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你到底对柳师姐做过什么呀，让她那般纠缠于你？”
大宝剑上，孟蝶儿双手抱胸，却感觉毫无压力，顿时有些酸溜溜地问道。
与柳月凝相比，她确实还是显得稚嫩了些。
“什么叫纠缠，人家乃是好心。”
刘海回头拍了拍少女的小脑袋。
“那你为何还拒绝？”
“这也是没办法之事，师兄我有心无力啊。”
“哦，原来你还是有心的。”
“呃……”
……
对于柳月凝，刘海心中其实是极为欣赏的。
功德榜首位，也绝对是名副其实。
据他所知，柳月凝本就出生于一个医术世家，从小就耳濡目染，医术精湛，未拜入东来宗之前，就常随父辈四处行医问诊。
医者仁心，即便早已踏入仙门，柳月凝也还是依然如初，保持着下山行医的习惯，这些年来，已不知救下了多少凡人的性命。
跟刘海这种纯粹为了出游而接任务的半吊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为了省事儿，刘海所接任务一般都是极为简单的，行个雨，驱个邪，最多也就是打个炼气期小妖。所以他虽然接的任务多，但是排名却不高。
一些弟子为了历练突破，随便诛个筑基期妖物，就能抵得上他十来个任务了。
但刘海也并不在意，那些厉害些的妖魔，不是在荒山野岭，就是在古墓废墟，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
而且妖魔邪物阴险狡诈，这世界又没有保险，万一他不小心挂了怎么办。
“还是稳妥些好，反正我只是去旅游的。”
刘海深以为然。
……
半年前，刘海刚结束一次愉快的行雨之旅，在返回的途中，正好碰见了在古河城行医的柳月凝。
她本是来城中驱除一群已成气候的灵虫的，却没想到突然间瘟疫爆发，袭卷而来，顿时尸横遍野，满城荒凉。
在这种医疗条件极为简陋的环境下，一场瘟疫的恐怖，绝非言语可以描述。
无数灾民被困在城中，挣扎等死。即使残酷无情，但这却也是最为合理的解决办法了。
此时的古河城中能逃的全逃了，城门也已死死封闭，显然这座城已被放弃。
但是柳月凝没有走。
青衣少女身形柔弱，却并未有丝毫退缩，依然是坚定地行医问诊，将灵丹化入水中，一一分发灵药，不避灾民，不舍昼夜。
虽然这是修仙世界，但那些凡人终究也还是凡人，在瘟疫面前，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如同稻草一般被无情收割着。
等刘海站在柳月凝面前时，才发现少女的青衣上已满是血渍，那双玉手也早已变得漆黑如墨，这是她情急之下将毒素都转移到自己手上的后果。
但即便如此，少女却如同视若无睹一般，依旧神色温柔地细心医治着每一个病人。
争天地之气运，为世人立功德。
能做到后者的修仙者，这十年来，柳月凝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那一刻，刘海心中还是相当触动的。
在这个修仙者普遍视凡人如蝼蚁的世界中，柳月凝是个医者，也是个异类。
但如论如何，他都决定久违地再加一次班。
……
“刘师兄，是你。”
看见刘海突然出现的身影，柳月凝温柔的眼中顿时恢复了些神采。
“把药给我，你先去将手上的毒给去了吧。”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柳月凝也是微微一慌，已是苍白了许久的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一抹红色。但原本悬着的心却是莫名有些心安。
分发灵药之时，刘海粗略看了下，城中灾民遍地，只怕不下两万之众，而且大部分都已只能半瘫在地。
若是只靠柳月凝一人，只怕得救到明年了，到时候这两万人还在不在都是两说。
“出血若黑，浑身浮肿如瘤，高烧不退，莫非是鼠疫。”
仔细看了看灾民身上可怕的黑色血液，刘海猜测道，心中也是一沉。
