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曲艺之人

陈锦柏和声:“你可别乱说去,是那些朋友义气借的路。”

车把式忙陪笑道:“我明白,干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不闻不问不说,您别怪罪。”

陈锦柏听了微笑道:“规矩我是知道的,出什么事情,也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车把式感激的点着头,片刻后二人又恢复刚出来时的样子,有说有笑了。

黄昏之前车进入永河县城,车把式路熟直接赶停到了天发布庄门外,陈锦柏沉着脸下了车走进了天发布庄,进门后一眼就看到那个肥胖流油的马老爷,正背对着外面和人说着话。

他冷笑着大步过去,伸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放布的柜上,咔嚓一声将布柜拍折,上面的布匹立刻散落下来。

“马老爷,收货吧。”陈锦柏凶恶的吼道。

马老爷吓了一跳,回身一看是陈锦柏,唬的他一愣,惊道:“你怎么来的?”

陈锦柏瞪眼凶狠道:“马老爷,下回找了人做事先问一问,将大爷的朋友请来吃货,能行吗?”

马老爷脸立刻成了猪肝色,惊惶道:“什么?黑风大是你的朋友。”

陈锦柏立粗声暴语道:“少废话,你我心知肚明,赶紧收货拿银子来。”

马老爷吓的一哆嗦,忙点头恭声:“我收货,我收货。”

立刻喊叫伙计将车上绣品搬进布庄,又让帐房付了二十张五百两面值的银票。

陈锦柏验看无误后,冷笑道:“马老爷,做生意要光明些,下回眼睛放亮点。”说完走出布庄,剩下马老爷哭丧脸站在那里。

陈锦柏收好银票,上了车道:“老哥,现在回去。”

车把式一怔道:“老弟,现在回去天就黑了,进不了城的。”

陈锦柏摆手果断道:“睡在外面也不能留在这里,走吧。”

车把式只好听话的赶车出了城,出了城陈锦柏微笑道:“老哥,那个马老爷吃了亏,肯定会不死心的,万一找人在城里对付咱们,打斗起来会惊动官衙,如果惹上官非上身,咱们几天也是走不了的。”

车把式听了恍然,点头道:“对对,吃上官司又得花钱,老弟真是明智。”

陈锦柏淡笑道:“这个马老爷不是个简单人物,肯定是这里的地头蛇,犯不着在他的地头上惹官非。”

空车走的比来时快多了,穿过黑风岭,走过张家集,天见黑时,己到了一个叫平安镇的地方,陈锦柏决定在平安镇住一夜。

车把式在镇内找了家大车店,陈锦柏要了间小独屋,取出剩下的肉饼吃了,然后坐在发旧的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敲门道:“老弟,我进来行吗?”

陈锦柏听出是车把式,笑道:“老哥进来吧。”

门推开走进两个人,前面是车把式,后面是一名布裙老妇,陈锦柏一怔看着布裙老妇。老妇堆笑道:“大爷,要找人耍耍吗?”

陈锦柏一听明白,摇头涚着。“不需要。”

老妇上前一步,连连谄笑着。“大爷,我们这唱曲的,松骨的,陪宿的都有,很便宜的。”

“我没兴趣,你快些出去吧。”

车把式干咳一声,堆笑道:“老弟,出来不易,听个曲只要十五文,叫一个吧,又不贵。”

陈锦柏听后明白车把式常跑外,免不了当托挣点外钱。他不好拒绝,淡笑道:“老哥想听曲,我请你好了。”

老妇高兴的点头应着,刚要出去,陈锦柏又道:“我不爱听乱七八糟的,找个乐艺好些的。”

老妇点头道:“有有,您稍待。”

老妇一走,陈锦柏故意逗笑着。“老哥,你行呀。”

车把式陪笑道:“出门在外,谁都会松快一下的。”

陈锦柏听了一笑不语,秦淮河的名妓他都不去,这乡镇之地能有什么好货色。

片刻后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妇推门领进来一名衣裤全是补丁的妇人,这妇人乱发遮面,怀抱一具旧琵琶,车把式一皱眉道:“王姐,这个太差了吧。”

老妇陪笑道:“这里数她曲弹的好,大爷不满意可以换。”

陈锦柏只是应个景,并非要住宿,看了妇人一眼他点着头:“很好,就她了。”

老妇忙扶着妇人坐在屋内木凳上,陈锦柏看妇人有气无力的样子。开口问道:“她是不是没吃东西。”

老妇尴尬的笑了笑,陈锦柏对老妇说:“麻烦你取些糕点茶水来,钱我会付的。”

老妇忙应声出去后,只听妇人声音沙哑声音传来。“大爷想听什么?”

