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清看着血肉模糊的张莽，有些担心他被打死了，出言制止：“这么打除了能把他打死，其他什么也得不到。”
这句话很有影响力，捕快果然停下了鞭子，扭头看去，坐在凳子上的捕头也随之看去。
捕头出言讥讽：“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在娘子家中无立足之地，只能出门找份苦差事吃口饱饭的陆大公子啊。”
陆然清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说道：“所以你觉得你在做一份苦差事咯，我这就去告诉朱县令。”
他作势就要离开。
那个捕头急了，忙喊住了他：“我可没这么说。”
一旁的陈林嗤笑了一声：“黄长千，看把你吓的，他只不过是逗逗你而已，就像逗狗那样，一拿砖头摇摇手你就害怕。”
被叫做黄长千的捕头大腹便便，很胖，他撇了陈林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关你屁事啊。”
说完后，他又看向了陆然清，颇为不屑：“这件案子归我们管，我们怎么审案子还不需要你来多嘴，我经手的命案，比你吃的盐都多。”
陆然清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不吃盐。”
闻言，黄长千一脸黑，陈林捧腹大笑。
“李大壮，给我继续打，打到他认罪为止！”
黄长千怒吼了一句，在陆然清身上受到的气，他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在张莽身上。
“啊！”
张莽此刻是绝望的，你们吵你们的，关我什么事啊，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讲。
听着张莽痛苦的呻吟声，黄长千露出的满意的笑容，舒服了，他得意的看着陆然清，心里仿佛在说，我就打了，怎么样。
陈林撇了一眼陆然清，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陆然清一个读书人自然看不得这种酷刑，但是这里是刑狱。
鞭打都是小手笔，大的还没上呢。
严刑逼供就是刑狱里的规则，上到大理寺，下至县府衙门，无论你是公卿大夫，还是市井小民犯了死罪，不认，就得受罪。
有一些上行下效的规则，谁也不能阻止，也不能改变，顺应时代，方可生存。
陆然清看了黄长千一眼，又看了看张莽，也并未多说什么，黄长千还不解气，拿起已经被烧的铁红的烙铁缓缓靠近张莽。
“这滋味可比鞭子爽多了。”
看到这一幕，陆然清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不打算再管这件事，就让这件案子这么盖棺定论吧，他转身离去。
张莽已经被打的不省人事，他嘴里还在一直嘟囔着什么，黄长千把耳朵凑近，问道：“你说什么？”
“娘和幺女还在等我回家吃饭…..”
声音不算大，但已经用尽了力气，刚好传进了陆然清的耳朵里，他愕然停下了脚步，愣在了那里。
黄长千笑了笑：“把罪认了，就能回家和你老娘团聚了。”
张莽还有些许意识，微微摇了摇头。
“啊！”
肌肤灼烧的痛感刺激着神经，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张莽痛苦的嚎叫出声。
“认不认罪！”
张莽已经被灼烧的面目狰狞：“认……我认……”
黄长千看着陆然清，讥笑道：“这不是审出来了吗….拿罪状来，让他签字画押。”
无形的较量充斥在了整个牢房。
陆然清眯了眯眼，平静的对着张莽说道：“认罪了，可就是死罪，死了可什么也没有了。”
这句话就像是泼在正身处水深火热张莽身上的一盆凉水，将他彻底的泼醒，他怒目圆睁：“我认你娘！”
闻言，陆然清轻轻的点了点头：“给我点时间，我查清真相。”
说完，不顾黄长千的气急败坏，走出了刑房，来到了关押潘小莲的牢中。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张莽是无辜的，正如他所想，常威与潘小莲通奸，合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常德。
只不过还有个问题解释不清，古代对女子贞洁相当看重，通奸的女人会施以骑木驴的刑罚。
木驴上有根一尺长，两寸粗的棍子。
这虽然没有把她直接杀了，但是一圈游行下来，一尺长，两寸粗的棍子会把五脏六腑搅烂。
此时此刻的潘小莲不慌不忙的坐在地上，供人观赏，丝毫不顾别人猥琐的眼光。
贱到骨子里。
陆然清有些惊于潘小莲的平静，将死之人竟然如此模样，令人疑惑，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看向陈林问道：“头儿，大乾律法，通奸的女人何罪？”
女人通奸的事他遇到过不少，什么罪名他最清楚不过了，陈林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骑木驴，不过当今陛下深知百姓疾苦，减缓刑法，木驴的钉尖只有五寸多长。”
一寸三厘米，六寸就是十八厘米。
女人通奸竟然不是死罪，而且本来一尺多长的钉尖变成了六寸。
知道了这些，陆然清也明白为什么潘小莲不害怕了，不是死罪，自然就不用怕。
看着平静如水的潘小莲，陆然清冷笑道：“欲求不满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那还真让你爽到了。”
潘小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妩媚一笑：“我不知道官爷在说什么。”
陆然清“呵呵”一笑，这样就能把他心中的疑惑解释通了。
…….
内堂，朱一韦一如往常一般脱去朝服，读着古今圣贤书籍，看到自己不喜欢不赞同的就会骂着一句，看到自己喜欢的就由不住的赞赏。
“朱大人，捕快陆然清求见！”
听到陆然清的声音，朱一韦随手一挥：“进来吧。”
陆然清踏步入内，一抬头就看到了挂在高处的牌匾，上面四个大字，清正廉洁。
“你来此地，所为何事？”
还没等陆然清说话，朱一韦就像个长辈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就算没有案子查，也不要闲着没事到处跑，要多翻一翻三个月内的卷宗，看看哪个案子有疑点，不能让好人蒙冤，也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虽然你们这些做捕快的只是吏，但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应是天下人共同的事，闲来无事也要多读读书。”
闻言，陆然清微微一愣，这句话觉悟很高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要单刀直入了。
“大人，小的觉得张莽通奸案有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