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寻找

小保卫者从高高的围栏翻出来,不顾着摔在地上的疼痛,逃脱往日的笼子,去寻找属于自己东西。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绕过人满为患的大医院,来到不再充满生机的小公园,茂盛的草坪都沙漠化了,寻找食物的昆虫傻乎乎地在上面爬来爬去,想给幼虫们提供美食。看到一片荒漠上有一只虫子的尸体,饥饿已久的昆虫眼花缭乱,张开着血盆大嘴,却不知道咽下去的是同类。

那座小区还屹立在街道旁,陈旧的楼房有些年代感,混合着战乱的遗迹。小保卫者感到有些陌生,压迫感瞬间袭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墙皮被掀了,露出了千疮百孔的石砖;台阶上的瓦片裂成碎块,被天真的孩子们拾起来,背着父母摔来摔去地玩;窗户上几乎没有玻璃,顶多就几片破烂不堪的块儿,布满灰尘和硝烟……

他们应该走了吧……

小保卫者拉开一户人家的门,没有锁,仿佛是为他留的。

果然走了,真亲爹妈啊。

地面粘着各种酒渍,空气中弥漫着涩味。酒瓶子像垃圾场堆积的山坡一样,什么也不如。

他忽略了这个狼狈的客厅,屏住呼吸朝房间里走去。烦人的哭声促使着他的呼吸道张开,脚步加快了速度。

“哟,你居然还活着,小不点。”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也许是跟着那些成年的保卫者带出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哭多久了?那些人不知道去哪了,大哥也没了,就剩我了,知道不?”说完话才意识到这个还没有上幼儿园的小屁孩应该不会懂自己说的话,就不逼逼赖赖了,没有大哥的生活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能依赖了。

小不点还在哭,没有感觉到喉咙冒烟的疼痛。小保卫者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耳聋吗?都说了别哭了!”

还是没有改变。

看来还真聋了……小保卫者感到无奈,三下两下脱掉羽绒服套在小不点身上,徒手抱起。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使命感降落在自己身上,很像大哥保护自己的感觉。

再次穿过狼狈不堪的街道,来到人满为患的医院,这比超市里全部商品打折的场景还壮观。人类的脸上没有那种所有商品都打折的喜悦感,而是低头避开死神的凝视,那唯唯诺诺的样子。

“您好!我的小孩快不行了!救救孩子吧!”

“你们这些医生怎么那么不负责任,我妈都七十多了,妈你忍一下啊……”

“这位家属我们已经尽力了,因为战乱人太多了,医院资源也有限,请您理解……啊喂别动手!”

“家属请节哀顺变吧,我们尽力了……这个床位空了!那个谁?那个谁可以来了,把小孩放这。”

……

小保卫者仿佛看透了这些场面,装作无事发生地走到医院前台,盘腿坐在下面,安抚着小不点,一起思考人生。

在人海茫茫中,与其他人的举止大大相反,比盲目跟从好多了。

“听到这些声音了吗?是不是很吵?”小保卫者把脸凑近小不点的耳朵,却不知道他听不见,自言自语了半天:“不过我说你是不是真耳…听不见啊!没给你配一个那啥,助听器吗?”

小不点还是蜷缩在保卫者的羽绒服里,面无表情地发呆,啃手指。

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保卫者再次无语。

医院外的救护车又送来了一批患者,前台的大批医生踮起脚,试图从人群里看到医院的大门,挥手示意。

领头的保安员扯下医用口罩,大喊道:“里面的人让一下!我们前线的保卫者们归来了!现在集体重伤!让出一条道!挽回英雄们的生命!拜托了!”又像是催促,又像是祈求,这两个情绪不停地在晃荡。

担架被救世主抬出来,传说中的英雄奄奄一息地躺在上面,英雄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气馁,当着人类的面前,摆出了自己最坚强的面孔,意志把痛苦面具压到身心最底端。在北极圈的场景又回来了,外翻的皮肉,混着泥土和子弹,布满灰尘的手扎着针管。输进去营养液,但似乎也没有什么用,最多就形成了废水。

应该都是老队员了,手心里布满了枪茧。

小保卫者抱紧小不点儿,目光盯紧目标,从人群里挤出去,那个范围再次变得人声鼎沸“哎你个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赶着投胎啊!”“有没有素质,不知道现在什么场景吗?”“这孩子爹妈呢?怎么不管管?还抱着小娃娃呢!”去去去,一边去。”这些大人都不懂,小孩子的事还管什么管。小保卫者将流言蛮语视为空气,继续寻找。

