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生青莲，竟然当真是先天道体！”
深深呼出一口气，紫袍少年本来一直淡定的眼中，此刻竟已全是震惊之色。
眼神火热地盯着刘海，他一翻手，一个暗金色的古朴罗盘便已出现在手中。
罗盘足有九层环刻，居中还嵌着一颗白色的灵珠。
此刻灵珠之中，一道“人”字篆刻，正发出极为耀眼的金芒，竟将此月色都是驱散了几分。
“我本以为只是前五而已，没想到竟是传说之中仙体谱排名首位的先天道体，赚发了，赚发了啊……”
心中暗吼，紫袍少年直勾勾地看向眼前的刘海，就仿佛是在看着稀世珍宝一般，俊美的脸上已满是难以言喻的热切之情。
“在下瀚海阁第七少阁林花眠，见过刘道友。”
强压下心中激动，紫袍少年肃然起身，冲刘海拱手道。
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是第一次向刘海吐露了自己的来历。
“瀚海阁？”
刘海一皱眉，这个名字他倒是听常年驰骋于海域之中的大师兄提到过。
据说此阁乃是沧海之上最大的修士商会，颇为神秘，就连一些真仙传承也会有求助于他们的地方。
“我们阁中生意遍布整个沧海，但是主要都在那茫茫海域之中，一般不会轻易踏足九洲大陆，刘道友才刚筑基不久，不相熟亦是正常。”
“不过刘海道友的长辈定然会知晓我阁，若是心有怀疑，日后可以去确认一番便是。”
见刘海脸上似乎有些疑惑，林花眠也是笑着解释道，同时又是伸手给他倒上一杯灵茶。
“我们来此，其实是想来与刘道友做笔生意的。”
这话说的让刘海愈发茫然了。
就你们这财大气粗的模样，能与我做什么生意？
“林道友，在下只是一个筑基期修士而已，身上应该没有能令道友感兴趣之物吧？”
看着对方身上那华贵无比的紫袍以及方才所展露出的那种种手段，刘海眼中顿时露出几分不解。
怎么，莫非你是想要我的大宝剑不成？
“实不相瞒，其实我想要的，正是刘道友你。”
林花眠忽然眼神极为热切地盯着刘海，脸色诚恳地说道。
刘海顿时愣住了。
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不是说做生意吗？
原来竟是馋我的身子么？
虽说这也勉强算是一种生意，但是我可不是你们菊内人啊！
你可不要搞错地方了啊！
“咳咳……刘道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对道友的体质很感兴趣……”
见刘海用一副莫名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林花眠也是面色尬然，当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或者说……是对刘道友身怀先天道体的这个消息感兴趣。”
看着刘海，林花眠忽然正色道。
“青天之下，沧海之上，此界之中。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人杰，我瀚海阁都应有尽有。”
“刘道友身怀这仙体谱首位的先天道体，必然可进我阁人杰榜前三，这其中的价值实在是不可估量啊。”
双目灼灼地看着刘海，林花眠又是热切说道。
看着林花眠那炽热的眼神，刘海脸色又是微变。
林道友啊，我还是喜欢你方才那副高傲淡定尽在掌握的样子。
对于林花眠能知晓自己体质一事，刘海并不觉得意外，方才那青铜烛台引发的异象他熟悉得很，正是自己体内丹田之中的混沌青莲。
“听你们的意思，莫非是要将我当成货物来卖？”
刘海脸色一凝。
“自然不是，刘道友放心，我方才也说过了，是这个消息的价值很高。”
林花眠笑着解释道。
“有许多强大仙门为了传承仙道，都对刘道友这样的绝世仙才求之若渴，所以会出大价钱来获取这样的消息。”
“我之所求，便是想请刘道友将此消息卖于我们瀚海阁。”
刘海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猎头公司么？
“那这个消息你们不是已经知晓了么，想卖就卖，何必还来问我一个筑基修士？”
“刘道友有所不知，我瀚海阁的招牌便是以诚行商会，这不止是阁中铁律，也是我们的道心之誓。”
