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问题让秦风有些想笑。
把战争胜负寄付在敌人的智慧上，显然不可取。
秦风喝了口酒，眼神微微有些飘忽。
他道：“这些年我大明军队强势不已，你瞧瞧这草原上哪个部族没被咱打过？这些部族都这样了，老朱你觉得他们还会轻敌冒进吗？他们必不可能！更别说与我门决战了。”
朱棣点点头，脸色难堪。
如果真按照小秦老板所言，这场战，打的会很艰难啊！他有些担心起来。
秦风不管不顾，继续道：“况且老朱你可别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草原上的部族和咱们大明不一样，人家那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弱肉强食啊。”
朱棣眉毛一挑：“嗯？什么意思。”
“老朱，你做边关生意应该知道草原人那边有个传统吧？他们只要虚弱一点，必然会被其他部族吞并！没有哪个部族敢真的用全力和咱们打！所以这些草原人绝不可能蠢到全力与我们一战，然后成为其他部族首领霸业的垫脚石，他们只可能利用我大明军队急于求战的心思，不断勾引，然后设下埋伏。”
“小秦老板，你继续说说，咱听着有那么点道理。”朱棣面色沉静，心中却对秦风所说十分赞同。
“草原人除了会利用我大明军队急于求战的心思设下埋伏外，如果大明军队不上当，那他们就会利用对草原的熟悉，不断的和我大明军队绕圈子，我们追，他们就跑！他们靠草原吃草原，我们却要承担粮草辎重的压力。”
秦风顿了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朱棣心中对秦风一番推论赞叹不已。
他之前其实也有想过这些事，但他觉得大明军队战无不胜，很快就可以打服这些草原蛮子。
可听秦风这番讲解后，他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不过他很快又有些兴奋。
越是听秦风讲解战事，他愈发觉得秦风必然自由熟读兵书，否则不可能有如此见解。
小秦老板或许真的会是自己要找的麒麟才子，
按照姚广孝所说，麒麟才子只有在身为皇帝的自己的紫薇之气的影响下，才能慢慢凸显才能，
看来自己要多跟小秦老板互动，看看他是否真的是那足以让大明永立世界之巅的人，
朱棣忍不住想到。
秦风不知道朱棣在想些什么，他润了口嗓子后，继续道：“而且这一场战争一旦拖的时间太长，就会导致周边其他势力有所反应，谁不想吃肉呢？”
“就说鞑靼北边的瓦剌吧，他们难道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傻！虽然当今陛下将瓦剌首领马哈木封为顺宁王，想要依靠瓦剌牵制鞑靼，但老朱你用你大脚趾想一想，你觉得人家会听我大明的调令吗？”
朱棣食指虚敲桌面，摇头道：“他当然不会！事关自身利益存亡，马哈木绝对不会这么老实，一旦咱大明和鞑靼陷入僵持状态，他会生出其他心思来。”
“是了！”秦风夹了一筷子菜，吃完后道：“就是这么个道理，而且从我的角度来讲，其实我并不认为我大明将鞑靼消灭就一定是好事！”
朱棣眉头一皱：“小秦老板是何意？”
秦风看向小酒馆外，给朱棣道：“老朱啊，你说你做生意有两个竞争对手，但你们的市场就那么大，现在其中一个竞争对手被你打败，他手中的资源全被另一个竞争接受，你变相造就出一个强大的敌人，你说你压力大不大？”
朱棣一愣！
“你的意思是说到时候瓦剌会成为我大明最大的敌人？”
“对咯！一旦我大明将鞑靼击败，到时候鞑靼残部绝对会投降瓦剌人，而不是我们大明！这是草原人的天性！那时瓦剌会成为我大明头号敌人！”
“这样一来，我大明将持续陷入和北方草原势力的缠斗当中，空耗国力，百姓受苦！”
“不过我想当今陛下也心中有数，这点事情在陛下眼里应该算不上什么。”
朱棣嘴角抽了抽，他还真没想到这一重。
此前他沉溺在鞑靼斩明使的愤怒当中，忽略了很多客观因素！
比如草原势力对大明会是一个泥潭一样的存在。
此刻听秦风这么一说，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大口将面前碗里的酒全部吞下，脸色涨的通红。