可惜太多血液了,面貌也看不清了,顶多也只能看得清发黄,夹杂着血丝的牙齿。

主控者?小保卫者瞧到了一只血手指上佩戴着银戒指,表面有些磨损,但却闪闪发光——主控者的妻子在集训那天来看望,正好是两人的纪念日,不用猜想应该就是礼物。

医务人员被大人们的言语感染了,推着担架的手松开,拦在小保卫者面前阻止他:“小朋友,现在我们要接待前线的患者,人很多,你先去……”“滚开!”小保卫者口出狂言,言行举止上依然没有脱离在基地时的勇气。

“这孩子真的是,没大没小的……”医务人员也随着大人们的怒吼而抱怨起来,医生也是大人们,混着怒吼声把他拉回来。

氧气面罩恐怕也支撑不住,得靠肺的功劳。

“主控者!老大!”小保卫者呐喊起来,一只手抓住担架凑过去。视野清楚了,的确是他。

白眼皮被血丝占领,黑眼球无力地转动朝向他,面罩气体下面的嘴缓缓蠕动,张张闭闭说着什么。主控者接着手指头发力,勾住了他的手,原有的粗糙,不同的温度。

当急诊室的大门被关闭,小保卫者被轰到门外,只能透过玻璃看到忙碌的医生,拥挤的医疗器械,在有限的空间内运输,以及门上挂着“抢救中”三个字。

“钟佳黎……”眼睛不会欺骗自己,刚才他念叨的是大哥的名字。

钟佳黎怎么了?小保卫者再次看向抢救的前线英雄,随后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照片,抚摸着。小不点看不到他的举动,哽咽的几声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小保卫者皱了下眉:“哭了几个小时还在哭,水分挺丰富啊!”

钟佳黎,15岁,参卫2年半,小学毕业因厌学而退学,爱捣乱,被前一任主控者看上进入基地,参卫半年中浑水摸鱼,混得还挺好。参卫第二年正经起来,还把年幼的弟弟——钟佳明带来混,因胆儿大把钟佳明带野了,一天不耍枪手痒痒……到达北极圈时上天给他们耍枪的大好机会,什么重机枪太危险被上级的保卫者拿来在高台上扫射,却被敌人预判了,几个手榴弹早已被卧底埋好。

之前去墓地上看过了,是殉职,在千刀万剐中牺牲。

然而自己,却只受了点内伤。或许是死神看不上还是人太多把自己忘记了,还是上帝觉得自己可怜,嫌弃了这个灵魂。

钟希黎,11岁,10岁被亲哥带进基地并且谎报年龄,参卫两年中跟着亲哥混,一起耍枪。前往北极圈驯服了一头北极熊的黑历史不能再提了,还记得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被炮弹炸飞起来的一瞬间看到远处的小山坡看到白花花的一坨胖子,血水使它变得清晰起来。它的脖子上还戴着自己的围巾,脱线了。

参卫时期会有家人送信来,或者发消息隔空视频,爹妈生了个小弟弟,视频和信中经常出现。自从北极圈的那次战乱,也扰乱了他们安全区和居民楼的生活,逃的也都逃了,小不点居然还活着。

小不点,随妈姓,谢思黎,刚2岁,两大哥参卫的时候爹妈觉得没出息,就又生了个娃,同样是在黎明前后出生。当时居民区和安全区处于较和平状态,经济也逐渐发展起来,人类主控者按照三胎政策配发补给品与钱财,小不点还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给家里添上了不少的钱财。因不能做个废人,爹妈出去谋生了,叫来几个没工作的亲戚来照顾。

最好的黎明到来,用最好的心灵面对它。

希望黎明赶快到来,驱散黑暗,照亮这个世界。

思念往日的黎明,即使再好的一切事物也抵不过一场黎明的到来。

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到近,每经过一个窗口处都停下来往里面的人张望,昏昏欲睡,奄奄一息的,仿佛死神正在精心挑选哪个幸运儿。有无数根手指连接着那些人,他的手指上下舞动着,就像弹钢琴。一只手指头停止舞动,缓缓上升,嘿,挑中了一个幸运儿,久等了。

小保卫者脱不开身,把小不点放在患者接待处,留下一张小纸条在他口袋里。经过站满家属与医生的病房没有停下脚步,主控者的命运不会那么糟糕;空无一人的房间,持续响起机械声的仪器也悄无声息地安静下来,脚步没停,主控者没有那么脆弱;抓耳挠腮,被无数人摁在病床上挽回灵魂,一个人抗拒的力量始终抵不过一群人,脚步没停,主控者没有那么叛逆……

死神再次停止了一根手指头的舞动,上升,满意地笑了笑,看来今天的生意还不错。人类看不见他,小保卫者从他身体里穿过,没感觉到。死神顺着他的步伐看去,斗篷后面伸出手臂,小保卫者的胸口处出现了一条白线,顺着他的方向不断延长。

这孩子寿命还有好久。死神低头用镰刀划了几下,抬头时身影又远了些,没有什么反应,撅撅嘴,继续抽取白线连接的幸运儿。

鬓间的黑发不知何时被白发所替代,青春的气息被时光所驱赶。脚步霎时间停顿,略带摩擦声——那个身影很熟悉,那两年内一天不见到就奇了怪了,还是那么结实,有力量的。

咚。

主控者?

