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江徊偏了一下头，躲开了他的动作。
她算是看出来了。
墨子痕喜欢摸她头发。
“这几天，怀城受了一次突袭，惜败。防线退守到城内。”墨子痕只挑了几个比较重点的跟她说。
战报繁杂冗长，全都说一遍，也要几个时辰。
江徊若有所思，“只打了一次？”
“对，夜半突袭，没得点道德。”江曜也知道。
当时墨子痕的暗卫说这事时，他们几人都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江徊在忙着后院管她的草药，就没在场听。
“要是有道德，也不至于现在才让你们知道丢了城不是？”江徊不甚在意，手沾了水桶点水，水珠从指尖滑落，滴在了身旁的植物叶面上。
说到底，她见过不少战乱的溃败，见过不少王朝的兴起腐败。
这些人的那点心思，怎么也瞒不了多少。
能让自己得到更好更多的利益，若是换成她，也会这般做。
“懿旨应该快下来了。”她轻声道，像是在诉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的普通语气。
江曜时常看不懂她在想什么，感觉什么都懂，可她与姜戚分明是一同长大的。
他感觉江徊像是一张他从未触碰书写过的白纸，他想在其中为她添上一点不一样的色彩，可最后全都归于白色。
不仅如此，江曜还总能在墨子痕身上看到江徊的一点影子。
两个人，样貌不一样，性格也不大同，可却让他莫名觉得想象。
“曜哥，怎么这般盯着我？”墨子痕注意到他的视线久久停在自己身上，挑了一下眉，“我可不兴龙阳之好啊？”
江曜：“……”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江徊听到这话，也难得多看了江曜一眼，有些狐疑，“难道是之前的那个蒙汗药有副作用？”
她伸手过去作势要给江曜把脉再探查一番。
江曜猛地摇头，“没有，妹妹你别听他瞎说！我又不是断背的！”
“那曜哥怎么一直盯着我？还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墨子痕当然知道没有，只不过恶趣味上来了，调侃了几下。
此时他压着唇角，一副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大义凛然模样。
江曜眉心骤然一跳，捏成拳头的手腕青筋都要爆出了，咬牙切齿道：“我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看上你！”
墨子痕这才恍然大悟，“曜哥你真是啊？”
江曜：“……！！！”
他一扭头对上江徊的眼神，虽然她没说什么，但那双眼睛却像是在说：没关系，我理解的。
江曜更气了，怒火都快烧到心肺，可墨子痕却摆出一副很大度的表情，十足像是江徊那句话的意思。
江徊伸出左手，摁住他的手腕，没一会又收了回来，“哥哥，你怒火中烧啊，晚点给你煎药清热解毒。”
“车前草好像没了。”墨子痕补充道。
相比之下，他看起来比江曜还要开心不少。
江徊嗯了一声，“车前草不能长期服用，你少喝点。”
她余光瞥到墨子痕手里的手帕，就直接抽了过来，擦了一下右手残留的水滴，“别在这呆太久，走了。”
江曜看着墨子痕亦步亦趋的跟在江徊身后，明明是对墨子痕要拱走他家的白菜是不爽的。
可他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却还是会觉得他们很般配。
……
江徊估算的确实没错。
圣上下达的懿旨在五天后到了风城江家的门口。
据说还是圣上身边最信任的魏公公来送的圣旨。
一见墨家人也在其中，魏公公也不是多意外，咳了几声，双手交叉在身前，如同公鸡一般尖锐的嗓音响起，“圣旨已到，江家墨家接旨——”
江父站在最前方，率先撩开衣摆跪下。
江徊是被墨子痕拉着手一同跪下的，她跪前还看了眼魏公公。
像只盛气凌人的大公鸡一样，还会借着皇帝的圣旨摆起了气势。
江徊垂下眼帘。
墨子痕还牵着她的手，就轻轻捏了捏她手心，像是安抚，又像是其他的什么。
魏公公拿过一边人递给他的圣旨，拉开之后，扯着嗓子：“今逢战乱，众生百态民不聊生，乌巢国曾与落云有过和平协议，每年供奉不断。今逢敌军叛变，掀起两国战争，定有蹊跷变化。而今云城沦陷，国土频临崩塌，吾今传皇上懿旨，命墨家三位主事速速带领墨家兵，前往与乌巢国一战，并查明缘由，圣上会镇坐中央，等待三位主事的凯旋归来。”
他稍微扫视了一圈，又继续道：“圣上也同时听闻了风城病疫之事，知晓江家大小姐平安回来，圣上也为江家倍感欣慰。听闻江家的大小姐身怀绝世医术，特此，传皇上口谕，与墨家主事一同前往平息战乱，为朝廷作出贡献，此后若是凯旋归来，圣上定当重重有赏。”
江父一听，哪里听不出这里面的潜台词，摆明就是让江徊去送死。
但他又不得不接旨，只能稍微抬起了点头，伸手接过魏公公递过来的圣旨，“臣领旨！”
墨子卿在他身侧后半步，嗓音轻淡，“臣领旨。”
魏公公笑眯眯的，“江大人，墨主事，都先起来罢。”
他看着这几人的模样，心情就有点说不出的舒爽，“江大人，实不相瞒，圣上听说了江小姐的事迹，很是欣赏。”
他这话里有话。
江父也不好继续接下去，只怕会有什么坑。
“您也知晓的，圣上一直都有隐疾，一直得不到很好的治疗。”魏公公也不在意他有没有接话，自说自的，“若是战乱平息后，江小姐能平安归来，圣上希望能够得到江小姐的侧目，前去为他治疗。也希望江大人能够识事。”
江父脸色变了变，讪笑道：“怎么会，小女会的也不过是皮毛罢了，为圣上治隐疾，那是万万不能。”
“江大人可别这么说，能将这突如其来的病疫都治好，江小姐的才华必然很好，您也不想看圣上每日每夜的那般因为隐疾难受吧？”魏公公虽然是笑着的，但语气中暗暗隐着威胁。
他那双眼睛扫过江徊，“江小姐还真是与有江大人半分相似呢，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好了，奴也不打扰了，就先行告退了。”
江父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强撑着笑把人送出去。