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怎么样？”
顾衡看着苏悦上了车，收起了手里的文件，笑着问她。
“还行吧。”
苏悦的声音不咸不淡的，眼神看着窗外。
“没碰见什么熟人？”
顾衡来接她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林婉婉的车子离开。
苏悦没说话。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肯定是明知故问。
顾衡看她不搭话，也不生气，语气柔和的问，“晚上想吃什什么？明天就是三十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悦愣了一下，这么快已经又是一年了吗？
“毕竟是过年，喜欢什么礼物？我送你？”
顾衡的声音还在耳边，苏悦有瞬间的出神。
过年吗？
过年有礼物这件事情，还是在到了a市才知道的。
住在林婉婉家里，她才知道，原来过年是有红包的。
原来别人的爸爸是会笑着说话，而不是醉醺醺的，一言不合就打人。
原来女孩子是可以有那么多的漂亮裙子，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
原来不用天不亮就要起床，打扫满地的呕吐物和酒瓶子。
可是这样的生活，为什么都是别人的？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林婉婉家过年，第一次收到了红包。
那热烈的颜色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眶。
之前省吃俭用打工的钱，都被那个男人抢走了。
自己在这里，不用交钱，居然还会收到红包吗？
那天晚上，她看着林婉婉在苏瑶和林谨言的怀里撒着娇，三个人看着电视说笑，忽然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她？
那些感激，慢慢的聚集成了另外一种情绪。
有一只黑色的手，把她拉进了黑色的黏稠的深渊里。
“我最讨厌过年。”
苏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扭过头去，再也不看顾衡。
顾衡听见这话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
车子开回庄园，苏悦发现庄园里的下人们忙忙碌碌的，正在收起那些红红绿绿的装饰品。
她一怔，看向身边的顾衡。
顾衡笑笑，“不喜欢，那就不过了。”
苏悦一下子顿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外面冷，进去吧。”
顾衡看她不动，站在她的身侧，静静的等着。
苏悦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年纪并不算大，脸上却有着岁月的痕迹，虽然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眼神却沧桑的如同古稀老人。
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顾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让顾衡久久没有回话，呼啸的风卷着雪花，划过皮肤的时候有着微微的刺痛。
苏悦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想要从他的眼神里找出些什么。
欲望？
目的？
那里面映着雪花，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你开心就好。”
良久，顾衡低低的说了一句，走进了大门。
这场雪来的急，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就被铺得松松软软。
林婉婉看着拥挤的车流，看样子要堵一会儿了。
手机响起铃声，沈之寒的声音响起来。
“出门了？”
“嗯，马上就回去了。”
听见他的声音，因为堵车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声音忍不住雀跃起来。
还没见到面，期待就会让人高兴起来。
“好，雪大，路上注意安全。”
他的情绪被林婉婉感染，也带着笑意。
车子开到楼下，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欢喜的在胸口跳着，嘴角忍不住勾出笑来。
沈之寒大概是等了她好一会，身上凉凉的。
“怎么在这里等呀？你不是都回家了吗？”
“想要等你。”
沈之寒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发。
神色温柔。
想要见她，哪怕提前一秒也好。
林婉婉听见他的话，笑的更甜了一些。
这样被人记挂着，还只有小时放学回家有过。
那时候家里住的地方不好，家门口的一小段路上暗暗的。
林谨言怕不安全，总是算好了时间，在路口等她。
就像现在沈之寒一样。
“我饿了。”
她跟那只冰凉的手十指相扣，拇指在他的掌心里蹭着。
想要分一点温度给他。
“想吃什么？意面好不好？”
沈之寒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情跟着愉悦起来。
过年钟点阿姨请了假，沈之寒亲自下了厨。
奶油蘑菇海鲜意面加罗宋汤。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整个人都满足起来。
“明天我上午就回沈宅了，你自己行吗？”
沈之寒浅笑着帮她擦掉嘴边的痕迹，温声问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婉婉有些哭笑不得。
沈之寒像是第一次把孩子独自放在家里的家长，眼神里满是担心。
“而且晚上我们就去竹里馆了呀。”
跟夏晓音约好了的。
沈之寒点点头，“也好，回头我去接你。”
第二天一早，林婉婉还在赖床，身边的人不安分的凑上来，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
然后是眼睛，鼻子，嘴巴。
慢慢的挪到了颈窝上。
“沈之寒，不要闹我。”
林婉婉嘤咛一声，伸手去推，有点不满。
困呢。
“小懒猫起来吧。”
沈之寒不肯放开，一门心思的想把她闹起来。
难得有时间，他的小猫咪总是睡觉，不肯陪他。
林婉婉被闹得厉害，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扁着嘴。
“困。”
声音因为困倦甜腻腻的。
“乖，十点了。”
沈之寒直接伸手把人抱起来去洗漱。
林婉婉伸出手臂软软的环住他的脖子，小脸在他的肩上蹭来蹭去。
声音软绵绵的。
“沈之寒讨厌。”
都不让人睡觉的。
抱着她的男人无奈的叹口气，小猫咪一睡不饱就会脾气差，什么话都会说。
“讨厌我了？”
他压低着嗓子问怀里的人。
“嗯，讨厌你。”
林婉婉闭着眼打哈欠。
沈之寒干脆把她架在了洗漱台上，双臂一伸把人困在怀里。
冰凉的台面让她打了个激灵，不得不睁开沉重的眼皮。
“那没办法了，我还可以更讨厌一点。”
沈之寒的语气意味深长，他个子高，林婉婉坐在宽大的洗漱台上也只是跟他平视。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伸出右手，把她的小脸按向自己。
“唔。”
林婉婉向后仰去，却又被拉回怀里。
几分钟后，沈之寒才松开已经气喘吁吁的她。
“清醒了吗？”
沈之寒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她鼻尖上亲昵的蹭。
林婉婉的小脸垮下来。
醒了。
瞌睡虫彻底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