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愈

刘崓一路到了府衙,进门见颜幻刚护着盛时行在房内坐好,拿了手巾给她擦着头发,刘崓也赶快四下寻了许多火盆端到她身边,院外一阵急匆匆脚步声,众人一抬头就看到林知府匆匆而来,见到盛时行才松了口气:“嗣音,我听他们说了,真是吓死愚兄了,都是我不好……”

盛时行虽然冻得牙都在打嗑,还是笑着伸出指尖对他招了招:“怎么能怪你,林兄你赶快去忙吧,我换身衣服暖和一下就好了。”

林逸虽然担心他,却也知道男女有别,自己不方便留下照顾,便点点头叮嘱几句,打算去外面盯着,却在看到刘崓紧紧挨着盛时行,帮颜幻给她攥着头发时,感到颇有些奇怪。

也不怪他奇怪——众人忙着守城,并无一人想起告知他刘崓的真实身份。

不过刘崓将也明白盛时行现在最着急的是换下湿衣服,看她面色转缓就打算避出去,临走低声对颜幻道:“劳烦你照顾她,好了叫我一声。”

“放心吧。”颜幻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刘崓便走到院子里,正看到于天蕙进来,问了几句外间的情形,于天蕙大略说了,又抬手摸了摸他脸颊:

“打疼了吧?哪儿想到你那么发疯!”

“没事,阿姐打的对。”刘崓一脸沉郁:“莫忘关好了?”

“关好了,林知府的人看得牢牢的,放心。”

“好,我去城外看看。”刘崓这么说着尚未举步,便被于天蕙一把拉住:“去什么城外!我跟萧鸣阿冲都能排布好,这儿有非真,也用不上我贴身照顾她,你给我留在这儿陪着嗣音,切莫说还得商议后续之事,就是她今日受的这些磋磨,你也得好好安抚安抚,别看她嘴上说没事儿,她现在一定后怕极了……”

刘崓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阿姐说得对,那就烦劳你了,陈都督帐下的王副将是我带回这三千剑南军的统帅,北面截击的队伍也是他在联络,阿姐去找他商议便是。”

“行了,放心吧。”于天蕙拍拍他肩膀,一指屋内:“快去守着!”

刘崓点点头,转身回到房内,正看到颜幻端着湿衣服走出来,看到他微微一笑:“你别太担心,落水凶险就凶险在慌乱呛水,但嗣音会水,所以她是跳水逃生,只是数九隆冬的水太冷,她着实是冻着了,我去给她熬点暖身解表的药,你好好陪陪她。”

“好,有劳你了。”刘崓这才放下几分担忧,点头进了里间。

一进门,就看到盛时行围着被子,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笑:“瞧把你吓得,旱鸭子就是旱鸭子,哪知道本姑娘水性……”

她有心说笑哄他放心,却见刘崓慢慢走到自己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抬手,连被子一起将自己揽入怀中,越抱越紧:

“我的确要被你吓死了。”他长叹一声:“那么冰冷的水,你就敢往下跳。”

盛时行此时亦是后怕,她并不确定如果不是刘崓恰好带人赶到,如果不是刘冲跳下来帮自己,自己真的能在那样的水流中挣扎到岸边吗?

或者退一步说,如果不是刘崓以雷霆之势击退了叛军,那么自己跳水逃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思及此处,她心中升起一丝寒意,身子也抖了抖:“水再冷,也比莫忘好些。”

刘崓感觉到了盛时行的颤抖,也感觉到了她的害怕,把她更紧地抱在了怀里,轻吻她额头:“等你好了,我就去剐了他,谁也拦不住我。”

“噗。”盛时行被他逗笑了,反倒扫去了那一丝畏意:“那可别,我还得审呢。”

刘崓没回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似有不满,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刘崓赶快把盛时行放开,拿了个迎枕给她靠着。

颜幻走到房内,给盛时行带来了发散的汤药,盛时行抬手欲端,却被刘崓截了,端着仔细吹了吹,试试温度小心凑到她唇边,盛时行无奈,红着脸就着他的手将一碗药喝干净,刘崓又伸手到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荷包,打开抖了抖,笑了:

“巧了,还剩最后一块。”

盛时行看着那颇为眼熟的荷包,脸上更红了,乖乖将那块青色的缠糖叼进口中,甜丝丝的滋味让她笑眯了眼睛。

颜幻轻咳一声:“我看不下去了。”

刘崓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抬头看着她一脸尴尬:“那个,我出去,劳你看顾她……”

却不想颜幻直接抬手按住他肩膀:“可别!我没你这么细致,你好好看顾她!”

