问题吧？”
“姐，我老实话说，这种地砖是白，染了别『色』不看才卖，你说多难看吧也没有，最难看那批工厂做废料处理了，要不我拍个照，给你寄照片过来？”
范晓娟那头挂了电话，里头一琢磨，其实这些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本来也要买一千二百多个平方，按两块钱一方算，也就是两千五，带运费那些也就三千块，如果把客厅跟卧室也都贴了，也就多了两千多平米，加起来也不过五千。
不如趁着价钱便宜，索『性』贴了。
等到佛山同学寄了样片过来，范晓娟看过，连卧室跟客厅砖也都找他定了。
电话里面听说以又吃了一惊。
同学很豪爽说：“小小思啦，姐你要买那么多，我给你给最优惠价格啦，这批瑕疵砖是你捡到啦，以再也不会有这个价格了。”
也算是捡了个漏。
这样算下来，买砖钱也就跟之前预算差不多。
可是刷一看，家里面全贴是地板跟瓷砖，看去特别高档。
范晓娟说，卫生也搞呐，不以住着人还要维修才麻烦呐。
而且连买砖带贴砖，一共也才一万多，真不贵。
六月份就开始动工贴砖。
七月份有考试，六月份范晓娟就开启闭门苦读模式，范大舅知道她忙，『毛』遂自荐给她看着工地，这期间有事就给范晓娟来个电话，范大舅以前在外面也是做生人，做起这些来也算是驾轻就熟。
到了七月初，考试考完了以，才卸下肩头重担。
考完，范晓娟找了一天到了村里。
这会儿村里经不止她一家在盖房子了，但谁家地基也没有她家大，王秀云眼馋了很久，跟丈夫也絮絮叨叨过多次，奈何范大舅一点旁思都没有。
他就是看着娟儿在外面忙，他又恰巧闲着，左右没事就帮她顶着工地呢。
可范晓娟也不是不懂事人，知道大舅爱喝酒，过来时候给大舅带了两瓶茅台。
范大舅头一收到这么东西，挺不思还要推辞。
“那哪呢，这一个多月多亏大舅给我看着，这酒就是买给您，拿去我也喝不了。”那茅台可是酒，范大舅这一口，可也没奢侈到给自己买个茅台喝喝，他替范晓娟肉疼。
王秀云可知道这是东西，琢磨着这酒得收着，过年时候拎娘家拜年当年礼多面，她跟兄弟关系，前头盖房子时候，都是王大舅在工地一直守着。
这样想着，王秀云谢过了范晓娟，准备把酒收起来。
谁料到范大舅说：“晚在家吃饭，拆一瓶尝尝。”
“啥？”
“整点菜，村里不是有人钓鱼吗，买条大鲤鱼过来，晚我做个红烧鱼块。”范大舅做菜很有一手。
“你说啥呢，你平常不就整个二锅头。”
“那不是我外甥女给我送了茅台吗，有茅台谁要整二锅头。”范大舅不满说，乐呵呵出去找鱼去了。
范晓珍刚来，手挽着手两姐妹一道去工地看看。
这会儿人都不兴给浴室和厨房贴砖，可范晓娟不是为着以着想么，贴了砖持久，以省去了功夫翻新，再说现在物价也低，装修起来也不算特别贵，另外刷个大白墙，地找平完事儿就能出租。
范大舅办事可细，人也相处，跟工头和工地人处都不错，工期赶就还挺紧凑，这才一个半月功夫，两边屋子瓷砖就贴差不多了，墙面早就刮了腻子，就差刷大白墙。
两人一走进去，范晓珍就围着屋子转了几圈，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一直啧啧有声说：“姐，不是咱们亲姐妹我才说这种话，看了那么多房子，就你这套房看着是最。”
“那可不，我这可下了大本钱。”
“咱们大哥那边瞧瞧去？”
“有啥瞧啊，都一样。”一层二十套房，从单间到一房到两房都有，边套盖大一点，两边盖得一模一样。
范晓珍提议车棚也盖了，还建了拴自车墩子。
“姐，你这脑子怎么想呢，就你盖房子最，咱这边也快完工了吧。”范晓珍想帮她同事听，他们单位人听说范晓珍姐姐家房子快盖了，都说要来瞧瞧。
“还早着呢，刷大白墙就得十几天，这地还要再刷一层刷光亮了，你看到没，『插』座还没装，灯也还没装，多小事儿都没整呢。”
“那你叫我爸给你盯着，晚茅台可不能给他白喝。”范大舅这辈子没干出什么大事出来，却是个很享受『性』子，就算是再没钱时候，也没过散装白酒喝。
就着范晓珍发言，她爸爸可是个很会享受人哟，晚那茅台给他乐哟，简直能升天了去。
“大舅现在在干啥？”
“能干啥，跟一群农村老头在瞎折腾呗，他也在村里买快宅基地，现在一问最少要一万块，咱不是农村户口，又没多出来儿子，村里头不给分。”
“现在批地这么难呐？”现在农村户口可不稀罕。
“可不是么，原本也没这么难，咱们京市地儿大呐，往南走，多大地方，家家户户几亩地庄稼田，可咱们村就不，附近搞什么工业园区，盖了多小厂房，还有些个小企业往这里搬，你不觉着现在往咱村里头找房子人也越来越多了么？”