这种病的可怕之处，他比谁都清楚。
“刘师兄，可有何问题？”
见刘海低头思索，柳月凝又是上前来。
“要想彻底解决这场瘟疫，得先消灭其源头才行。”
刘海微微定神，出声说道。
柳月凝炼制的灵丹虽然都颇为有效，但却是治标不治本。
也不怪她，这个世界毕竟没有先进的医疗理念。
“此乃鼠疫，师妹你还是先将这药都发放下去，稳住病情，我先来解决这城中的老鼠蚤虫。”
“你身上可有灵草？”
刘海问道。
“自然是有的，刘师兄，莫非你要炼丹？”
柳月凝微微一愣，但手上不停，将乾坤戒中草药都拿了出来，一一放在刘海身前。
“倒也不算炼丹，只是炼些老鼠药而已。”
说着，刘海手上已是升起一抹赤色的先天灵火。
“师兄，你若是要炼丹，便请用师妹的丹炉吧。”
柳月凝见此已是伸手递过一个青色的三足玉炉，炉身浑圆，玉色剔透，光华流转，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不用了，我有火就行。”
刘海微微一笑，手上先天灵火顿时猛然上窜，熊熊燃烧起来。
“紫叶草，朱茸花，九曲莲……”
柳月凝此刻双目熠熠发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海将灵草一株株投入手上灵火之中。
虽然这些灵草都极为普通，药性也不强，但不用丹炉，纯粹只靠无形的灵火来约束药力，压制各种药性之间的冲突，将其凝练成药，可想而知刘师兄的控制力是多么惊人。
这般手段，她也只见一些神泉境的师兄师姐用过，即便是天才如她，在筑基期也绝无这种控制力。
可刘海身上的灵力波动，明明才筑基中期而已。
“呼……”
很快，灵火散去，一堆白色药散便已出现在刘海掌中。
“刘师兄莫非也学过炼丹之术？”
柳月凝出声问道。
虽然只是炼成药散，并非凝丹，但刘海方才的那手控制力却已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看过一遍宗里的《基础炼丹大全》。”
刘海微微一笑。
“师妹，此药药效极强，须嘱咐大家莫要误食才是。”
又是反复炼了几回，刘海将手上准备好的特效老鼠药掺在一些残食之中，布置在城中多个隐秘角落。
接着，他又是御剑飞到空中，随手掏出了暗紫色的小葫芦，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有没有用。”
这葫芦是张醒年早些年塞给他的防身的一件中品灵宝，唤作虚灵葫芦，据师尊说里面刻着一道吞噬阵法，可吞下神泉修士全力一击，然后存于葫中，必要时可释放而出，如数奉还。
“给我吸！”
黑色灵光一闪，一个而巨大的黑色漩涡顿时出现在古河城上空，强大的吸力散发而出，城中顿时是狂风大作。
“嗯，效果倒是不错。”
感受着城中清新了许多的空气，刘海微微一笑。
“师兄。”
见刘海落在城中，柳月凝轻声唤道。
此刻她双手也是恢复如初，以她的炼丹术造诣，只要能腾出手来便可解决那些毒素，之前也只是情急之下别无他法。
“等这城中老鼠蚤虫尽去，再多通通风，以你手上的那些灵药，他们应该很快便能生龙活虎了。”
“不过你倒也真是舍得，将这些灵丹都用在了他们身上。”
刘海微微笑道。
柳月凝为了尽量保全灾民性命，甚至连三品的血魄丹与四品的回春丹都拿出来了，属实有些过了。灵丹毕竟是灵丹，在刘海看来，其实二品的气血丹就足以解决问题了。
三日过去，刘海的小葫芦里又多出了数万只死老鼠，但城中的情况也是大为好转，柳月凝的脸上也终于是重新浮现出笑容。
她本以为自己最多也只能救下一半灾民，却没想到刘海半路出手相助，竟是保全了这两万人的性命。
而且这几日以来，刘海前前后后叮嘱过她许多，这些手段虽然以前闻所未闻，却是惊人地有效。若是能将此著成医书，只怕日后这些凡人再面对瘟疫时便不会如此束手无措了。
“莫非刘师兄其实是个医道天才？”
看着刘海御剑而去的身影，柳月凝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