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恶心，感觉要吐出来了。
林婉婉感觉自己像是鬼压床一样，耳朵里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身体却无法动弹。
她能感觉到有手指翻动着自己的眼皮。
“顾先生，药效这会应该过去了，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嗯。”
空气中有食物的香气传来，林婉婉听见金属跟陶瓷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吃饭。她挣扎着撑开疲惫的眼皮，刺眼的光线像针尖一样扎进眼睛。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林小姐醒了。”
淡淡的男声响起，刀叉跟盘子接触的声音顿了一顿，又接着响了起来。
林婉婉忍住眩晕感，用手撑住身体，勉强坐了起来，她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件欧式风格的房间，光线明亮，装饰豪华。她正躺在一张巨大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床上，白色的纱幔一直垂落到地面，在微风里轻晃。
她的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自己身上的衣服完整，看眼前的环境也不是什么糟糕的地方，只是头还晕的厉害，应该是药物造成的后遗症。
这起码说明自己暂时应该没生命危险。
“要不要吃点东西？”沉稳的男声传来，林婉婉循声望去，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坐在不远处的窗前用餐。
他穿着偏休闲却剪裁良好的衬衫，一举一动之间优雅从容，光从他的身后照过来，没有让林婉婉看清他的脸，反而显得愈发的模糊。
林婉婉深呼吸了几次，尝试着站起来，好在药性正在逐渐褪去，她可以用相对得体的动作走到桌前。
男人对面的位子上已经摆好了餐具。
一块五分熟的小牛排正摆在白色盘子正中间，点缀着两颗芦笋，明明看起来就做得很不错，林婉婉却有些呕吐的冲动。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药的后遗症就是这样的，过会儿就好了。”男人笑着拿起洁白的餐巾轻轻沾了沾空无一物的嘴角，像一个老派的绅士。
林婉婉终于看清他的脸。
眼前的男人长相看起来温和清秀，带着明显的东方人特征，再加上他略带一点口音的普通话，应该是个华侨。
林婉婉暗暗的在心里推测他的身份，却想不起自己有得罪过这样一个人。
“林小姐没见过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衡。”男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眼神微微的眯了一下，很快的又舒展开来，向她介绍起自己的身份。
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年轻的女孩。
他还以为林婉婉醒来会吓得哭闹，可是眼前这女孩比他想象的镇定得多，她不仅淡定的坐在自己对面，还在寻找自己的破绽。
林婉婉被顾衡的眼神盯得周身不自在。
这个男人语气温和，即便是有点年纪也不难看出长相英俊，深邃的眼睛却像是黑暗中窥伺的蛇，带着冷血动物的阴毒。
让人不寒而栗。
看林婉婉那不说话，顾衡微微一笑，手上的刀叉又动了起来。
“上次手下的人太过鲁莽，让林小姐受惊吓了。我已经斥责过他们了。”顾衡的语气轻描淡写，锋利的餐刀划过小牛排，深红色的肉汁缓缓渗出。
顾衡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
“上次？斥责？”林婉婉声音疑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顾衡拍了拍手，门被人从外打开，两个人形的生物被推了进来，跌落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发出进惊恐的呜呜声。
之所以说是人形，是因为面前的两个人只剩下一副扭曲的身体，手脚似乎都被折断，以一个诡异而不可能的姿势趴在地上。
杂乱的头发盖住了模糊的脸，隐约可见虚而模糊的眼皮。
恶心的气味加上隐约的血腥气，林婉婉差点直接吐出来。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去，顾衡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林小姐贵人多忘事啊，我记得上次好像是有个朋友跟林小姐同行，要不是他，我们早就见面了。”
林婉婉心里一惊，猛地领悟过来，顾衡是在说上次有人绑架她的事。
就是那次，还让楠舟受了伤。
她本来就不记得这两个人的样貌，更何况现在这两人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简直不能称之为人，吕后再世，手段也不过如此。
短短的时间里她心里的想法百转千回，她记得楠舟说过，这事跟沈之寒有关，沈之寒也承认了这事。
那对方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是他拿来威胁沈之寒的手段？
他想把自己也变成这样还是……
她不敢细想。
林婉婉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顾衡敏锐的捕捉到她的情绪，满意的端起酒杯。
“林小姐不要紧张，只是想跟林小姐道个歉而已，现在人在这里，林小姐随意处置。”
林婉婉看着眼前惊恐的发出模糊声音的两个人，强忍着不适，声音沙哑的开口，“我没什么好处置的。”
“哦，林小姐大人大量，是我狭隘了。”顾衡再次拍手，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拖住可地上的人，准备带走。
“你要带他们去哪儿？”眼前人的声音像是动物被宰杀之前的凄厉叫喊，林婉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垃圾就该去垃圾场。”顾衡说的轻描淡写，语气里却寒意森然。
林婉婉喉头发涩，说不出话来，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别说是救人了，搞不好几小时过后躺地上的就是自己。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拖走。
“林小姐不必担心，你是我的贵客。”顾衡把玩着手里的水晶杯，“不过是跟你闲聊两句罢了。”
“顾先生有话大可直说，不必在这兜圈子。”林婉婉挺直背，冷淡的开口，她现在是对方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可她也不想陪着顾衡玩儿这种猫捉老鼠的心理游戏。
顾衡明显是想要击破她的心理防线，看她崩溃的样子。
她做不到。
宁愿是死是活给个痛快，更何况，她不想自己成为横在沈之寒脖子上的刀。
顾衡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