“不论修为，不论身份，这个消息归根结底还是归道友所有的，若无道友同意，我们是定然不会乱说的。”
说道此处，林花眠的脸上也是异常地严肃起来。
瀚海阁的生意能够遍布沧海，声誉经久不衰，自然也是有其缘由的。
“刘道友若是能将其卖与我们，不止将来能拜入绝世仙门，我阁也会为道友奉上购得此消息的代价。”
“哦？那又是何代价？”
刘海忽然有些好奇。
“这就要看刘道友想要什么了。”
林花眠含笑饮茶。
“听林道友的意思，似乎只要是我想要的，贵阁都能给我不成？”
林花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看着刘海，只不过眼中却是信心在握。
刘海见此，顿时心中了然。
“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问林道友。”
“尽可直言。”
“若是我选择不与贵阁做这笔生意的话，会当如何？”
“……”
林花眠脸上笑容一僵，他自然能听出刘海的意思。
“刘道友放心，有道心誓言在身，我阁绝不会做出仗势欺人之事，也绝不对轻易透露道友的消息的。”
“但我还是得真心劝道友一句，此间生意若成，乃是一等一的双赢之局啊。”
林花眠看着刘海，一脸殷切地劝道。
“可我已是东来宗弟子了。”
刘海微微摇头，得知没有后顾之忧，他当然会选择拒绝。
现在在东来宗的安稳生活都是他费了好大劲才得来的，换个宗门岂不是又得重来一遍？
更何况在东海东来宗已经是第一仙门了，在这样的大公司退休也才更有保障，退休待遇也更好。
“刘道友，恕我直言，当今的东海实在是太小了，仙道衰退已久，早不复半点昌盛之景，这已不是千年前那片仅次于中土的仙域了。”
“以道友的资质，在如今这灵力贫瘠道藏稀缺的东海，属实是龙困浅滩同虾戏。”
林花眠见刘海欲要拒绝，不由得脸上也是有些急了起来，当即焦声劝道。
“莫非道友就不想见识一下更为广阔的仙途大道？以道友的资质，就算放在中土的那些顶级仙门之内，也必定是门中道子，若是留在这东海修行，此生可能真仙无望啊！”
林花眠也实在是无法理解刘海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这刘道友为何就是不愿意跳出东海这个坑呢？
“还请林道友恕罪，我的确是暂无转投他宗之意。”
刘海面色歉然道，但眼神之中却是难得的坚定。
他身为东来宗的弟子，自然知道东来宗就是立宗于千年前的大劫之后，也清楚从那之后东海灵蕴已散，仙道大退，已远不如其他两片海域，更别说那仙道之源——中土大陆了。
不过刘海早已坚定了本心。
重活一世，他所求的只是轻轻松松而已，并不想去与各路牛鬼蛇神相争相斗，那太累了，还麻烦。
所以留在东海慢慢修炼也挺好的，毕竟他对现在的小梦峰很是满意。
即便有个不太靠谱的师尊，有个常年不归的大师兄，还带着个尚未长成的小师妹，但这都无碍于他对小梦峰的喜爱。
“其实，有一件事尚未告知林道友。”
刘海两眼一眯，忽然间又是脸色古怪地说道。
“十年前，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变故，体质大变，如今修行缓慢，常常是事倍功半，有心无力，早已不复先天道体之资，所以林道友大可不必惋惜。”
“竟是如此么？”
林花眠脸上顿时一愣。
他也只是随着浑天罗盘的指引而来，对于刘海的情况，确实也是不甚清楚。
这一出他倒是没有想到，不过看刘海一脸悲戚之色，真情流露倒不似在作假。而且以林花眠的修为，刘海若真是在扯谎的话，他也能有所察觉的。
“以林道友的本事，想要打听到此消息应该并不难，若是不信，道友尽可去问东来宗之人，唉！”
摇了摇头，刘海一声长叹，仿佛再提此事已是让他颇为神伤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一番唐突，对不住刘道友了。”
见刘海这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林花眠心中忽然涌出几分愧疚之情来。看来这刘道友所言应该是属实了。
“我知刘道友对阵法感兴趣，这样吧，就将此赠与道友吧，也正好与道友结个善缘。”