如愿看到床上这俩都脸红了,颜幻慧黠一笑:“好了说正事,我看嗣音应该没啥事,但要提防着凉,步云兄你盯着她,若是这碗药下去一刻间后还不见汗,就叫我再熬一服。”

刘崓赶快仔细应了,颜幻又道:“刚刚蕙姐来过,让我告诉你她已经与王将军,萧将军他们部署好了营盘,跟陈都督联络的人也派出去了,现在没什么事儿,让你好好陪着嗣音,不要走去前面烦她。”

“好。”刘崓从善如流,颜幻十分满意:“那我先去外面拣药,你们有事叫我。”

盛时行点了点头,颜幻便绷着个笑出去了,刘崓送她到门口,回手关好门,又坐在盛时行身边把她搂住。

盛时行抬头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样子,无奈笑了:“你别那么紧张,我真的没事……说起来,你呢?自此往剑南节度使大营,这么快又回来,也是不眠不休吧,我听非真说你带了三千人回来,可外面围城的有两万,你是怎么打进来的……”她絮絮说着,刘崓却似充耳不闻:“你怎么还没见汗。”

“啊?”盛时行被他问愣了。

“你脸色还是很苍白,你是不是还冷?”

盛时行无奈了,抬手轻轻抚上他脸颊,微凉的温度却更令人心疼:“你别那么紧张,我真的没事了。”

“都怪我。”刘崓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颈间暖着,盛时行忽然就不发抖了,脸颊处也开始发烧:

“怎么能怪你呢,你又不知道莫忘……”

“我知道。”刘崓看着她的眼睛:“九娘来报讯了,我也知道她应该不是诓我,可彼时我只顾着冲锋,我若是……”

“没有若是。”盛时行敛去几分笑意,却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莫忘装成了你的样子,扮得那么像,但我一眼就看出了不对,方才有机会与他周旋,拖到了你们来救我,可你知道我怎么看出的吗?”

“怎么看出的?”她这么一说,刘崓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只见盛时行抬眸,眼中涌上万般柔情:“因为我知道,我的聿卿绝不会抛下大军不顾而独自进城,哪怕是为了见我……这才是我心爱的你,所以你没错。”

刘崓闻言,心中一时巨震,却不知该如何说,只得将万千叹息都化作了一个绵长的吻,把所有的不甘和后怕,都融在气息纠缠中。

许久,盛时行回过神,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心上人,却见他眉头紧锁,一脸忧心:“你怎么还没见汗……”

盛时行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啰嗦……”

刘崓也明白此时的自己过于絮叨了,垂眸微笑,却显得有些羞涩,盛时行刚要逗他怎么还脸红了,便见刘崓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又撂下半边床幔,接着把革带解了,盔甲卸了,又开始脱外袍。

盛时行有点纳闷:“……也是哈,一直都没注意,你还穿着战甲,这个……挺好看,陈都督借给你的?”

刘崓不说话,开始解大带,脱贴里了。

“你也不至于那么热吧,你热就出去散散……”

盛时行有点慌,可话没说完,就看自家未婚夫掀开被子就上床了,还顺手撂下了另外一半床幔。

盛时行一个惊呼卡在喉咙里,压低声音哀嚎:“刘聿卿你疯了,你……”

“嘘……”我想到好办法让你发汗了。

盛时行太“害怕”了,一时间偷看的那些话本子都在脑子里转悠……

虽然她知道,以刘崓的性子,绝不可能行止不端,但是,这也,太像要内什么了……

瞠目结舌间,盛时行被刘崓揉进了怀里:“别慌,别出声,不到一刻就好,没人会发现的。”

“发现什么……”盛时行几乎是哼唧出这句,但紧接着就觉察出不对,她抬头看着自家未婚夫额头沁出细汗,脸颊也像饮过酒一样绯红可爱,彻底搞不明白了:

“聿卿,不会是你先着凉发烧了吧……”

“当然不是。”刘崓笑了:“怪我才想起来,暖和么?是不是很舒服?”

被他这样就穿一层里衣紧紧抱着,盛时行虽然真的很舒服,但完全不敢承认啊!

“你……搞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别慌,这是天一山的内功法门,纯阳道家之气,还驱不散你那点小小的寒邪?”

盛时行这才恍然大悟:“能耐得你……会不会损害你的身体?”

“怎么可能,我阳气那么盛。”刘崓笑着逗她:“别说话了盖好被子,这个再不管用我只能叫非真来灌你第二碗药了。”

盛时行点点头,想着“这是治病”心安理得地紧紧贴在了他怀里,羞涩,温暖,心砰砰跳——三重作用下,不到片刻就出了一身汗,周身为之一轻,却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刘崓看她额头总算是见了汗,心才算放下,拽着袖子给她擦了擦,盛时行却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蹭:“别走,好暖和,再抱会儿……”

“好,你睡吧。”刘崓将盛时行搂紧,轻轻吻了吻她发顶,脑子里却是一边高歌一边哀嚎,总觉得要不能尽速成亲,自己早晚得被憋出毛病来。

看着盛时行渐渐睡熟,刘崓虽然贪恋这半晌亲昵,却也明白在人来人往的府衙后堂,这样太过危险,赶快小心起身,给她掖好被子,迅速将衣衫穿妥当了,拎着盔甲打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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