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失窃

“是,是吗?真是遗憾啊。”渡鸦理智回归,见浪潮极为不悦,怕一会儿自己又要倒霉,忙伸手想要安慰他,却在触及的一瞬间他便像水流一样分散溜走了,到角落汇聚成型,远远的躲开并不理会他。渡鸦挠了挠头,很是尴尬,小声的问一旁拿了几颗珍珠在嘴里含着看热闹的圣杯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我往常总是看他在那里炖着一颗珍珠,大概是那玩意儿丢了。”圣杯咽下了口中的珍珠,不甚在意的说道,“虽然不晓得做多久了,但既然他做得出来一次就做的出第二次,也就在那儿生个几天闷气罢了。”圣杯看了浪潮的背影,又挑了几颗饱满且仍在跳动的珍珠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才塞进嘴里,“他会好起来的,总会的。”

“是吗?”渡鸦毕竟已经记不清与浪潮相处的细节了,他决定相信圣杯没有欺骗自己,虽然不知怎的,他看着浪潮在角落里生闷气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可爱,这绝对是错觉。渡鸦将这个念头自头脑中赶出,趁着机会对圣杯表达了感谢,“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带走的,这个结果也不算很好,但还是要谢谢你愿意来拉我一把。”

“我不知道,我一早就被浪潮大人抓起来了,回去的路上就见他到处找我呢。”圣杯撇了撇嘴,显然是觉得浪潮紧张过度了,“后来弧月来了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便急吼吼的往漫宿去了,都忘了先把我放下来。”看上去其实我应该感谢的是弧月了,渡鸦点了点头,仍旧对圣杯表达了谢意,但她并不接话,只是盯着渡鸦的后方,肩头附近的位置。

“啊,我身上有什么吗?”渡鸦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头便感觉到肩上冰凉的触感,随后蔓延到了脸颊与脖颈,使他感到窒息,几股水流侵入了他的耳朵,将浪潮怨念的话语送入了他的脑海,“还不是因为你跑了,我才听了弧月的话去找你,你可得替我把东西找回来,不然我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这,也不是不能够。”渡鸦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浪潮显然并不满意,毫不留情的将他捆绑的更紧,下颌处的积水蠢蠢欲动,仿佛渡鸦若是再说错一句,便会封住他的口鼻使他溺死,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渡鸦求助的看向了圣杯,却见她只是幸灾乐祸的玩着手指,只得忍着眼泪大声宣誓了自己的忠诚,“请尽管交给我吧,浪潮大人!”

“这才对嘛。”浪潮终于对渡鸦的态度感到满意了,缓缓放开了他,化作了人型,言笑晏晏的模样几乎看不出他在发怒,“你们应该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吧?那是我为我的小妹妹双角斧所做的甜点。”看着渡鸦与圣杯一脸没有危机感的样子,他补充道,“既然是给司辰的餐点,对寻常人来说就是不得了的东西了,你们俩应当知道自己是主菜与美酒吧?”

圣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渡鸦却从中听出了含义,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说,那东西虽小,实际上是与我们二人同级的宝物?如果落到不怀好意的人手里,会引发可怕的灾难,对吗?”浪潮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反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只是想要说明想要制造他难度极大,步骤繁琐,我绝对不可能再去重新做一个新的。”

“不过嘛,如果你说的大灾难是指我的影响会被没有节制的倾倒到其他地方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很显然,浪潮并不把这当做灾难,他从未被困于洋流,他所到之处即是海潮,但渡鸦作为一个人类,却不得不重视此事,想到自己读取记忆的能力,他问道,“浪潮大人是否有为它安排几个守卫?我去见见他们,或许能发现一些细节。”

“守卫?啊,对哦!”浪潮竟是完全忘了自己还有守卫的样子,以海风带来了呼哨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咦?安祖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偷懒吗他?”浪潮左顾右盼的似乎在找些什么。圣杯是认得他呼唤的东西的,便提醒渡鸦道,“安祖是一只巨大的鸟,往日总是在山崖上看着我们,浪潮大人有时候会让他和着海风盘旋。”

“大鸟?”渡鸦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水边拔下一根羽毛轻点了几下,似乎在绘制着什么,浪潮被溅起的水波吸引,也凑近来看,等看清渡鸦投射出的影像时,他愣了一下,“你认得安祖?你不是早就?”但随即他看清了安祖爪中之物,顿时巨浪便撕碎了水面,也扭曲了影像,仿佛那只大鸟的翅膀被折断了似的,“竟是被他拿走了!”