说着，林花眠已是笑着拿出一道玉简递了过来。
“方才那留住道友之阵名为画地为牢，此玉简中亦有详细记载。”
“如此倒是多谢林道友了。”
刘海心中一动，这林花眠倒是有心了，想来应该是自己方才流露出那几分好奇之色被他看在了眼中。
“无妨，此玉简我早已想赠与道友了，想着正好助道友解此城之局。”
解此城中之局？这又是何意？
刘海顿时心中一动。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花眠看了刘海一眼，又是开口道。
“东海的修士这些年来埋头苦修，心中所想无非是重现昔日盛景，却不知唯有世间先太平，仙道方能昌盛。”
“修仙容易行侠难，只顾着避世清修，斩妖除魔，却不顾人世之兴衰，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林道友能有这般心怀与见识，果真是不凡。”
刘海听此一番话，也是顿时心生敬佩道。
“呵呵，这也算不得什么，除了东海的修士以外，其他仙域之人皆是如此认为，所以我才会劝道友去看看更为广阔的仙道盛景。”
林花眠此刻得知刘海体质不复，倒也是恢复了初见时的淡然模样。
“倒是我辜负林道友的一片好意了。”
刘海笑着摇了摇头。
…………
等刘海从那舟中离开之时，才发现天色微熹，竟已过去快一夜了。
“倒也未感觉有多久啊……”
刘海顿时有些苦笑不得，他明明感觉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呢，没想到天都要快亮了。
看着那已是冷清了许多的花街，他心知只能下回再来了。
“不过也确实是神奇，看来那画地为牢之阵并未只是简单的幻阵了，应该亦是包含了时空之变幻……”
想起那道林花眠赠与他的玉简，刘海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异色。
……………
清水河中，扁舟之上，那闭目养神的小道姑此刻已是坐回了舟中，与林花眠面对面饮着灵茶。
“亏我还兴致勃勃地从南海赶来，谁知那刘海如今竟然已是失了天赋，看来这浑天罗盘也有不太准的时候啊。”
看着掌心之中依旧亮着金光的暗金色罗盘，林花眠又是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还是先去确认一番吧，反正那东来宗之内，也正好也有阁中之人。”
饮茶一杯，林风眠直起身来，立于舟头，眺向远方。
“呵呵……覆海大劫之后，东海三洲七百二十郡都已只剩了三十六郡，整片海域的灵蕴也已被击碎，无数的仙道传承就此淹没在沧海之下，这东来宗虽然是号称如今的东海第一仙门，可放在整片沧海，却只是一个连真仙道藏都没有的二流仙门而已。”
嘴边噙着笑，林花眠眼中似有几分不屑之意掠过。
“也幸亏是那刘海天资已失，不然一个二流仙门拥有先天道体这种绝世仙苗，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没有失去天资。”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竟是那清艳绝伦的小道姑开口道。
其声如玉珠坠地，错落有致。又仿佛山间泠泠之泉水一般，寒意潺潺。
“你被他给骗了。”
什么？
林风眠当即转过身看了过来，脸上已满是错愕之色。
“他在说谎？不可能，那我为何未有察觉？”
以他的修为与神识感知，一个筑基修士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说谎？
回忆了一番刘海的话语与神情，林风眠确实是未曾察觉有何不对之处啊，他觉得任谁来了，看到刘海那副模样都绝对会以为是真情流露。
难不成真还有人能拿假话当真话说？
“你蠢。”
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小道姑忽然睁开了那双一直闭着的双眼。
两只眼睛，黑白分明，只不过却是诡异的一只全黑，一只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