可恨啊！可恨！如今大明军队精锐尽出，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口喝完，他又将碗满上，想要继续喝。
秦风见老朱喝的这么猛，心中一紧，这粮食酒可不是低度酒，喝多了后劲上来，他怕老朱顶不住。
于是他起身来到老朱身边，趁着老朱倒酒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老朱，你可别喝的太猛，等会儿你倒了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送不了你，我这又没地给你住，总不能让你在桌子上趴一晚上吧！”
秦风却不曾想他这一巴掌，直接给朱棣拍精神了！
多少年了！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拍他的肩膀了。
除了病故的徐皇后和年幼的皇子，上一次有人这么拍他肩膀的时候，还是他成为燕王之前，那时他的父亲朱元璋还在世。
在他被封为燕王之后，便到北平就藩，再也没有机会和父兄亲近了。
如今想想，他还有些思念父亲和兄长。
朱棣吐了口气，小秦老板不知道他身份，愿意和他亲近，他甚至感觉到一丝庆幸与一丝久违的舒坦。
毕竟皇家无情，身为皇帝，朱棣要时刻保证他的威严！就算他和姚广孝、金忠等人关系再好，他们也君臣有别！不可能真的做到君臣鱼水情。
所以有的时候朱棣是十分孤寂的！孤寂的有时候只能把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尤其是在徐皇后走后，他唯一能说真心话的人也没了。
“好啦，老朱，我知道你为边关战事烦心，你不就是怕影响你的买卖嘛。其实啊，这事情也不是没有机会！我相信陛下一定会知道的！”
朱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朕要是知道还要跑来问你？
嘴上却急不可耐道：“小秦老板，这机会从何说起？”
秦风摊了摊手：“鞑靼人敢杀我大明使节，就说明他们要和我大明宣战！”
这事情发生在大明和鞑靼开战前，南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嗷嗷着要去打鞑靼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朱棣道
“据此，大明完全可以先派出探子伪装成行商在草原散布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朱棣不解。
“就说鞑靼首领失节，杀我大明使节，陛下震怒，言不杀鞑靼首领誓不罢休！”
朱棣更加疑惑：“这番话能起什么作用？”
“此话需辅以后续行动方能起到动摇鞑靼民心之效”秦风示意朱棣听自己接着讲
“消息散布之后，咱大明再派出小股部队，不断侵扰袭击鞑靼汗部族，让其部族不得安宁，，”
“这样一来，鞑靼领地内的民众都会埋怨他们的首领得罪大明的行为不智，被我大明骚扰的活不下去了，便会迁移到其他草原势力之中，
“草原中，人口代表着国力，此消彼长之下，自然能滋生现在不如鞑靼的那些势力的野心，”
“这时，陛下只需对其他草原势力拉拢一番，并告诉他们献上鞑靼首领人头，便承认他们是草原正统，大明以平等地位与其交往。”
“这些势力虽不敢正面与鞑靼为敌，但私底下搞些小动作是必然的，”
“这样一来，大明只出动了很少的军力，并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认地位之言，便能扰的鞑靼境内不得安宁，”
“鞑靼为了应付这种局面，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来攻击我大明，要么去攻打其他势力以统一草原。”
“大明强大，他自然是不敢来战，只能去收拾那些搞小动作的势力。”
“而我们在坐山观虎斗的同时，可以根据草原战局，扶弱击强。只要草原一直在战乱之中，他们就不会对我大明产生任何威胁。”
秦风一番话，让朱棣恍然大悟。
他瞪大眼睛，使劲拍着桌子：“小秦老板大才！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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