他小心翼翼地敲了下玻璃,坐在床上发呆的人也回到了现实。

房间里的人缓缓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玻璃前,拉下拉杆撤掉隔音玻璃,还有层玻璃是对声玻璃,双方可隔着玻璃面对面说话。

“钟……希黎?”主控者念出名字后,对面的孩子频频点头,露出了笑容:“还挺有良心的,来医院看我,你哥……你自己来的吗?”差点把那个人说出来,不然比自己还敏感。

钟希黎面不改色:“自己来的,顺便带我弟弟看病。您怎么样了?好点了不?”

主控者:“好多了,伤没有那么重,谢谢关心,你也注意点安全和身体,现在什么情况心里面都清楚。”内心想着自己的大孙子都没有一个外来的孩子暖心,有那么一时间想把他当自己的孙儿。

为了表现好自己也是拼了,钟希黎继续保持强颜欢笑:“都清楚的,您放心吧……呃……主控者,现在前线,怎么样了?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提出这个问题时,双方谁也不敢笑了。这是个严肃的话题。

“伤势比前几次严重,我们这周末会在安全区和居民区再次筛选参卫人员,考核难度加强,不仅身体要好,攻击能力也要强……”为了前线,安全区和居民区将大量经费和经历放在他们那,几乎忽视了体能与身体素质等方面,原本的国家体质测试也取消了:“你也别随便乱出来,带你弟弟检查完就赶快回去,卧底发现了就麻烦了,添了麻烦军令状可以了解一下。还有,跟我说实话,我问你,参卫基本年龄是多少?”

“13岁啊!”

“那你参卫的时候年龄多少?”

“10岁呀!”钟希黎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所以你为了自由为了玩就谎报年龄跟你哥一起参卫?”主控者保持着原有的严肃,语气微微提高。

钟希黎双手抓紧衣角:“啊对啊……两年里我也没有出什么事啊……混的还……啊呸,过得还不错,消灭的敌人挺多……话说您怎么知道的?”

主控者轻蔑一笑,对他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你们参卫的时候我和其他专业人员查看了你们的个人信息,身体健康啥的,还有各种疾病。孩子啊!你太天真了。”

死神觉得是时辰差不多了,乏了,将没收完的绳子放下留给他们一点时间,获取的幸运儿交给上帝换取每日工钱。

人类世界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世界中心时间黄昏时分,远处的黑暗以极快的速度布满整个天空。小身影从某个病房里溜出来,来到儿童病房,疲倦的大脑听取着大人医生的劝解与注意事项,拎着装满药盒的袋子回到居民区。

回家的路上一直盼着房子里的酒味能散去,那种味道虽然可以让人上头,让人忘掉现实中的残酷,它就像催眠师一般,催眠着你对现实的感情;也像粘人鬼一般,拉着你在虚拟世界中舞蹈。

但,这种东西对孩子们使用不了,大人们反对他们那么做。即便如此,大人们同类的医生们也在劝解,但医生们劝解不了自己,没日没夜地喝酒。也没有办法,现实所迫,那种意念越来越强,等于慢性自杀,死神的钱又多了。

酒这种东西还挺神奇,对人的影响那么大。钟希黎不知不觉中走到小区门口,稳稳地走在碎裂的地面上,踏着破碎的瓦片,那声音真像人类看到恐惧的惨叫声。小不点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自己的笑容,钟希黎觉得自己可以快乐一小片刻了,把小不点放在一座长椅上。

粘着泥泞的脚缓缓抬起来,重重地跺了一下。

咔———

砰砰——

哗啦啦——

瓦片和砖头像人一样粉身碎骨,化为残骸,风一刮成为了空气中的灰尘。孩子像敌人一样,肆无忌惮地践踏他们的领地,模仿巨人一脚踩碎立起来的楼房,抓起几个惨叫的人类甩向一面墙,人类的血液和脑浆在那一瞬间炸开,跟瓦片里的石灰一样。大块一点的石灰是血液四射的肉块,粉末是邪气重重的血液,有幸存活的人类也会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离去。

巨人的武器很原始,石头,人类。哪里人类多,拾起石头,朝人类的楼房或汽车那里砸。石头不够爽,直接抓起人类朝人类砸,说不定可以看到他们互相残杀的场面。

这种场景巨人感到很满意,边笑着边观看着,还不忘继续丢石头,抓人乱丢,能丢那就丢哪,没有咽气给几脚就解决了。人类就是那么脆弱,几下子就被打败了。

地上的人类开始苦苦哀求,巨人都视为耳边风。人类们开始召唤救世主来,希望能给出安宁。

比巨人的力量和实力大几倍的巨人们赶来了,两位强大的巨人把他摁在地上,倒在地上的巨人不甘心,张开血盆大嘴死死咬住其中一个的粗手臂,似乎想反抗。但是他不具备反抗的条件,巨人晃了晃手臂伤口就恢复了,并且耍小聪明摁住了他踹人的阴招。