陈锦柏微笑着,“不忙,等吃的来了你再弹吧。”

妇人沙哑声:“那奴下给大爷先弹半段凤凰飞吧。”说完抱着琵琶弹了起来。

声一入耳,令陈锦柏怔了一下,但觉琵琶声清脆有如玉泉飞溅,听着听着竟入了神,只觉琵琶声中有如百鸟欢鸣,闻之心神俱畅。

曲音终了时,乐律造诣很高的陈锦柏,惊奇的看着妇人,他知道妇人的乐功是远远在他之上的,在这种小镇中,能够遇上了如此的乐艺高手,实在是令他莫名的吃惊。

“贱奴弹的不好,献丑了。”妇人沙哑声音说着。

“不不,你这曲凤凰飞弹的十分精妙。”陈锦柏抚掌惊叹回应。

妇人欠身沙哑道:“您过誉。”

这时老妇将取来的糕点放到床头桌上,陈锦柏起身拿起糕点,亲自送到妇人面前,和声:“吃吧。”

“谢谢大爷。”

伸出一只生满红斑的右手,抓着糕点送到口里,狼吞虎咽的吃相很难看。由于吃的太猛,一阵咳嗽,老妇忙倒过茶水递给妇人道:“慢一些。”妇人接过水喝了下去。

车把式走过来,在陈锦柏耳边小声道:“老弟,别碰她,小心染上病。”

陈锦柏也看出妇人有病,问老妇道:“婆婆,怎么不找个先生给她看病。”

老妇无奈道:“吃饱都难,那有钱看病呀。”

这倒是大实话,陈锦柏轻叹口气摇摇头,老妇苦笑道:“像她这样,只能是等死啦。”

陈锦柏皱下眉道:“她得的什么病,没法救治吗?”

老妇眼珠一转笑道:“能治的。”

陈锦柏点点头,妇人却沙哑的嗓子说:“大爷不用听,我得的是脏病,治不好了。”

老妇脸立时一青,气怒道:“你想死在这儿,我还不容呢,明个儿给老娘滚出去。”

陈锦柏脸一沉,立刻冷声:“你先滚出去。”

老妇一怔,真不敢惹陈锦柏,悻悻的转身走了。妇人咳嗽两声道:“谢谢大爷给我吃的,想不到临死了,还有人欣赏我弹曲,真是铭感于心。”

陈锦柏叹声:“你弹的曲有如仙乐,如果人逝曲终,老天未免太不公了。”

妇人扬起头,露出一张红斑浮肿的鬼样,努力看了陈锦柏一眼后又垂下头道:“我再给大爷弹两曲,酬谢您的知遇大恩。”

陈锦柏沉思片刻后,摇头说着,“你有如些曲艺陨在这破地方实在可惜,你用弹了早些休息吧,我明天走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寻医治病的。”

妇人身子一颤,摇头道:“不用了,我己病入膏荒,没人能治了。”

陈锦柏坚定道:“就凭你的乐艺,我也要尽心救你。”

车把式在旁一听,吃惊道:“老弟,你真要给她银子帮她治病。”

“能在此地相见就是有缘,她的乐功出神入化,我是真想救她。”

车把式听后不以为然,劝道:“会弹个曲的女人有的是,老弟你还是别找麻烦了。”

陈锦柏懒得与这不识音的愚夫多说,淡笑道:“你出去继续玩会儿吧,明天我付帐。”

车把式听的大喜,乐呵呵的走出去带上了门。

第二天他离开那小镇并给了那妇人五十俩银子给他治病,若是不够可来京城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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