“看上去我们找到犯人了。”渡鸦松了口气,心道这浪潮的三道菜似乎全部都丢失过一遍,他这看守不能说作用不大,只能说形同虚设,但浪潮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自己融入了洋流中看不见了,但声音仍随着海风传来,慵懒的仿佛快要睡着了,但语气仍旧不善,“既然找到了犯人,你还不快去把东西拿回来?”

“那我也得知道人在哪儿啊。”渡鸦小声嘟哝着,这可逃不过浪潮的耳朵,他卷起海浪将渡鸦与赤杯裹挟在内,等快冲到岸边时,却只有渡鸦一个被吐了出来,耳边是随着潮水退去而显著拉长显得悠远的声音,“那就给我去问啊!”之后无论渡鸦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只有如摇篮般轻轻晃动的水波与仿佛轻轻打鼾的声响。

“得,睡着了。”渡鸦叹了口气,打算就近问起,但等他踏入自己生活多年的村落时,他便打消了主意。这个村子的人受到浪潮的影响太过强烈,因而他的沉睡意味着所有人不可控制的休眠,有些人甚至还保持了之前相拥的动作,酒水潺潺汇聚成潭,有些一头栽进去的人像是要溺死其中。想来,从他们口中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那么,接下来最近的地方。”渡鸦找了个制高点左右望了望,乌鲁克在埃兰山脉的另一头,去往那里肯定太远,漫宿不是寻常可进的地方,这附近除了一望无际的浪潮之海,就是看不到边的沙漠,远处是许多纠缠在一道的身影,仔细看仿佛互相撕扯的巨大怪物,他们的战场密集林立仿佛要遮天蔽日一般,“那里是七蟠的地盘。”

既然安祖是一只巨大的鸟,恐怕也是那些怪物中的一员,或许它也是七蟠的子孙?那他似乎非常有可能最终会到那里躲避追踪,去那里问问路可能是个好选项,只不过七蟠的孩子们对人类不算友好,或者可以说,他们对任何事物都不友好,包括手足同胞,有时渡鸦甚至觉得他们对自己都不算友好,向他们问路纯属是嫌命长了。

不过幸好在自己仅存的记忆中搜刮了一番,渡鸦想起那里是有人类居住的,虽然足够隐秘,但无论是再怎么无懈可击的地方,既然是居所,就有门户,作为一个窃贼,这可以说是他的老本行了。只是,那个聚落被称为谎言之墓,那里的居民恶名远扬,他们不择手段且胆大妄为,因而连七蟠都不相信他们做出的证言,渡鸦自然更不敢信任了。

“希望蛇的女儿能对我友好一点。”如今,渡鸦只能寄希望于未来成为司辰的那位女祭司,她也算是自己的熟人,能够摆脱谎言之墓的儿女的习性,给自己指条明路。渡鸦大致找到了方向,纵身一跃,这回他飞翔的更为轻松,海风像是有灵性一般托举着他的斗篷,即使他偶尔走神也不至坠落。看来,浪潮尚未完全入眠,或许他仍旧只是在生闷气,渡鸦想。

但海风并不能送自己太久,才刚刚接近战场,一只多头的巨蛇一声怒吼,尾巴拍击大地卷起无数沙石,那狂暴的力道让它们如同炮弹一般击落了渡鸦,他废了不少力气才找了处小沙丘降落,但仍旧摔的够呛,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调整呼吸,又一带角的巨兽顶起了小山向巨蛇砸去,他一低头躲过,渡鸦所在的土丘就遭了殃,直接被生生砸平,差点将他压在下面。

“我得在被误杀之前找到入口。”渡鸦知道它们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与在山脉另一头游荡的那些觅食者不同,这里的巨兽各个都是七蟠引以为傲的子孙,它们眼中渡鸦这样弱小的敌人与沙石并无区别,可随便挨上一下都不是好玩的,因而抓紧时间在此处极度紊乱而狂暴的沙色线条中寻觅偶然泄露出的丝丝缕缕不同的色彩。

最终,渡鸦停留在了一处被蛀空的巨石前,它仅仅稍稍高于地面,状若巨型的蚁穴,几乎完全被争斗卷起的风沙掩埋,若非渡鸦有着顺着颜色找路的本事,凭借自己的眼睛是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的。渡鸦轻轻掩藏起自己的身形,拨开沙子听着里头回响的风声,心想这地下究竟有多大的空间呢?能够容纳一整个族群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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