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海波从副驾驶转过头来，表示不认同云柚的观点
“云老师，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能这么一棒子打下来，万一他真有事也不好再开口了怎么办”
难得云柚兴致好，也顺着他的话一唱一和演着，她带了点轻微笑意去问正在开车的某人：“那…宋老师真有事要求？”
尾音微微拉长，听着倒是多了几分慵懒的随性
宋知晏讨饶：“两位可放过我吧，现在没有可不代表以后没有；你们这么一打趣真叫我以后有都不敢开口了”
“所以恳请两位就不要拿我打笑了”
“是谁说宋老师不懂人情世故的？看看，这多能说会道！”骆海波夸了两句也总算是放过了他，却又把话题扯到了后座悠闲看戏的云柚身上
“对了，云老师在H国待了这么久，突然回来还习惯吗？哎，这国内外文化差异就是大，我之前去国外拍摄就是死活不适应。”
这或许真的不算是个什么好话题，云柚脸上的笑落了下来，但本着礼貌还是回答了他：“目前为止我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年，往后还会有很多年，比起国外的区区四年你说我习不习惯”
骆海波早就转回了头，因此没有注意到背后的人逐渐冷淡下来的脸色，而是继续同她说起了H国近来的影视发展
“H国这两年发展是真的迅速，作品质量也高……”
“对了，你知道鹿溟之吗？”
云柚：……………
“他的变化是真的大啊”
“以前他还来国内拍过我的综艺，那会儿我是个没什么名堂的小导演，他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这一转眼不过几年光景过去，现在人家也已经是个众人皆知的大明星了”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他说得津津乐道，背后的人神色泱泱不乐
宋知晏从后视镜里看见云柚烦躁得蹙起了眉心，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排斥别人说起她在国外的事，但还是不动声色替她解了围：“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听说骆导下一部戏的构思已经想出来了？”
骆海波的心思果然被带开：“只有一个雏形，其它的得等《笑忘书》拍完了才能说”
宋知晏略作遗憾：“还以为能听骆导你讲讲题材结构思想之类的。”
“真的只有一个雏形，都还没成型完，剧本也还没谈下来；《笑忘书》的拍摄已经让我忙得脚不沾地了，哪还有时间去想好多别的”
…………
听着他们侃侃而谈，云柚下意识放松了端着紧绷的肩膀，她偏头望着车窗外飞快而过的建筑心里还是苦涩，果然还是不太想被提起
——也谢谢他的善意解围
到达餐厅逐一介绍打过招呼之后，宋夫人拉着云柚挨着落座，格外的热情让一向清冷的人有些无所适从
她下意识看向其他人，看着宋先生跟骆导你来我往说着客套话，宋知晏在旁边时不时接上一两句，但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听着
论相貌宋知晏倒是像宋夫人多一些，性子想来是随宋先生多一点
她百无聊赖在心里胡乱想着
“来，多吃点，别客气。”宋夫人热情地给她添菜：“我家知晏在剧组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真是幸苦你照顾他了。”
回了神的云柚有些局促，不过还是佯装平静、镇定自若应话：“宋老师敬业，性子也亲和，在剧组大家都很喜欢他的。”
宋夫人瞧了眼宋知晏，嫌弃不已：“我的儿子我再清楚不过，他那个性子闷得跟个葫芦似的，跟亲和完全就沾不上边，能不得罪人我就该谢天谢地了，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
“从小到大我就盼着他能多说两句话，别总是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
云柚眼中流露出疑惑，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么，虽然大家都总说宋知晏性子冷，遥不可及，然而她印象里的宋知晏可不像是个冰块，也不似闷葫芦
——至少是个麻烦精，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下意识又望宋知晏，后者正专心听着宋先生和骆导客套交谈
“知晏在演技上还是有很高的天赋，注定就是吃这碗饭的，这以后肯定还会大有成就！”骆海波抿了口酒后开始商业性夸赞
宋知晏谦虚回应：“骆导缪赞了”
脸上始终挂温和的笑，谦逊有礼，却不显亲近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贵家公子，傲而不骄
“宋老师人真挺好的，”收回视线，云柚忍不住替他正名：“在剧组他很受大家欢迎。”
宋夫人朝着云柚别有深意笑了笑，却没有再跟她纠结宋知晏性子到底如何
“总之还是多亏了你照顾”宋夫人温柔笑着，由衷敬佩赞叹：“云老师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著名的一线编剧，真是年轻有为，太了不起了！”
“您过奖了，您叫我云柚就好。”云柚对这些夸赞应付得游刃有余：“没有这么夸张的，就是运气稍微比旁人好一些而已”
这些恭维的客套话云柚听过很多，她向来心平无澜，然而今天听了宋夫人这么一说她突然感觉有些郝然，诚惶诚恐总觉得愧不敢当
在云柚不知道的瞬间里宋知晏也不止一次用余光悄悄关注着她，——原来向来疏离于人又镇定自若的云大编剧也会因热情而局促；就像是个从来没得到过热情簇拥的独行客，来往来去一直都是形单影只，所以对于冷漠，拒绝向来都是得心应手，可唯独在面对热情和示好时却又局促，胆怯
也像极了冰天雪地里行走的旅人，得到炭火的第一反应不是取暖，而是畏惧，畏惧被炙热的火灼伤
——原来她是怕被灼伤的
临走的时候宋夫人挽着云柚的手将他们送到大门口，热情邀请她下次到家里做客，自己亲自下厨做好吃的招待她；云柚浅笑着应下，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大概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早在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就给乔悦发了信息让她过来接自己，这会儿乔悦已经在餐厅门口等着了，宋知晏主动担起了送骆海波回酒店的任务，云柚才告别众人上了车
车子渐渐往前行驶，她稍侧头看见后视镜里宋夫人拉着宋知晏正满是温柔的说着什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车子越走越远，后视镜里的温馨也渐渐被抛在身后再也看不见，她顺势闭上眼把心里的那点异样压下去
乔悦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闭眼休息的人，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没看到什么痕迹，但她还是留心多问了一句：“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什么？”云柚睁眼看过去，一时不解其意
乔悦解释：“怕你过敏”
“……没喝酒”她疑惑的神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