范晓珍是从南方大城市来，那经济思维就是比当地人敏锐。
范晓娟点头说：“可不是，往年我看来问，什么房子都能租，现在来问，都要挑挑拣拣。”
范晓珍深表认同：“原本来咱们这租房，那都是来工工人，拖家带口能遮风避雨就，现在不一样啦，周边儿小白领都往这边钻，就是知道咱们这里房子便宜，环境又，咱支书精着呐，我跟我爸讲，趁着现在能弄一块地，赶紧弄啊，小叔叔家里就买了块，我偷偷跟你说，是人家里耕地。”
这会儿管没那么严，有人就把耕地偷偷给卖了，比宅基地要便宜。
再去搞搞关系，村里睁一眼闭一眼，就能把土地证给办下来，办下来就能盖房。
在这方面，范小舅就精明多了，来就找了一户人家买了块耕地，也就三分地，两百平米不到地方，可是四层小洋楼盖着，准备一楼自家住，楼出租。
范小舅计划没有范晓娟那么长远，他们也就装修个一楼，面房子一层房子搞了一个洗手间，一个厨房，而且还都是大户型，都是照着他们自家住着模样修。
范晓珍去看了，就觉得差那么点，小叔叔就没大姐这么有长远规划。
这以，谁还跟人一起共用厕所啊，那都不是一家人，不争抢得假？
她私底下跟爸爸说了这事儿，她爸爸（范大舅）也觉得外甥女这房子盖，现在看起来话钱多，可以就占便宜，房子盖一点，分也多，租出去就很划算了。
范大舅里面盘算着这事儿，地皮买了就准备盖了。
他也不指望单位分房，更不指望能买得起城里头房子，恰村里头有个五保户没了，原来地基破不像话，范大舅跟村里地价买了来，准备自己起房子，他给范晓娟看过场子，知道范晓娟那样盖才，也按照兄妹两个样式盖着，这就是话了。
七月份粉刷匠人进场刷墙。
八月份把整栋楼暖气片都装。
与此同时开始电工进场，挨家挨户开始装电杠、『插』线板、水龙头、厨房下水管道。
这些都是大舅给看着。
范晓娟要给钱，大舅还不收，嘴里念叨着：“都是一家人，这样就生分了啊。”
其实里滋滋。
要是外甥女是个不懂事人，大舅里八成会不舒服，她要是这样硬塞钱，大舅八成就不思要了。
范晓娟也知道大舅是个厚道人，想着以再贴补他一些：“大舅，听晓珍说，您也在村里头盖房子呢？”
村里头，以还能拆迁呢。
大舅自己家也开始盖房，比小舅还晚点动工，最近总往工地跑，人都瘦了一圈，看着却精多了，浑身皮肤晒得黝黑，头能看见斑驳银丝，在阳光下被汗水湿了，一缕一缕纠结在一处。
这大舅跟范母长得是最像，姐弟两个感情也最。
范晓娟过来时候经过小卖部，买了几瓶冰过健力宝就是想带过来给看守着工地大舅喝，拎开瓶盖递给大舅，大舅这热得正头呢，一口气就喝干了，从嘴到胃一阵舒爽，喝完还说：“就你最疼大舅，晓珍来都没想过给我买个健力宝喝喝。”
家里头没冰箱，也就小卖部里头买才有凉，大舅就这一口。
这段时间，大舅家里自己也盖房子，但是她这边零星一点事还是要找大舅帮忙，真没考虑到大舅也是这个年纪人了，印象中那个健硕中年汉子，头也开始生出来白发。
范晓娟这里头愧疚跟什么一样。
大舅是最疼她，小时候去亲戚家，路要经过一条河，大舅就把她顶在脖子，范晓娟现在还记得自己脚丫子在水面扑腾扑腾踩水，范晓军就在面狗刨，大舅搞跟绳子挂他脖子免得他被水给冲走了。
大舅那会儿还没结婚，就喜欢带着她到处跑。
那时候他也年轻，转眼都这个年纪了，想到这里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
范大舅说：“今年这天可太热了，往年暑假都没这么热，在你这里房子都搞了，我那里地基才起出来，不过趁着日头长，赶紧盖，秋天雨水少，冬天再晾一个冬，过完年就能刷墙。”
农村人盖房子也起眼儿，夏天不是日头长嘛，能干活时间也长，一到夏天秋天，村里面到处都是起新房子。
范晓娟点头说是，又问起小舅舅来。
范小舅那边情况就得多，赶在酷暑来之前，屋子壳子都修了，现在在砌外墙。
“你小舅舅动工早一些，现在都在刷外墙了，你说我这外墙是贴瓷砖，还是粉刷一下就得？”九十年代，最流就是贴小片瓷砖，范晓娟就说贴瓷砖，随主流最。
范晓娟从小舅门口过时候，恰看见范小舅光着个半身在家门口搞卫生，叫了一声“小舅舅”，随手也递了一瓶健力宝给他。
范小舅拧开瓶子，“吱溜”一声，健力宝气泡从里头喷出来，冰凉味道沁人脾，范小舅爽朗一，腮边一对酒窝：“你这房子就装了，马就能出租了吧，我听说你那里还要招个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