死去的人类与幸存的人类在原地欢呼,欢呼同时被巨人送进医院——垃圾桶。

“这孩子疯了!孩子爹妈去哪了?”那些巨人们把他拉回现实,离开了那个千苍百孔而充满血腥的世界。

“谁知道小区的医疗公共区域在哪?拿几根镇定剂过来!”一位临时搬来住的医务人员叫道。

当第一管针头扎进皮肤的那一刻,幻想的一切像撒出去的骨灰飘散了,喧闹声回到了现实。太吵了,耳朵传给眼睛信号,大脑也感受到了,联络各个神经,催眠这个人。

人镇定下来了,被抬回去了。小不点傻乎乎地抓着袋子,被众人抱回屋子。

短暂的战乱就这么结束了。

梦境里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地方,这次自己变小了,与那些人类一样大小,有着他们的视角观看不一样的场景。

恍惚间感觉肩膀上的负重增加了,往后背默默竟是熟悉的,收回手时蘸着些灰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只小手猛地拍了下他的:“愣着干啥?不怕迟到啊!第一节课就要发试卷,你觉得咋样……”

这个场景很熟悉,又曾经在哪里经过,但就是说不上来。

拍的那个人很像小学同学,名字记不清了。就记得那一会儿,不怎么爱跟别人交流,话多的时候,也就是大哥和亲戚家的几个小孩吧。

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人回头看擦肩而过的人。

凭借着记忆和拍之人的微薄的信任度,忐忐忑忑地进了母校,穿过人工草坪,上楼梯,来到初一的某间教室。环境很熟悉,就是很久没来了,陌生感从某个角落散发开来。

教室里人快到齐了,剩下的那些比较爱迟到的座位还空着,忘记了自己之前的座位,低着头尴尬地走到前门旁看座位表,在人海之中找到偏后排的一个角落:原来自己坐的位置那么落魄,那么不起眼。不过也罢,早已习惯了。

站在教室最前面的是各科的课代表,各科老师的骄傲,他们呐喊的台词日复一日地重复:“作业要交给老师了!都齐了不?”总有几个迟到或者补作业的在他们出发之前丢过去,用着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不要告诉老师。像极了地位低下的人类,为了不让上级领导炒鱿鱼,那可怜巴巴的眼神。

作业?不交也算了,骂就骂吧。钟希黎拉下拉链翻找作业,只有昔日里常用的课本和试卷文件夹,有的作业本根本不用交。

最后一排的熊孩子凑了过来,看向他的调侃道:“作业又没带啊!真勇啊佩服佩服,数学老师的作业没带你就完了。友情提示谢谢。”露出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钟希黎嘟囔道“谢你个毛线”紧接着骂了几句,降低了音量。

高跟鞋的咚咚声从楼道传来,耳朵灵敏的前排早已坐好,后排同学见状也紧跟模仿。

高跟鞋的主人“唰”的一声把卷子摔在讲台上,又莫名其妙地拿起来,用威胁的语气朝刚入十几岁不久的他们说:“这次考试啊!最后一大题难是可以理解,但前面的题都讲过,倒数第二题不就是转换一下题型就不会了?有些同学啊,我上课讲的时候还问都听懂了没,没听懂的举手,看你们都会就跳过了。我不想耽误那些好学生的进度,怕他们听厌烦听不进去了,人家是要考高分的,也不能耽误他们啊……”

这说话的气势就像一头隐藏在空气里的食人兽,它本身就很庞大,发起怒来全身的毛变得坚硬无比,体型再次变大。它张开血盆大嘴,牙齿发黄,缝隙里卡着肉块,血液涂满每一个牙齿,散发着腐臭味,脑浆的汁水与血红的舌头,猎物的骨头渣粘合在它的牙齿上。它的背上托着一个沉睡的幼崽,微皱着眉头看起睡的不香,还一个劲的往坚硬的毛发里钻,压根感受不到疼痛。

食人兽黑化完毕,疯狂地啃食着他,尽情享受美味,脆骨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响,它的孩子毫不畏惧。也许是这种猎物吃了很多顿了,吃厌烦了,便甩在一边。

被啃得不像个人样的孩子默默地收拾它吃剩的残骸,试图把掉下来的肉拼回自己的身体里,像拼拼图一样。

几个像是坟墓跑出来的骷髅人从他身后出现,合作起来揪着他的衣领,就这么拖着他回到座位,围绕着他转圈圈,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他看得眩晕后才化为灰烬被一阵冷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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